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出其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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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群過了一個極為完美的春節。

    和親人在一起,和愛人在一起,和好哥們兒們聚會。

    涓涓親情,甜蜜愛情,濃濃友情,一起滋潤著他。

    尤其是春節前,《愛生活》已經完成了對單良的采訪。

    而且春節期間,京城電視台的春晚,也把單良請去做嘉賓。

    這就愈加讓卓群心裏洋溢著巨大的幸福,充滿了成就感。

    他仿佛看見了一個可塑的人間天堂。

    但他萬沒有想到,這種好心情僅僅維持了短暫的幾天。

    等到春節一結束,上班僅僅一周,一個出其不意的噩耗就把他給打懵了。

    2002年2月27日,剛剛過完元宵節的第二天,下午一點半,卓群的辦公室被雜誌社的采編部主任敲開。

    采編主任手拿大衣,一臉慎重的站在他的門前,身後還跟著兩個身穿製服的人。

    跟著主任主動開口,輕聲告訴卓群,說單良出意外了。

    昨天晚上單良開車回家,就在家門口,被一輛急速行駛的大貨車給撞死了。

    由於現場的一些情況十分可以,警方無法認為是簡單的交通事故,便要調查單良生前的各種交際關係。

    所以節前剛剛給單良做過專訪,和單良單獨接觸過幾個小時的他。

    為此也要去公安部門做個筆錄,配合一下調查。

    毫無疑問,采編主任是極為敬業的。

    因為以他的職務完全可以自由行動。

    此時之所以特地來跟卓群請假,不過是有些話當著穿製服的不好明說。

    他想用這種方式及時知會卓群一下,做變相的請示。

    看看《愛生活》雜誌社或是《都市生活報》那邊,有沒有意願挖掘此事件的新聞價值。

    隻可惜,采編主任完全不會明白老板內心的真正感受?

    卓群完全是硬生生把自己從震驚和恐懼中拉回現實的。

    他維持著鎮定,不顯露異常,應付完此事。

    結果等到主任和那兩名身著製服的人一離開。

    他就仿佛崩潰一樣,再也承受不住內心遭受的重重一擊,坐到在了自己的辦公桌後。

    他的手發抖,但仍舊迫不可待的打開網頁和電視,拚命尋找相關的消息。

    隻可惜,他獲知消息的渠道比任何媒體都超前,互聯網和電視沒有任何一點消息可供參考。

    直至當天晚上,才終於有知情人把消息透露在互聯網上。

    而真正的相關新聞報道,第二天早上,才出現在京城電視台早八點半開播的《早間新聞》上。

    “2月26日晚九點至十點,青年企業家,公益慈善家單良,在朝陽區青年路落鳳庭小區門口,被急速行駛而過的一輛箱式貨車撞到,當場身亡。據監控鏡頭顯示,肇事貨車在此後非但沒有對單良進行積極救治。反而極為殘忍的倒車進行了再次碾壓,隨後才逃逸。本台記者今日獲悉,警方已經查明廂式貨車牌均是偽造,對此案件定性為惡性刑事案件,在此特向廣大市民征集相關消息……”

    …………

    現代城這座四居室的房子或許是麵積太大的原因,或許是大部分家具已經已經逐漸被卓群運走,為裝修新房做準備的緣故。

    在三月份的初春陽光裏,這棟僅剩下些玻璃桌麵、電鍍椅子的房間竟然顯得十分陰冷蕭瑟。

    卓群站在客廳的落地玻璃窗前,拉緊了自己的毛領皮夾克。

    他給自己放了一個月的假,已經好幾天沒去上班了。

    雜誌社的事兒和網站的事兒都交給了喬健和許雲濤處理。

    表麵上的理由是忙乎裝修婚房的事兒,但實際上卻是因為卓群已經深陷在單良身死的事件裏。

    是啊,僅僅兩周之前,他還感覺自己像神仙一樣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他的本事似乎無可限量。

    但現在,就因為單良的死,這一切的一切又都打上了問號。

    幾天以來,他無數次的前前後後思索這個問題。

    那個該死的箱式大貨車到底是誰安排的?

    為什麽就非要置單良於死地呢?

    那司機倒車碾壓時,到底是生怕單良不死,還是為了發泄入骨的仇恨?

    又或者是冥冥中,有神秘力量,在一定程度上維護著原本曆史走向。

    就像電影《時間機器》裏所表現的那樣,對已經死去的人,無論再怎麽樣努力的試圖挽救,不過是再次親眼目睹他無數次的死法……

    卓群為此想得頭疼欲裂,但仍舊找不出答案。

    後來他隻想通了一點,確切答案是不存在,更不可能讓他去通過某種方式去驗證。

    實際上,從他重生本身開始,構築起新的生活,就注定會有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是讓他無法理解的。

    說白了,他自己重活兩輩子的原因都沒搞清楚,又有什麽道理能弄清別人身上的問題。

    所以這件事的本質是,他就像傻乎乎的衝向風車的唐吉坷德,鑽進了牛角尖。

    純屬自找苦吃,心甘情願去受這件事的嘲弄和折磨。

    是啊,他嚐試運用自己的先知先覺,以正能量的方式去重塑曆史,幹預社會變化。

    然而他卻又犯了自大和草率的毛病。

    他完全被眼下的好日子弄暈頭了。

    憑什麽就肯定,他靠投機取利的這點微不足道力量和小把戲,就能和命運對抗,改變一個人的生死?

    他憑什麽肯定單良死亡的背後沒有更深層次的陰謀呢?

    嗨,他已經忘了兩年前的重大挫折了,忘了自己,甚至連康妮的愛情都沒法抓住。

    所以現在,命運才又給了他一個耳光,把他抽清醒。

    事實證明,單良的悲劇不可逆轉,唯一改變的隻是他的死法而已。

    他的努力全都是徒勞無功的。

    這件事也很像是一種來自於上天的預告和警示。

    或許是某種力量在借此告訴卓群,他可以利用預知的曆史去獲得較好的生活,但這一切應該有界限的。

    或許隻限於一種量的改變,決不能觸及核心的改變,質的改變。

    為此,卓群既感到了一種慶幸,慶幸自己的防範讓自己始終安全的置身事外。

    於此同時,也感到了一種發自內心的沮喪和灰心。

    他認清了自己就是一個普通人,就是一個小老百姓的現實。

    決定還是隻關心自己的生活和家庭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