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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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升起時,卓群吃完了他的早餐。

    一碗奶嚼克、一碗蒙古麵和三個大個兒的蒙古包子。

    可能是漢民族基因的原因,他的胃氣有點軟。

    沒辦法像牧民一樣,大早上就大嚼特嚼手把肉,他會覺得消化不了。

    但對其他的東西他是喜歡的,既營養健康,又美味抗餓。

    收拾好了碗筷,卓群又拿起了自己的皮夾克。

    穿上了外衣,然後步出門外。

    其實通常情況下,他往往還會在蒙古包裏喝上兩碗奶茶,再好好的品上一根煙的。

    但今天不行了,因為他要趕到城裏,有太多的事兒要做。

    外麵的空氣很新鮮,風景非常的美。

    牛羊在慢慢反芻,陽光普照在綠意盈盈的大草原上。

    卓群身後蒙古包的炊煙就像一棵又細又長高聳入雲霄的白樺樹一樣,樹梢直直竄上蔚藍的天空。

    但由於是錫林郭勒的牧區。

    即使是五月份,早晚溫差也非常大。

    這個時候的室外溫度,還是能冷得讓人打哆嗦。

    隻要看看牛羊身上掛的一層白霜還沒有完全化去,就知道滋味如何了。

    卓群在蒙古包後麵找到了兩個正在幹活的草原大漢。

    一個正在給牛擠奶叫蘭木紮布,另一個正在喂狗的叫巴圖。

    他們是包下這片草場的人雇請的工人,也負責卓群的一日三餐。

    “嘿,朋友們。我這就要出發了。除了煙和酒,你們還要我帶什麽回來嗎?”

    卓群衝著兩個皮膚高原紫外線曬得黝黑的壯漢大喊。

    巴圖可能因為狗吠,聽不清楚。

    還是蘭木紮布站起來回答他的問題。

    “電池,肥皂,還有糖也不多了。再給巴圖帶一雙新靴子吧。其他的,不用了。”

    “好,明天見。”

    “明天見。隻要你別再迷路……”

    “哈哈,你不厚道啊。這件事不許再提了,否則我會把買酒的事兒全忘光的……”

    當揮手和兩個蒙古朋友作別之後,卓群低頭踢了踢自己悍馬越野車的輪胎。

    檢查無誤後,他點燃一根煙叼上,拉開車門坐了進去,發動了汽車。

    太陽繼續爬上天空,照亮了西南方一座又一座長著斑駁牧草的沙地高坡。

    顛簸起伏中,卓群的車向北而去。

    嚇走了不知多少的臭鼬、野兔、土撥鼠,直奔錫林浩特的方向。

    路很長,大概得有一百多公裏。

    所以在車內播放的蒙古呼麥音樂中,卓群難以避免的又回味起了縈繞在腦海裏,越來越多的迷惑。

    和以前經曆過的數次一樣。

    他這一世人生輪回,照樣是從0:04開始的。

    當時在飛機上,他已經躺在自己座位上,裝成入睡的樣子,平靜的接受這一切。

    因為他清楚,這即是結束也是開始。

    但有些奇怪的是,這一次的過程和以往多少有所不同。

    也不知是不是喝了太多酒的原因,心髒感受到的刺痛感不像以前那麽強烈了。

    而且死亡時,他看到的景象,也不再是一片模糊轉為無盡的黑暗,徹底歸於虛無。

    當他閉上雙眼時,他居然可以看到許多圖案浮在眼前。

    像是層層疊疊,數不清的圓圈連接著一個複雜、閃爍著微光的摩比斯環。

    此外,他還看見了轉輪、曼陀羅、陀螺、羅盤這樣的東西從眼前一樣樣的飄過。

    給人的感覺,就似乎是一種具有象征意義的幻想。

    代表著一切改變都會回到最初的起點,然後再次開始……

    最特別的是,他的靈魂在即將飄離那一個世界時,他似乎感到自己成了一個嬰兒。

    一個能夠看著自己出生、死亡、重新出生的全知的孩子。

    但就在他欣喜之餘,正要在宇宙鏈中看清自己的最終位置,給自己找到一個確切的圖像定義時。

    他卻聽見了一聲痛苦的呻吟,幹擾了他的觀察。

    似乎是貝璐?

    她又怎麽了?

    難道是發現了自己的異常?

