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兵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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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弈棋一道,在山海大陸上由來已久。
    但唯有一種棋,能與兵法相連。
    聽到姬嘉樹的話,嬴抱月腦海中的記憶複蘇,瞬間明白了他的是什麽棋。
    她看向姬嘉樹問道,“要比的……是兵棋麽?”
    姬嘉樹點頭,神情無比複雜。
    嬴抱月也微微一怔。
    兵棋。
    雖然有著如此特別的名字,但其實這所謂的兵棋,本質上就是圍棋。
    更具體的來,這是一種專門為修行者而改良的圍棋。
    圍棋與戰爭聯係起來,其實是我前朝的傳統。
    前朝戰亂頻繁,在這樣的現實情況下,從很早以前開始,修行者們就將弈棋一道與戰爭聯係到了一起。在本朝太祖皇帝嬴帝的改良下,更為複雜的修行者圍棋誕生之後,圍棋之戰自此也成為了培養兵士才能的重要工具之一。
    “略觀圍棋兮,法於用兵,三尺之局兮,為戰鬥場。”
    前朝大夫馬融的《圍棋賦》就寫出了將棋盤視為戰場,將下棋作為用兵作戰的對弈場麵。
    棋場如戰場。
    “陳聚士卒兮,兩敵相當,拙者無功兮,弱者先亡。”
    前朝不少留下名字的武將,都同時是疆場和棋枰這樣大兩個戰場上的佼佼者。
    但在太祖皇帝嬴帝的眼中,這樣的圍棋隻是尋常人下的棋。
    嬴抱月深吸了一口氣。
    前朝的圍棋傳下來的規則與現代圍棋的規則已經十分相近,其中最重要的棋盤正是嬴抱月在上輩子見到過的十九道棋盤。
    前朝之前,圍棋棋盤上使用的是十七道棋盤,“縱橫十七道,合三百九十一道,白、黑棋子各一百五十枚。”
    而到了前朝之時,棋盤增至十九道,“三百六十一道,仿周之度數。”
    也就是棋盤上的線橫豎都為十九條,縱橫各十九條線段將棋盤分成三百六十一個交叉點,棋子增至黑白雙方各一百八十枚。
    這也是如今普通人所下的圍棋。
    所謂的兵棋則是在十九道圍棋基礎上的進一步強化版本。
    前朝覆滅,秦帝國建立之後,在太祖皇帝修行體係的催生下,大量的修行者開始出現,太祖皇帝本身擅長弈棋,也是一位傑出的武將。
    就是這樣一位武將,在下棋之時端詳著如今的十九道棋盤,認為這樣的棋盤並不適合修行者。
    修行者在真元的支撐下,其腦力和體力都遠勝一般人,在這樣的條件下嬴帝覺得還使用十九道棋盤太過可惜,另外他也認為如今的棋盤也太,擺不了什麽大型軍陣,不能讓他這位戎馬一生的開國皇帝滿意。
    於是在這些原因下,太祖皇帝設計了兵棋,將原本十九道的圍棋棋盤增至二十九道,交叉點八百四十一個,黑白棋子雙方各四百二十枚。
    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在每多一道棋盤線交叉點總數就指數級別上漲的圍棋棋盤上,一口氣將棋道加上十條可不隻是加上幾條線那麽簡單。
    隻是三百六十一個交叉點,圍棋就能衍生出數不盡的變化,而加至八百四十一個,整張圍棋盤上的點簡直多如繁星。
    這樣加出來的棋盤真的大的宛如行軍布陣的沙盤一般,她第一次見到的時候的簡直嚇了一跳。
    這麽巨大的棋盤和可怕的布陣變化,也就是真的隻有修行者能承受的了。
    這樣的棋盤在阿房宮的前秦禦禱省就有一張,但她很少使用,因為她沒有勢均力敵的對手。
    當然,不是因為她境界太高,一切恰恰相反,是因為她境界太低。
    那張棋盤是屬於她的師父大司命林書白,和開創出這個瘋狂遊戲的男人太祖皇帝嬴帝的。
    她在十八歲之前,無論是境界還是行軍布陣的能力都無法和這兩人相比。
    人中龍鳳,絕不是爛虛名。
    她每次在阿房宮見到師父和嬴帝對弈之時,都覺得像是看到了一場真實的戰爭。隻是觀戰都能讓人透不過氣來,雖然她不能下,但她的確是當時阿房宮中唯一一個有能力觀戰的。
    尋常修行者如果看進去了,哪怕隻是旁觀撐不到終盤都會熬盡真元。
    沒錯,耗盡真元。
    嬴抱月抬起頭看向對麵直直注視著她的賀蘭常
    當年嬴帝和她的師父雖然擅長對弈,但在阿房宮中他們並不常下。
    無他,隻是因為用那樣一張棋盤下上一場勢均力敵的對戰,實在是太耗費時間了。
    普通十九道棋盤的圍棋長的時候都能下上三三夜,更何況如今這二十九道圍棋。雖然嬴帝在規則中有規定,每人各自有兩個時辰的長考時間,超過了就必須下三十秒一手的快棋,但遇上勢均力敵的對手,依舊能下上個好幾。
    身為大忙饒大秦皇帝和大秦國師自然不會經常有那個時間。
    而就是這樣漫無止境的戰鬥,讓兵棋變為了一種不光需要行軍布陣的能力,更需要比拚真元的對決。
    隻有修行者的真元能支撐如此長時間高度耗費心力的對戰,同時真元薄弱的修行者自然會在這樣的比拚中敗下陣來。
    唯有兵棋,是一場無法越階挑戰的對決。
    看著賀蘭承靜靜凝視著她的眼神,嬴抱月就知道他想些什麽。
    修行一道,境界為上。
    如果是在一般的實戰中,她還可以靠她高出普通人許多倍的戰鬥經驗彌補境界的不足,但在兵棋這樣坐在棋盤前赤條條比拚耐力的戰鬥中,等階低的修行者擁有著壓倒性的不利。
    不如麵對低階的修行者,根本不需要什麽兵法戰術,隻要選擇在序盤全力防守,將棋局一味拖長就可以了。
    時間長了自然能拖垮甚至耗死對方。
    除了之前的那些規則,兵棋是沒有總時間限製的。
    這是一場漫長的馬拉鬆。
    等階七的她如果沒人放水,是不可能贏過等階六的修行者的。
    而如果她堅持不願認輸,待在棋盤前不下來,的確是會被耗死在棋盤之前。
    “你可知道接下來的第二輪裏,如果不知道對手你甚至可能耗死在棋盤上。”之前賀蘭承的確是對她這麽的。
    “所以……”嬴抱月看著賀蘭承問道,“你剛剛那句話,是在接下來的個人戰第二輪中,北寒閣會設計讓你和我對戰。而我如果接受你的投誠,你就會選擇在棋局中對我放水,是這個意思麽?”
    賀蘭承聞言有一瞬的僵硬,但隨後還是點零頭。
    她果然理解得速度夠快,甚至將他沒出來的東西全部捅了出來。
    雖然他是北寒閣的棄子,但單論境界的確是許冰清這一次帶出的所有弟子中最高。
    在棋盤前耗死她的人選,非他莫屬。
    以北寒閣的手段,不管是操縱賽局還是操縱抽簽,他與她之間都難免一戰。
    “到了那時……”賀蘭承看著嬴抱月正想開口,卻隻見麵前少女也正靜靜看著他,靜謐如湖水的眼睛裏是他看不懂的情緒。
    “總之謝謝你想到這一步,隻不過……”嬴抱月看著他笑了笑,“我覺得到時候,北寒閣派出來當我的對手,恐怕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