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百密一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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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蘇這個地方,天**漫。

    無論是氣候還是城市特色,都很適合談戀愛。

    尤其是這個地方,還與《白蛇傳》的故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因此在許多人看來,這裏就更是堪稱國內愛情的聖地。

    但愛和浪漫並不代表每段關係都可以美滿。

    也不代表從不變卦後悔,或者沒有食言反悔。

    更不代表著沒有衝突和指責,甚至是痛苦與懊悔。

    因為愛情也往往會如四季春秋的轉換一樣。

    當走過了春的溫暖和夏的熱情,也會迎來秋風的淒淒和嚴冬的寒冷。

    事實上,2001年臨近年底的姑蘇。

    在卓群的眼裏,確實也隻剩下蕭瑟的憂愁,完全沒有了他初到此地時的賞心悅目。

    不為別的,全是因為他最擔心的事兒終於發生了。

    他和貝璐的事兒被貝璐的父母發現了。

    敢情由於貝璐是個高中生,能支配的時間和活動的範圍實在有限,她和卓群見麵幾乎都在家或學校的附近。

    所以,正應了那句話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哪怕卓群為了避人耳目,專門買了輛汽車,還貼了膜,也終有百密一疏的時候。

    出事是在11月份初的一天。

    起因是貝璐和卓群見麵約會的時候,她忽然嘴饞了。

    非要去潘玉麟湯粥鋪吃赤豆小圓子。

    這個願望不算過分,卓群當然要滿足她。

    結果就在吃粥的時候,貝璐非要卓群也嚐嚐,就拉著他在當街硬喂了一口。

    哪知那麽巧,這一幕居然被貝璐的鄰居給撞見了。

    驚訝之餘,鄰居當時沒敢吱聲,可一回去就告訴貝璐父母了。

    說他們家小璐好像正在跟一個開著豪車的小夥子在談戀愛,問他們知道不知道。

    這一下可好,貝璐的父母哪兒能不著急呢?

    本來平日裏,貝璐說謊話就留下了不少痕跡。

    如今再有好心的鄰居一提點,自然種種疑點浮上心頭。

    於是,貝璐的父母一方麵是查看女兒的東西,另一方麵則是跟蹤盯梢。

    沒多久,不但證據俱全,翻出了卓群送的那些東西,而且還當場抓住現行了。

    那不用多說,麵臨高考的女兒居然談起了戀愛,誰家的父母能不急眼啊?

    何況就卓群這樣的個人情況。

    身無職業,居無定所,似乎有著花不完的錢,還能天天圍著小姑娘轉。

    又有誰能把他當好人?

    最關鍵的是,貝璐麵對父母的幹涉和責難,竟然呈現出前所未有的叛逆和反抗性。

    她不但堅定的要捍衛自己的愛情,而且態度也不折不扣倒向了卓群。

    所以當場,貝璐的父母,都因此情緒失控,怒不可遏了。

    無不把卓群視為了已經成功給女兒洗腦,要毀了他們一家的仇人。

    因此貝璐的父親,體育教練的火爆脾氣直接發作。

    沒說幾句話,就以拚命的氣勢率先動了手。

    而貝璐的母親因為怕卓群這個誘拐少女犯罪嫌疑人跑掉,也早早報了警。

    就這樣,幾乎沒有過度,事態從一開始就是朝著最糟糕的方向演變的。

    哪怕卓群試圖解釋清楚,也很想幫著貝璐的父母去說服貝璐。

    可問題是,他根本就沒有機會表達。

    所以這事兒直接就鬧大了。

    在未來嶽父窮追猛打下,卓群根本沒法還手,隻能抱著腦袋狼狽躲避,挨了好幾下重擊。

    隨後在千夫所指的叱罵下,他還被當流氓帶進了局子裏,去跟警方解釋事情經過。

    當然,貝璐的體檢證明雖然可以證明他的清白。

    此外也沒有任何證據,顯示他有違法行為。

    但也別忘了,在社會的普遍價值觀裏,他接近貝璐這本身,就不是一件名譽的事兒。

    因此他也免不了受了一番思想品德教育。

    然後在公安機關的調解下,不得不向貝璐一家道歉認錯。

    並且保證,再不與貝璐有任何形式的接觸。

    …………

    12月7日,下午17時左右。

    “可的”便利店的收銀員將百元大鈔放進收款機後,遞給了卓群找零的錢,以及他剛買下的香煙和一份關東煮。

    這家超市外麵就是貝璐上學的學校。

    卓群是專門趕在放學前十分鍾來到這裏的。

    當麵臨著畢業的高三學生們一開始從校門中走出,他就默不作聲的透過玻璃,直勾勾的凝望校門。

    直至四十五分鍾之後,盼望能看見貝璐的心願,一如既往的破滅。

    他才不得不失望的收回了目光。

    此時,對僅僅吃了幾口,已經涼透的關東煮,他已經再無半點興趣了。

    便整個收起,扔進了垃圾桶,然後推門離去。

    因為進入了冬季,此時的天黑的很早。

    尚未完全西沉的落日和亮起來的路燈,把頭頂的天空映成了橘黃色。

    街上的情景是十分熱鬧的,萬家燈火,車水馬龍。

    但沿著馬路前行的卓群,對此卻全無感覺,他隻感到了寒冷。

    不光是心裏的,也是身體的。

    因為再算上這一天,他差不多有一個月未曾親眼見過貝璐了。

    說實話,他之所以每天都來學校門口等貝璐,倒並不是想食言,再去打擾貝璐的生活。

    而是隻為求一個最基本的安心。

    因為在事發後的三五天,貝璐父親又給他打過一次電話。

    在電話裏,對他破口大罵了至少十分鍾。

    痛罵他不是東西,害人不淺,女兒算是被他毀了。

    還說如果自己的老婆孩子要有個好歹,讓他小心報應。

    正是因此,他才意識到到這件事並沒有就此結束,貝璐家裏的狀態似乎不怎麽好。

    於是便特意去學校找貝璐要好的同學打聽情況。

    後來見到了芊芊,他才得知,貝璐外柔內剛,在情感上已經完全走進死胡同了。

    在事發之後,因為不願意跟他分手,貝璐在態度是一直是和父母完全對峙的。

    甚至不惜以絕食的手段相爭。

    這樣的情況,別說貝璐的父母沒法讓女兒上學去了,全家人的生活也差不多全亂套了。

    再後來,不但貝璐自己給自己折騰病了,她媽媽也急病了。

    那貝璐爸爸還能不急眼?

    當然恨不得要找始作俑者拚命了。

    所以從此之後,卓群就像貝璐一家一樣,同樣陷入了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的焦慮狀態。

    對貝璐的內疚,對貝璐的擔心,都讓他感到了深深的懊悔。

    他的時間開始變得冗長不堪,不分白天黑夜,被良心的責問。

    他什麽都不再需要了。

    唯有視煙酒為朋友,他的遺忘,他的救贖。

    因此這段時間以來,他的樣子也大變了。

    今天早晨,他偶然從浴室鏡子裏看到自己的臉。

    就像紙一樣,消瘦、憔悴、眼圈發黑、胡子拉碴,頭發打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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