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鬼冒險紀元！
    第十八章
    很久，嗯，不對，應該是不久以前的事吧？
    在我還不是克萊門汀·李，而是一個叫做李遠然的人類的時候，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
    理想到底能不能當飯吃？
    我曾經以為不能，因為那時的理想和我的能力差距太大，大到我根本不可能扛住來自身邊的壓力去追逐它。
    現在我明白了。
    理想這種東西，有毒。一旦踏上這條道路，你就不會覺得自己所付出的一切是不值得的，無論你的理想是否能夠實現。
    幸好，我是實現了的那一半人。
    ——摘自《克萊門汀大君關於建立亡靈與生者和諧共處社會所做的報告。》
    收納被血棘巨魔們所俘獲的阿曼尼巨魔的工作進行得非常順利，不過也不奇怪，這群幾乎沒有任何抵抗就屈服於血棘巨魔的阿曼尼巨魔，早已不再是伊莉絲和莉莉記憶中那個充滿了桀驁和血性的阿曼尼部族了。為了在諸神之戰後幾乎毀滅的世界裏勉強延續部族的血脈，阿曼尼巨魔中最出色的一批幸存者拚盡了自己所有的力量，使不算強大的阿曼尼部族無比艱難地在一片平原上落下了腳。在那之後長達三萬年的歲月中，他們顛沛流離著，就像是被詛咒了一樣，永遠都活在巨大的危機之中，一代又一代出色的阿曼尼巨魔勇士們用自己的生命為部族化解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機，而作為代價，阿曼尼部族的傳承也在這漫長的患難史中一點點丟失殆盡。他們被一個崛起的人類帝國驅逐出了平原，又被人類的另外一支勢力趕向了貧瘠的北方，到了最後，傳承幾近斷絕的他們甚至被當時還隻是個遊牧民族的羅嵐人趕進了極北之地。
    令人同情的種族。
    這是莉蒂希婭在聽完幾個年老的阿曼尼巨魔絮絮叨叨的講述之後，所給出的評價。
    磨難可以鍛煉一個種族的韌性，但是過多的磨難會讓支撐種族的支柱不堪重負，最終垮塌。阿曼尼巨魔為了種族的延續，真的已經付出了太多太多，所以即使是伊莉絲和莉莉這樣曾經對阿曼尼部族的不屈戰士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對手，也沒有對這群巨魔表露出什麽遺憾。更何況，在她們最初遇到的那支阿曼尼巨魔之中，已經出現了一個成功覺醒了先祖傳承的傑拉克，不是麽？
    克萊門汀站在高高的冰崖之上，俯瞰著下方那片平整的冰原，那會是這些選擇歸附於他的阿曼尼巨魔們在未來一段時間裏的居留之地。
    統合了所有阿曼尼巨魔之後，克萊門汀一行人帶著他們一路向北，來到了這片位於特隆尼哀歎之原邊緣的區域，暫時落下腳來。冰原之上，已經建起了數量眾多的小型冰屋，看起來和地球上的愛斯基摩人所建的冰屋有些相似，隻不過為了照顧巨魔們的身高而特意建設得大了一些。按照克萊門汀的構想，這些背井離鄉的阿曼尼巨魔將在這裏暫時住下，等到諾森德要塞的外城建成之後，再讓他們作為第一批生者居民遷入其中。在這段時間裏，暮光軍團會派出一支史詩階的精英部隊來這裏駐紮，在防止血棘部族的巨魔再次前來的同時，開始進行關於生者和亡靈生活在一起是否會出現什麽不良狀況的大規模取樣。
    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克萊門汀覺得這句話至少大部分時候是沒錯的。
    “看著他們的樣子，突然就生出了一種在照看自己臣民的錯覺啊……”
    克萊門汀伸出了手，擺出了像是要把這片冰原托在手中一樣的動作，幽幽地說道。
    臣民麽……大君是打算，把他們當做自己的子民來看待麽？
    莉蒂希婭抱著一本書坐在一邊，一邊用手輕輕撫摸著那隻被伊莉絲和莉莉收養的小熊，一邊這樣問道。
