第四十九章 骨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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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女兒的叫嚷聲,秦元昊心裏一酸。女兒現在正是長個子的時候,可自己除了讓一家三口人吃上糠稀外再沒有別的能力。記得上次家裏吃肉還是前年過年的時候。那一年年景好風調雨順,秦元昊的水田收成不錯,割了兩斤肥肉。
然後就再也沒有吃肉了。再後來一隻虎來勒索,就更別想吃肉了。
很快,鍋裏的雞肉就熟了,飄出一股肉香。
秦元昊用筷子夾了一小塊嚐了嚐,說道:“嗯,熟了。”
盈兒忍不住饞,大聲喊道:“爹爹!給我吃一口!”
秦元昊點了點頭,輕輕用力從母雞身上撕下一個雞翅膀,送到了妹妹跟前。
“妹妹吃雞翅膀!”
盈兒興奮地咬著雞肉,朝他的哥哥說道:“哥哥!真好吃!”
秦威見妹妹有肉吃自己沒有,都快哭出來了。但是他在家裏不得寵,他生怕秦元昊不給他吃肉,怯怯地說道:“爹!我也想吃。”
秦元昊啐了一聲,雙手用力一撕,又將一支雞腿也撕了下來,塞到了秦威手上。
“你也多吃點,今年還能長點個子!別整得和個矮冬瓜似的,讓整個村子都說我對你刻薄。”
秦威開心得眉開眼笑,蹲在地上開始吃雞腿。盈兒懷疑哥哥的雞腿比自己的雞翅膀好吃,要他哥哥吃一口雞腿就給自己吃一口,然後自己的雞翅膀自己吃一口也給哥哥吃一口。他哥哥倒也依她,兩人分肉分得不亦樂乎。
秦元昊這幾天在秦昭家裏天天有肉吃,就不和兩個孩子搶雞肉了。他笑著把剩下的雞肉盛進兩個大碗中,給兩個孩子一人一海碗。
兩個半大孩子風卷殘雲,隻用了一刻鍾就把一整隻肥大的老母雞吃光了,灶台上隻剩下雞骨頭,還有一些帶著肉味的湯。秦威連那些雞湯也不願意放過,端著大碗使勁吹著,一口接一口地使勁喝。
秦元昊寵愛地問盈兒。
“盈兒,爹爹對你好不好!”
盈兒摸了摸鼓起的小肚子,大聲說道:“爹爹對盈兒最好了。”頓了頓,盈兒又說道:“以後爹爹老了,我不嫁人了,找一個倒插門的女婿進我等家,我天天和女婿一起孝敬爹爹。”
秦元昊哈哈大笑,罵道:“什麽混沌魍魎,誰教你這些亂七八糟的話的?”
盈兒指著秦威,說道:“哥哥教我的!”
秦元昊臉上一黑,猛地脫下草鞋就要往秦威的腦門子上打過去。但手上的動作揮舞到一半,他發現最會躲閃逃跑的秦威為了手上的肉湯居然不躲閃了,隻縮著腦袋頂在那裏,準備在挨他爹一下重擊後繼續喝湯。
秦威無比珍惜手裏的雞湯,寧願挨打也不放棄。
秦元昊突然心中一酸,有些愧疚。他放下了草鞋,歎息道:“可憐你們的娘死得早,跟著你爹吃了十幾年苦,居然就那麽去了!”
“你們也可憐,爹沒本事給你們買肉吃,兩個人都不長個頭。”
盈兒睜著大眼睛,被秦元昊說得也有些想娘親了。秦威端著雞湯使勁喝,根本不管秦元昊說什麽。
“但是!”
秦元昊猛地轉折,將手把懷裏一伸,摸出一塊碎銀子出來。
“看!銀子!”
盈兒愣了愣,使勁盯著秦元昊手裏的碎銀子,隻覺得那銀子在門口光線下散發出奪目的光芒,無比的美麗。
盈兒拍手說道:“爹爹好厲害,爹爹有銀子了,以後可以經常買肉吃了!”
