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暗夜魅影又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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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濉氣不順,從宮裏回了府,就踱來踱去的逛花園。

    直到月上西梢都沒有想明白心裏的謎團。

    秋夜有些涼,偶爾能聽見幾聲的響動,也攪得冷濉煩躁不堪。

    “冷寅蠢也就算了,這宮裏誰不知道他的性子。可這件事情好好的怎麽會將我也卷進去。父皇哪裏,根本就是連我也不信任。”

    徐浪一直在身邊陪著,不敢輕易出聲。其實他想說,這一次大殿下的確是太過急躁了。

    “父皇從前很在意冷衍跟冷決。然而冷決為了個女人自毀前程,放棄爭儲。冷衍又將手伸得太長,暗中操控了那麽多暗哨為自己謀劃大業。父皇怎麽也不能容忍,他竟然將女人送到宮裏去……可既然不能容忍,父皇為什麽不下旨廢掉這個二殿下?”

    冷濉當真是想不明白,這裏麵到底出了什麽差錯。

    “一定是二殿下手裏,捏著皇上的些許……把柄。有能讓皇上隱忍的籌碼。”徐浪細細的梳理著進來發生的每件事情。二殿下的注意力完全是在穗熏那邊。現在穗熏被擒獲了。抵死也沒說出什麽來。但宮裏審查司的手段他還是知道的,早晚能逼著穗熏說出點真東西。

    反倒是其他方麵,是不是遺漏了什麽。

    冷濉閉上眼睛,也在細細的想著同樣的困擾。“這個皇子妃太不簡單了。分明局勢對她才是最不利的,謀害太後。與夫君同路反叛朝廷。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找了自己的親姐姐出來扛罪,現在反倒是成了救駕的功臣。”

    “是。”徐浪也是點頭:“奴才偷偷讓人去打聽了一下,太後的鳳體已經沒有大礙。且那魯茵茹是被切實拿住了下毒的證據。唯一能讓她活下來的理由,便是她幡然醒悟。交出了解藥……”

    “去找她,我要見她。”冷濉擰著眉頭:“寧璞玉這樣對她,想必她心裏一定恨極了。她一定知道,冷衍手裏的籌碼是什麽。”

    “可是……”徐浪有些不敢。“爺,咱們能想到的。二殿下與二皇子妃未必想不到。再說,這魯茵茹……也是個複雜到不能再複雜的女人。明明是魯家的女兒,卻生養在寧家,這也就算了,二皇子府待過好些日子,轉眼就和二皇子妃決裂,現在又差一點把薛家拖上絕路,這樣的一個女人,咱們沒有十足的把握,她也未必會幫咱們的忙。反而會弄巧成拙。”

    “見麵不容易……那你就讓她多遭點罪。”冷濉想了想,篤定道:“絕處逢生,才能顯出咱們伸一把手搭救她的難能可貴。”

    “是,爺奴才明白了。”徐浪想了想,又道:“還有那個叫妙音的女子,該當如何?”

    “她的話不可信。雖然她揭發了很多關於冷衍的事情。可她不過是寧璞玉身邊的一個近婢。寧璞玉連自己的親姐都舍出去了,又怎麽會姑息她。早晚弄死了完事。且她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經和盤托出,再也沒有利用的價值了。就由著她被拘押好了,或者……想個辦法讓冷寅從她身上下手。到時候捅出去……”

    “這麽心急火燎的想要謀害自己的手足,那麽四殿下到時候也就沒有活路了。”徐浪滿意而笑。

    “他早就該死,打從宸貴妃斷氣的那一天,他就該跟著上路才對。真是可惜了。”冷濉沉了口氣:“你也要多注意冷決那邊的動靜。他這個瘋子,為了救寧璞玉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是,爺,奴才都記住了。”徐浪恭敬的拱手:“時候也不早了。爺您還是早點歇著。奴才先告退。”

    “去吧。”冷濉仰望夜空,心裏的怒火一股一股的往上衝。哪裏還有半點睡意。他隱忍了十三年,蟄伏了三十年,難道就在最關鍵的時候露出了破綻,而前功盡棄嗎?

    不行!捏緊了拳頭,冷濉腹誹,真到了最後一刻,寧可魚死網破,也絕對不讓旁人逍遙!

    “冷衍,咱們走著瞧!”

    同樣沒有睡意的,還有大牢裏的寧璞玉。

    晚秋給她的玉珠手鏈她可舍不得給牢頭。自己戴在腕子上藏好,將身上其餘的飾物給了牢頭。於是,她有了一張草席鋪成的,幹爽鬆軟的“床”,和一張雖然薄,卻很幹淨的被子。

    眼巴巴的看著那個近在咫尺的牢房,她在想,那個聲音蒼老的婦人,今晚還會出現嗎?

    還是,她真的隻是因為心情太過緊張壓抑,才會產生幻覺,那裏根本就不曾有人來過。

    夜深了,風瑟瑟的有些涼。

    寧璞玉蜷縮了身子,倦意上頭。

    “你倒是聰明了一些嘛!”

    那聲音突然響徹耳畔,寧璞玉一個激靈就坐了起來。“你終於來了。你到底是誰?”

    本來是點了一盞油燈的。

    可這回兒,燈竟然熄滅了。

    寧璞玉還是看不清楚那角落裏的黑影,且她沒有說話之前,根本一點別的動靜都沒聽到。

    那麽,這個女人是怎麽出現了,從哪裏冒出來?

    “哼,你好奇的不是地方。我是誰,重要嗎?”

    “重要。”寧璞玉訝異的看著她:“這裏有不是什麽好地方。而我與前輩您素不相識,您又為何要與我見麵,說一些……奇怪的卻又發人深省的話?”

