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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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意思?”
    陳岩變了臉色,但這不是因為他貪生怕死,而是從嬴抱月的話語中察覺到了危險的味道。
    “有人要對陛下下手?”
    薑元元當初登基就是他和李家力保的,他不覺得以薑元元的根基會在這個時候對他這名將下手,那整個南楚還有誰會威脅到他的性命?
    “這封軍令有什麽問題?”
    陳岩盯著手上的聖旨,雖然不是薑元元的手諭,卻蓋著南楚王的玉璽。
    嬴抱月拉開屏障,隻將陳岩、陳子楚和歸辰三人罩入其中,隨後她鄭重地開口,“我懷疑這封軍令不是南楚王所下。”
    這句話如一聲驚雷,連陳岩都無法保持冷靜,“你有收到什麽消息?”
    嬴抱月搖搖頭,“隻是我的推測。”
    “推測?”
    陳子楚頭發差點氣得豎起來,如果是收到了山海居傳來的內部情報也就算了,嬴抱月現在僅憑自己的猜測就讓他爹抗旨?
    這可是把他全家的身家性命架在火架上啊!
    “楚兒,”陳岩皺眉,“讓前秦王說完。”
    “你明明已經在邊境巡守,為什麽還要下一道軍令強調讓你固守?”
    嬴抱月盯著陳岩的雙眼,“難道薑元元是怕你擁兵自重,私自帶兵回京不成?”
    “他對你這麽不信任嗎?”
    陳岩沉默片刻,“現在還不至於。”
    薑元元雖然年輕,但很有自知之明。
    對於他們這些老將,薑元元給予了足夠的尊重,很少幹預他們調兵遣將。之前他離開南楚的時候,薑元元還叮囑到了邊境一切軍務由他作主,不需要事事都向朝廷請示。
    俗話說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薑元元此時忽然來了一道聖旨要求他在原地固守,的確蹊蹺。
    “比起你在外麵帶兵,更像是害怕你回來。”
    嬴抱月盯著陳岩的雙眼,直接下了定論,“如果是我認識的薑元元,他不會。”
    陳岩對薑元元而言是保護他的屏障,還不是威脅到他地位的權臣。
    陳岩沉默了。
    “那是誰?”
    “我對於南楚內政不如過去那般熟悉了,”嬴抱月歎了口氣,“如果薑元元死了,如今的南楚誰能登上王位?”
    “這……”
    “這一時半刻還真想不出來,”陳岩眉頭緊鎖,“大王子並沒有留下子嗣。”
    薑元元的長兄並未留下子嗣,這正是薑元元當初能夠登上王位的重要原因。薑元元也並沒有其他兄弟,先王倒是有兄弟,兄弟也有兒子,可這群人的繼位順序怎麽也不會越過薑元元。
    嬴抱月沉默片刻,“那估計就是遺腹子了。”
    薑元元的兄長過世還不到半年,妻妾都在,想造出一個遺腹子來並不困難。
    “可這怎麽能行呢?”陳岩皺眉,“先王陛下駕崩的時候都沒消息,這麽久才冒出一個遺腹子,真假難辨男女未知,如何能威脅到陛下的位置。”
    “單靠一個遺腹子必然不行,”嬴抱月深吸一口氣,“必然要有其他宗室子弟扶植,我記得南楚先王是不是有個弟弟,也被封為了郡王?”
    “您是說臨江郡王?”陳岩倒吸一口涼氣,“的確是有這麽一回事,但是臨江王自打先王陛下登基就入山中修道,已經清修幾十年了。”
    這樣的人突然間會造反?實在是令人難以想象。
    嬴抱月之前也聽說過南楚這位一心歸隱不問世事的王爺,正是因為他一直以來表現出對王權並不貪戀的模樣,才使人一直忽略了此人。
    但事實上此人是南楚先王的同胞兄弟,在血統上無可挑剔。南楚先王被封為太子的時候,他同時被封為郡王。
    這人和南楚先王的關係,相當於趙光與趙暮人,這人的出身還比趙光名正言順不知多少倍。
    不管是否是此人,此人的年紀和在宗室中的地位,足以撼動人心。
    “是不是此人,等你率軍回到南楚就知道了。”
    嬴抱月沉默片刻,“你願意和前秦軍一起班師回朝嗎?”
    陳岩渾身僵住了。
    他很清楚這不是班師回朝,而是入都城勤王。他是南楚的大司馬,此時拒絕駐留的軍令帶兵回都城,如果薑元元沒有出事,此舉等同起兵謀反。
    “我……”
    “如果你不願意也無妨,”嬴抱月理解陳岩的南楚,這件事幹係太大,他冒不起這個風險,“我會自己帶前秦軍去丹陽,還請閣下不要阻攔。”
    “少司命,你……”
    陳岩握著馬刀的手顫抖起來,“你這等同於和南楚開戰!”
    自從大秦建立以來,秦人已經有十幾年不曾踏入丹陽城。
    嬴抱月作為一國君主帶兵前往另一個國家的都城,這和宣戰沒什麽兩樣。
    “我知道,”嬴抱月淡淡一笑,“如果此時都城裏的南楚王還是薑元元,他會理解我,也會放我進城的。”
    就像耶律華最終接受了前秦軍進入洛陽城一樣。
    陳岩聽得心中發顫,“那如果,不是陛下呢?”
    他手中的軍令蓋著南楚王的玉璽,如果軍令不是薑元元所發,那麽說明玉璽已經落入其他人的手中。
    “如果不是薑元元,”嬴抱月摸了摸馬頭。
    “我也隻好,踏平丹陽城了。”
    ……
    ……
    深夜,丹陽。
    南楚王宮一間地處角落的宮室裏,薑元元放下手中的銀針,盯著麵前托盤裏已經冷掉的飯菜。
    即便已經試過毒了,但他還是不敢下口。
    這是他被圈禁的第四天,他已經四天沒有吃過東西了。
    “陛……陛下……”
    旁邊送飯的小內侍顫顫巍巍地開口,“攝政王大人說,你多少要吃一點。”
    “攝政王勸我吃東西?”
    薑元元笑了,“我還怕他毒死我,好扶植那個來路不明的小子上位。”
    旁邊的幾個正在打掃的宮人嚇了一跳,連忙跪到地上,生怕聽到不該聽的。
    “您可別那麽說。”
    一個模樣最老的女官緩緩開口,她是薑元元的乳母,也是如今這座宮殿裏資曆最靠的人。
    “如果攝政王要您死,倒也不用等到現在,”老婦人慢吞吞地勸道,“您如今不吃不喝傷了身子,最擔心的人還是王後殿下。”
    薑元元心中一抽,今天不僅是他被圈禁的第四天,更是他被迫和李堇娘分開的第四天。
    “她到底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