秦威探著腦袋問道:“爹,昭大哥發的?”
秦元昊點點頭,說道:
“你爹我這半個月在昭哥兒的作坊裏幹活賣力,昭哥兒提前給我支了這個月的月錢!說讓家裏人樂一樂。”
盈兒看著父親手上的銀子,發出了“哇”的讚歎聲。
秦元昊摸著盈兒的腦袋,說道:“盈兒乖,你爹我跟上昭哥兒做事了!以後我等家有肉吃了,好日子就要來了!”
“就是你娘在地下知道了,也會高興的。”
盈兒聽到這話開心得眉開眼笑,小腳一踮一踮的,使勁拍手。
……
四月初十。
今天是劉大頭交貨的日子,秦昭帶著秦有理和兩個家丁走到劉大頭處,卻看到劉大頭的鐵匠鋪是關著的,沒有開張。
秦昭愣了愣,奇怪這劉大頭今天怎麽歇業了?按說現在秦昭每個月都和劉大頭訂購大量的鋼絲,讓劉大頭一個月可以賺三兩以上的銀子。劉大頭和其他幾個會做鎖子甲的鐵匠都變成了自己的來料加工合夥者,怎麽有關門的道理?
如果劉大頭少供應一車鋼絲,那秦昭的沙發生產速度要耽誤好多。
秦昭想了想,到劉大頭門口敲門。
連敲了幾聲,裏麵卻沒有人應門。
秦昭詫異地四下看了看,卻看到一個隔壁賣蔥油餅的短小漢子走了過來。
“這位公子,你是找劉大頭拿鋼絲貨物的秦公子吧?”
秦昭現在一身錦緞衣服,氣質謙和脫俗,讓旁邊的普通人不敢小覷。更別提秦昭帶著秦有理這個老成的跟班,又有兩個高大健壯的家丁,普通人和秦昭打招呼都要稱一聲公子。
秦昭點頭說道:“我是來取貨的,劉大頭怎麽把鐵匠鋪子關了?他生病了麽?”
那個賣蔥油餅的漢子唏噓說道:“病是沒有病,若是病一場倒也不算什麽,好歹是自己的毛病。然而這劉大頭今天是因為公子你的買賣,莫名其妙地受了一場群毆,活生生被打裂了骨頭,這下隻能躺在床上養傷了!”
秦昭聽到這話一愣。
“此話怎講,餅老板你都聽說了什麽?”
那賣蔥油餅的老板搖了搖頭,說道:“我也說不清楚,那劉大頭雖然被打裂了骨頭,但他的老婆還好沒有挨打。他現在是怕人怕事不敢開門,你使勁砸門,他還是會開門的。開門了你再去問他吧!”
秦昭吸了口涼氣。
聽這賣餅的貨郎言語,這打劉大頭的人是衝自己來的。
難道是沙發的競爭對手?
秦昭心裏一陣凜然,不再和賣蔥油餅的貨郎多說,隻使勁在劉大頭家的木門上敲打。
敲打了幾十下,連手都打疼了,秦昭才看到劉大頭的妻子顫顫巍巍地打開了門縫。
“大老爺!我家劉大頭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那劉大頭的妻子一開房門就求饒,仿佛怕敲門的人把劉家的屋子給砸了似的。但是開了門仔細一看,這個女子才明白來人是秦昭,頓時眼睛一紅哭了起來。
“秦老板你終於來了!我的天啊!我等家劉大頭是造了什麽孽?竟然被人打折了骨頭!”
秦昭皺緊了眉頭,帶著家丁走進了劉大頭家裏。
劉大頭躺在裏屋的床上,整個頭都是腫的,臉上被打得一塌糊塗。他的左手似乎是被打裂了骨頭,一動不動地平放在床上不敢動。右手則似乎還沒有事情,他不停地用右手在撫摸自己的胸口,揉搓被打痛的傷處。
秦昭看到劉大頭的樣子,突然一陣無名怒火冒了起來。
“劉大頭,誰把你打成這個樣子的?你說出來,我為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