    什麽都沒辦法確定,因為他似乎隻在一瞬間就失去了意識。

    醒來時,已經是再一次的新生了。

    但更奇怪的是,這次醒來的時間比他自己所預計的,產生了不少差距。

    按照前幾次的時間間隔,他本來以為會是大一的期末,或者是大二上半學期剛開學的時候。

    正發愁為了心無旁騖的離開,不得不再次傷害一次郭玥的情感。

    但沒想到,其實當時已經是大二下半學期期末了。

    是他剛剛和郭玥分手的一周後。

    所以盡管他很迷惑,想不明白,為什麽時間差距會這麽大。

    但至少是避免了他情感上再承受一次罪惡感了。

    他無需再為已經發生的事兒負責。

    另外,這一世想實現財務自由也更容易了。

    因為他已經不是普通的新聞從業者了。

    他會用法語和英語寫新聞稿,而且能準確抓住西方世界的認識誤區做文章。

    他便把外國人感興趣的一些國內民生現狀,寫成了一篇萬字的稿件。

    然後徐以兩千歐元和三千美元的價錢,分別賣給了法國路透社和美聯社。

    於是輕而易舉就擁有了“種金子”的“種子”。

    最終,他把自己變成百萬富翁的時間縮短成了兩個月零七天。

    然後就果斷的離開了校園,在通州的宋莊租了個院子住了下來。

    他高薪雇請了一個保姆,聘請了兩個家庭教師,從此專心開始學習素描、色彩和小提琴。

    而這就是他這輩子的初始願望和人生目標。

    因為經過上一世周遊世界的感染,他不但對美術和音樂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同時還發現,這兩樣東西對他這樣的獨身主義者特別的重要,有非常實際的好處。

    像音樂可以安慰他的靈魂,讓他情緒保持愉悅。

    畫筆則可以讓他把難忘人生經曆,以最鮮活的畫麵記錄下來。

    這不比照片,他帶不走。

    隻要他會畫了,也就可以隨時把他人生裏最有意義的景象,重現在畫布上。

    於是當七八年的時間過去,當他聘請的老師,由中學教師變成了大學專業教授後。

    他對這兩門手藝已經掌握純熟,差不多達到了藝術院校大學生的水準。

    而當他畫的卡佩莊園,和世界各地文明古跡的風景畫經老師過目後。

    那個中央美院畫係的副教授稱讚他在風景畫有天賦,並且建議他外出采風,主攻這方麵的創作。

    就這樣,當他在南方又過了兩年,轉戰北方之後。

    最終,被牧民的生活迷住了,他開始在錫林郭勒盟的洪格爾高勒鎮駐足。

    開始了長達五年的牧民生活。

    理由很簡單,蒙古牧民的遊牧文明雖然已經被現代科技擠到了最後一頁。

    但這尚存的遊牧生活仍舊充滿了自然美和自由的魅力。

    特別是如今的他,所會的東西幾乎都能在此發揮出作用。

    騎馬、射擊、訓狗、摔跤、繪畫、拉小提琴……

    這就讓他能夠找到技能應用的成就感和受人認可的滿足感。

    別的不說,剛開始的時候,蘭木紮布和巴圖這兩個小子,就對卓群這個來蹭吃蹭喝,又不用幹活的小子挺看不上。

    非常不願意按照老板的吩咐照顧他,對待他十分的輕蔑和敷衍,甚至不乏挑釁。

    但當真正生活過幾天之後,就不一樣了。

    因為卓群的力氣小,但摔跤技巧特別厲害。

    尤其腿法好,對於憑借力氣為依仗的蒙古跤手是克星,幾跤下來就把蘭木紮布給摔服了。

    而他訓狗也有獨到的法子,他能讓狗叼鞋,幹活。

    這讓訓了半輩子牧羊犬的巴圖也特別佩服。

    再後來,卓群的本事,陸續一樣樣的顯露出來就更不用說了。

    他的小提琴、畫的花,法式料理、人生的奇遇經曆,打鳥百發百中。

    都給單調的放牧生活帶來了豐富的光彩。

    為此,兩個牧民工人不能不把他當成偶像崇拜。

    直至卓群在賽馬大會上又獲得了一塊亞軍的獎牌之後。

    他實際上已經成了這兩個牧民最喜歡,也最不可或缺的放牧夥伴了。

    他們變得像家人一樣和睦。

    而卓群也跟著蘭木紮布學會了套馬、趕馬。

    跟巴圖學會了拉馬頭琴和唱呼麥。

    法蘭西的貴族生活方式,就這樣奇妙的和蒙古牧民的生活完成了交融,達成了和諧統一。

    至於這種與世隔絕的簡單生活裏,唯一的困擾就是喝酒和女人。

    蒙古人太能喝了,他們的酒量比飯量大。

    卓群要想陪兩個牧民喝美了,他幾乎每次都得睡上一天。

    而女人的麻煩也並非簡單的生理需求。

    其實這方麵卓群克製起來其實不太難。

    隻要把注意力轉移到技藝上和學習上就完全忘了。

    何況還有許多其他的簡便方式可以解決。

    但麻煩就麻煩在他太醒目了,自帶桃花兒運有時也不全是好事。

    至少好幾家牧民的姑娘就看上了他,有事沒事,騎馬騎摩托總是過來。

    來找他聊天,和奶茶,聽他講城裏的事和拉小提琴。

    蘭木紮布在羨慕的同時也提醒了卓群,小心點,弄出事兒來不娶也不行了。

    否則人家的父親和哥哥饒不了你。

    所以卓群隻能選擇主動避開。

    每一次到了周末的時候,他便會開車去錫林浩特過上兩天。

    因為牧區裏隻有老人才有草場,年輕人隻能去城裏工作。

    那些年輕的姑娘們,隻有周末才可能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