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行情火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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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7年3月的京城,空氣裏已經彌漫著春天的氣息了。

    但盡管陽光普照,但氣溫仍舊低得可以,這就是所謂的“倒春寒”。

    有意思的是,與之相反,郵市卻是一路高歌猛進,火得一塌糊塗。

    還別看此時郵幣卡各品種的價格已經是高處不勝寒了。

    但是別忘了,投機市場鐵打的規律就是買漲不買跌。

    越漲越買,越跌越賣!

    這既是資金逐利的本能,更是人性中貪婪與盲從的體現。

    就像大家熟悉的股市規律一樣。

    在行情剛啟動的時候,絕對沒有多少人願意入市。

    隻有持續上漲一段時間,人們才會開始蠢蠢欲動。

    當大部分人都賺了點錢的時候,人們才開始津津樂道,開始天天關注。

    當有人憑借炒股掙了大錢公開炫耀時,其他人才會將手中的積蓄紛紛換成股票。

    再之後,必然是炒股的人逢人就說股票好,因為大家都掙到錢了。

    而旁人獲利的強烈示範效應,很容易使得後來人失去理智,又會引來更多的人想辦法籌錢入股市。

    真等到小道消息滿天飛,媒體都已經開始替股市吹捧的時候。

    人們買股票就不僅是動用積蓄那麽簡單了。

    到處借錢,賣房子,挪用公款,等等,籌措資金的辦法將無所不用其極。

    但往往這個時候,行情已經如同一輛失去控製的高速列車,“轟隆隆”地朝著未知且危險的方向開去了。

    實話實說,3月裏的京城郵市,就因為這種追漲殺跌的羊群效應進入到了最後的瘋狂階段。

    這個時候的月壇郵市是什麽樣子的?

    首先是入市人數越來越多。

    有北方人、南方人、真正集郵者、以郵養郵者、職業郵票販子、炒家、莊家,以及原先的股民。

    還有倒賣國庫券的、倒賣家用電器的、倒賣鋼材的各路倒爺。

    此外,各類小商小販也混雜其間。

    如賣冰棍的、賣早點的、賣盒飯的、賣水果的、賣服裝的、開出租車、開飯館的等。

    所有人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將手裏的現金以炒賣郵品的方式,在最短時間內實現最大的增值倍數。

    說白了,這時期郵市裏最常見的表情,就是對財富充滿渴望的表情。

    夾雜著一點點煩躁,還混有一絲絲期待。

    像是什麽呢?

    對嘍,就像是賭徒麵臨著底牌揭開時臉上常見的那種表情。

    誰下的賭注越大,就越是專注,專注得令人屏住呼吸。

    而與人數劇烈增長相輔相成的是,入市資金量也越來越大。

    到這時候,一百元的大票都不算什麽了。

    一般人所認為的天文數字,在月壇郵市裏就是滄海一粟,九牛一毛,根本不值一提。

    任何一個普通攤位上,幾乎都能見到經濟實力不小的顧客把一遝一遝的現金整整齊齊地碼放在櫃台上。

    一旦經過一番激烈的討價還價後最終成交。

    買家便會放下幾十遝,上百遝不等的鈔票換走輕便的郵品。

    而賣貨的商家也就是簡單地數了數捆數,然後往櫃台裏一扔便罷了。

    通常過不了幾分鍾,這些錢便又被轉到了下一個櫃台。

    假如再過一會兒工夫,這些現金又被轉移到另一個櫃台裏。

    中間始終都沒有人拆開點數,都隻是看看捆數而已。

    說白了,這時候的錢,就真的變成紙了。

    毋庸置疑,正式由於大量的社會閑散資金源源不斷地湧進郵市,不可避免地造成各類郵品短期內的供不應求。

    如果說此前的行情演變像原子彈爆炸那樣,那麽現在的行情就像氫彈一樣炸開。

    在大的、小的、明的、暗的、職業的、業餘的各路炒郵者的積極參與下,郵票價格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失去控製,瞬間被拋上令人頭暈目眩的地步。

    以田村卡為例,此時完全就是硬通貨,那是比金子還要金貴的東西,可以說買到就是賺到。

    從月初到月末,成交價漲勢如虹,幾乎不歇氣的上竄。

    而價格的變化之快,用“一日三漲”來概括毫不為過。

    “梅蘭芳”從一舉突破一萬兩千元,“茶文化”從六百元漲至一千六百元,“豆腐節”從三百八十元漲至一千四百元。

    俗話說,風大了,豬都能飛起來,這話是真的。

    “豬卡”這一次也是真的飛上了天空,三千元一張還有人在爭搶。

    甚至由於資金的暫時擁堵,有時候還會出現有錢買不到貨的怪現象。

    結果這又導致賣家預期手中持有的郵品很快就會上漲而惜售,加重了人們的錯覺。

    真是不得不說,郵票市場要漲起來,那股票市場就相形見絀,成了小兒科了。

    因為郵票的價格一天能漲十倍,可股票不行啊。

    於是這一時期,郵市就有了句口頭禪。

    “什麽時候和什麽價格買進都無關緊要,什麽時候和什麽價格賣出都很快後悔”。

    另外,還有一句十分流行的口號,就是“存錢不如存郵幣卡”

    總之,1997年郵票市場最後的漲勢,猛烈、驚人、漲速飛快,猶如突如其來的一股龍卷風,攪得本不安寧的郵票市場天昏地暗,攪得集郵者和投資者六神無主。

    許多真的、假的、真假參半的炒郵暴富的傳說就是在這個時候流傳開來的。

    而像這麽瘋狂地炒作,這麽巨大的利潤空間,不但每天吸引著成千上萬的投資者,像飛蛾撲火一樣投入其中,也讓靠月壇郵市吃飯的芸芸眾生樂壞了。

    比如說月壇郵市吧,原本隻能容納五千人的地方,竟擠進去五萬多人。

    平均每平方米要站十個人,真可謂“腳無立錐之地”。

    一天光門票收入就高達二十萬元,幾乎是以前的一百倍,月壇公園的領導們樂瘋了。

    同樣的,由於郵票價格上漲過快,在郵市裏做生意的郵商,這些日子是整天合不攏嘴。

    因為生意太火爆了,郵票市場完全成了賣方市場,現在隻有他們挑生意的,再沒有生意挑他們的了。

    甚至就連月壇東門外邊賣盒飯和煎餅果子的小販都樂瘋了。

    絕不超過三片肉的盒飯居然叫價二十元一盒,普通煎餅果子都敢明目張膽賣八元一個。

    但即使是這麽黑,也是供不應求啊。

    就因為人太多了,附近的飯館根本消化不了。

    各個攤位前,每天都是長龍。

    不過話說回來,縱是千好萬好,人人稱道,但總會有些負麵作用的。

    與此同時,由於月壇郵市的客流量在三月下旬已經遠遠超出了合理的承載量,安全方麵的問題也越來越嚴重。

    市場裏除了魚目混珠的假貨橫行,首當其衝的是偷竊問題,

    每天被偷走數萬元趴在地上哭天喊地的大有人在。

    於是這就恰恰顯出卓群的英明神武來了。

    對此早有準備的他,再來到這裏做最後的交易,可就不是一個人了。

    而是身邊跟著402的同窗們充當的馬仔,足足有四個大小夥子保護他。

    再看他身著皮衣,帶著墨鏡,手裏拎著一隻嶄新的皇冠牌密碼箱,表情嚴肅。

    這光景也是相當矚目的,頗有幾分港片裏做偏門生意的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