    “聽起來是不是有點不自量力？”克萊門汀淡淡地笑了笑，抬手接住了一片雪花，“像我這種完全沒有當領導者經驗的家夥，居然一上來就打算以王這種身份來帶領那些願意跟隨我的人……”
    天生的王者，並不存在。莉蒂希婭抱起了剛剛睜眼的小熊，用鼻子碰了碰小家夥的鼻子，大君如果決定要成為暮光軍團和諾森德的王，自然會有我等侍立左右，幫助您成為優秀的王者。
    “啊哈哈哈……”克萊門汀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出了沙啞的笑聲，“莉蒂希婭你還真當真了啊……我隻是感歎一下這種上位者的感覺啊。站在這裏，一種自己可以運籌帷幄，揮斥方遒的豪邁就自然而然地就從心底冒了出來……”
    成為王者，有什麽不好麽？
    抱著書和寵物的血族少女偏著頭問道。
    “王可是要有足夠高的覺悟才能夠做好的事業啊……沒有承認一切，允許一切，背負一切的覺悟，怎麽可能成為讓萬民歸心的王者呢？”克萊門汀感慨地說道，“我又不是那種覺得光靠一個理想就能讓所有人團結在我身邊的理想主義者，某種意義上我可是很現實的……”
    莉蒂希婭輕輕地搖了搖頭，站到了克萊門汀的身旁。
    大君已經有了王的力量了，需要的，隻是一顆為王者，甘願孤獨的心……
    “莉蒂希婭，你最近是不是看了什麽奇怪的書？”克萊門汀感覺自己早就該沒了相應功能的胃好像突然抽搐了一下。
    王的力量會讓人孤獨，即使這樣也沒有問題嗎？
    “菲尼雅又給你推薦奇怪的作品了對吧？”
    莉蒂希婭點了點頭，同時用手揉了揉懷裏小熊的腦袋。
    我們會是共犯嗎，大君？
    我要堅強，我不能這麽輕易地狗帶……
    克萊門汀這樣安慰著自己。
    雖然莉蒂希婭這樣“說”的時候總感覺哪裏不對，但是看著她清澈的眼睛，克萊門汀並不覺得她僅僅隻是被惡趣味的菲尼雅給簡單地忽悠了一下。
    “啊，沒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克萊門汀把手負到了身後，看著下方的冰原聚落，深沉地說道“我們，是共犯呢……”
    努曼教皇國境內。
    “露米婭團長，真的要走嗎？”
    裝飾簡單的房間內，留著一頭漂亮金色長發的白衣女子依靠在自己的床頭，看著單膝跪在自己麵前的騎士，幽幽地問道。
    “聖女大人，何必明知故問呢？”英氣逼人的女騎士微笑著抬起頭，露出了一個溫暖如太陽的笑容，“我相信這是主賜予我的試煉，作為聖潔薔薇騎士團的團長，我沒有理由拒絕主的試煉。”
    “你走了的話，我會很寂寞的……”光冕教會的聖女大人像個小女生一樣嘟起了嘴，不開心地踢掉了腳上的鞋子，“很快就是輝鳥花盛開的季節了，之前我們都是一起去看的……”
    女騎士露米婭的嘴角扯了扯，“聖女大人，您……”
    “叫我薇歐菈。”聖女大人氣呼呼地說道。
    “聖……”看著麵色不善的薇歐菈，露米婭最終還是很勉強地改掉了自己幾乎脫口而出的尊稱，“薇歐菈大人，注意一下您作為聖女的言行舉止啊……”
    “在你麵前我都不能放鬆一下嗎？”薇歐菈可憐兮兮地看著露米婭的眼睛，“露米婭我好傷心……”
    看著薇歐菈的表情，露米婭本來就不算硬氣的態度很快就敗下陣來，“好吧好吧，不過就一會兒哦，薇歐菈。”
    “誒嘿，露米婭最好了。”薇歐菈笑嘻嘻地抱住了露米婭並不算粗的手臂，“答應我，在輝鳥花開之前回來，好麽？沒有你陪我一起看花的話，總感覺少了什麽。”
    感受著手臂上傳來的柔軟觸感，嗅著從薇歐菈靠近的身體上傳來的淡淡體香，露米婭的臉上，漸漸露出了溫柔的神色。
    “嗯，我會努力按時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