    “前輩?”這個稱呼,引發了黑暗裏的女人一陣狂笑。“你當我是什麽前輩?坐牢的前輩?還是在這宮鬥漩渦中淪喪的前輩。告訴你吧,我不過是一抹冤魂。我不過是這深宮內院的一副枯骨,我早已經死了,化作一縷幽魂在這裏繼續煎熬。你想當我的晚輩,莫非是要與我同樣的宿命?”

    這番話,聽得寧璞玉毛骨悚然。

    她從來不相信這個世上有鬼。也從來不會捕風捉影的去害怕一些虛幻的東西。

    但是此時此刻,身子瑟瑟發抖的也是她。這樣的對話聽起來當真是叫人心裏發怵。“前……前輩,咱們還是說點別的好不好?我還有個女兒,我還有我的夫君,我其實還算年輕吧。我不想死。再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們根本就沒有做過對抗朝廷的事情。即便是在皇城之中安插眼線,也不過是為了自保而已……”

    “呸!”那女人不耐煩的啐了一口,打斷了寧璞玉的話。“什麽叫自保而已?你以為懦弱的人,真的能保全自己嗎?皇子,生下來就隻有兩條路,一是無聲無息的被人弄死,另一,便是要想方設法弄死那些威脅到自己的人。你這樣隻有婦人之仁的女子,留在男人身邊,隻會讓他們沒有鬥誌。怪不得,怪不得接連的事情會弄成這樣。都是因為你。”

    顯然話語裏充滿了責備的意味,這讓寧璞玉更加糊塗了。

    她做了什麽事情把人氣成這樣?

    “前輩,我其實……”

    “你說。倘若你死在這天牢裏,你的夫君會不會發瘋一樣的為你報仇?會不會為了替你報仇,而撥亂反正,一舉奪下禁宮。你覺得,你有沒有這樣的分量。在他心上?”

    這話,比方才的鬼魅之語更叫寧璞玉害怕,她甚至覺得,一股冰涼的劍氣朝著她的心口正刺過來。

    當然,這僅僅是她的感覺而已。

    “我……我也不知道。”寧璞玉還真是說不清楚。冷衍到底會怎麽做。“隻是,若我能為他分憂,哪怕是死,我也心甘情願。”

    這話一出口,對麵黑影裏的女人反而沉默了。

    好半天沒有動靜。

    這樣的安靜。讓寧璞玉很不習慣。她努了努嘴,語氣微涼的說:“前輩,或許你說的對。從陰錯陽差的嫁入二皇子府開始,冷衍就被我連累了很多。開始我很蠢,什麽事情都做不好。且總是輕易的就成了別人的眼中釘,危及性命。可每次,都是他把我救出來。為了這個,他傷了別人的心,得罪了人,也受了傷。那個時候。他總是一福冷傲的樣子,拒人千裏。沒有人敢接近他,甚至想接近他。就連身邊的人也都敬畏著他……他決絕,他睿智,雷厲風行。不像現在,這麽優柔寡斷,有那麽多難以割舍的事情。可能,真的是我拖累他了。”

    “你知道就好。”女子的聲音依舊充滿了憤怒。

    “可是前輩,是現在這樣的二殿下好,還是從前的好?”寧璞玉皺著眉頭問:“從前的二殿下。活在自己設下的漩渦之中,眼裏看見的無不是皇權與榮華。可現在,在他心裏,有太多太多的情感,有惦記的人。有放不下的牽掛。可能會覺得很累,很疲倦,卻有血有肉。我知道他應該活的更灑脫,可我還是喜歡現在的他,不那麽冷冰冰的。能溫暖我的心。”

    “你是溫暖了。可他呢?他這麽多年忍辱負重,難道就是為了和你兒女情長,連皇位都要拱手讓人嗎?”

    這句話,寧璞玉忽然覺出了什麽。“前輩,您是二殿下的人?”

    “胡說。”女人冷蔑道:“我隻為我自己。絕不為旁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寧璞玉饒是一笑:“我是想說,其實您是期盼二殿下有所建樹的對不對?這也是您為何深夜出現在這裏的緣故吧。可是我……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皇上已經拿住了切實的證據。妙音就是認證,證明瀠繞就是二殿下送進宮來,安插在皇上身邊的眼線。且宮外的那張網,也毫無保留的攤開在皇上的麵前。即便我能擺脫謀害太後的罪名。也沒有辦法能替二殿下剖白……皇上終究是不會肯原諒他的。一旦……”

    一旦蕭肅被找了出來,二殿下也許就危在旦夕了。

    “所以說你還真是沒用。”黑影裏的女人很嫌棄的搖了搖頭:“你把他變成了一個優柔寡斷的人也就算了,竟然還弄得這樣沒有鬥誌。寧璞玉我告訴你,冷衍必將是這大業的王者繼承,必將是這天下的後繼之君。倘若你的存在,隻能牽絆他的腳步,那麽我第一個就掐死你!”

    其實很想問,哪來的那麽大的火氣,不過寧璞玉還是忍住了。“我也覺得,二殿下是這江山不二的繼承人。可眼下,我最希望的是能陪他走出這一場浩劫。前輩,你若是有什麽辦法,還請指點璞玉。”

    黑暗裏忽然就沒了動靜。

    寧璞玉很是詫異:“前輩?前輩?”

    “三更半夜的,喊什麽喊?”牢頭從睡夢中醒過來,聽見裏麵有人說話,十分的不痛快。“哎呦我說二皇子妃,這都什麽時辰了,您好好歇著不成嗎?”

    “哦。”寧璞玉點著頭答應了一聲,再仔細看向那一團漆黑,發覺是真的沒有人在了。這個行蹤神秘,又如此關心冷衍的女人到底是誰?(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