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裏的聲音有點熟悉，但我一時卻想不起來。向李蓉示意了一下後，我打開免提問了個最簡單的問題：“你是誰？”

    對方沒告訴我他是誰，隻繼續壓著聲音說道：“今天對你來說隻是個教訓，讓你明白你手裏的關係也好、兄弟也好，關鍵時刻將會什麽都不是，不可能幫到你半分。所以，你別以為自己用手段收拾了一下白公子，再回老家擺平了一群小混混，就真的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了。”

    我和李蓉不約而同地抬頭。對視了一眼後又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我試探著開口回道：“我知道你是誰了？”

    這話不是在詐對方，我確實猜到了，李蓉也猜到了，打電話給我的，正是最初和我結拜的兄弟、也是早就追隨李蓉的伍哥伍興昊！他去年在春城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見，而在失蹤前，也正是他把我介紹給了張世民和楚義輝，還帶我去白龍拳擊俱樂部交給劉威訓練，對我可謂是真正的兄弟情深。

    此時他的聲音完全變了一個樣，但我知道是他，因為從我跟王茜結婚卷入各種各樣的事情來，所有人對白紹南的稱呼，大多都是“南哥”，少數人則稱其名字“紹南”，隻有伍興昊，曆來都稱其為白公子。

    僅憑一句對別人的稱呼，我倒也不能確定，何況除了聲音不像以外，要說伍興昊會來跟我作對。打死我也不相信！但李蓉和我心靈想通的那一點頭，我立即就肯定了。

    李蓉跟伍興昊結識的時間比我長得多，她的判斷不會錯，而且我早就懷疑，伍興昊和張世明應該都跟楚義輝一樣，真正的身份應該都是軍人，否則楚義輝就算跟他們是兄弟，也不可能毫無顧忌地跟他們走得那麽近，畢竟部隊是紀律非常嚴明的地方……

    說出知道對方是誰的時候，我心裏忽然間就很激動，差點直接叫他一聲“伍哥”了。

    對方卻不為所動，仍是那個音色語氣說道：“我是誰不重要，要要的是你有自知之明就好。我主要是想警告你：該幹什麽幹什麽，好好做好你在各個公司的工作，別去想著收集與你工作無關的信息。否則，你所有的兄弟、關係，都會在瞬間被你連累，和你一起變成過去式。”

    “我一直是那樣做的！”我聽他的話說得不但狂，而且冷冰冰的全無感情，心裏有些不爽，於是就回了一句。

    李蓉卻搶著也說了一句：“冰哥，別裝神弄鬼了，我們已經猜到是你了，既然你把話說到這份上，那我也就直說吧！蕭劍從來就沒有想過要與你們作對。但如果你把我們逼急了。可別怪到時我們真的亮出殺手鐧，大不了兩敗俱傷同歸於盡。”

    她一邊說話一邊給我使眼色，但語氣聽著卻非常嚴肅認真。

    對方一聲冷笑道：“李蓉小姐果然是聰明人，但很可惜，你們猜的不對。我不是冰哥！不過我會把你的話轉告他，而且我也提醒你一件事，如果你想跟蕭劍過下去，那就把他拴緊一點，因為他好像不是什麽正經人。”

    電話被對方掛斷後。我迫不及待地問李蓉：“你說打電話的人是鄒一冰，難道不是伍哥？”

    “我也感覺是伍哥，所以才故意把他說成是鄒一冰的。”李蓉解釋道：“即使真是伍哥，但肯定也是受鄒一冰指使，如果我們直接相認的話。難說會給他的工作增添麻煩。”

    難怪剛才李蓉會給我使眼色，但仔細想想，我忽然間就更感不安了，伍興昊可是我最信賴、感情也最深的大哥之一，如果連他都是鄒一冰的走狗，那我可就不敢相信任何人了。而且我還想起一事：被我們發現但一直沒有揭穿的叛徒金鍵，據說以前就是伍興昊的手下。

    李蓉倒沒有這方麵的擔憂，她說自己接觸伍興昊的時間比較長，現在可以肯定他是個特殊的軍人，而軍人服從命令乃是最基本的要求。以鄒家的地位，能調動軍人是很正常的事。也就是說伍興昊對付我，很可能是命令所在，跟鄒一冰直接來對付我沒什麽區別。

    躺到床上後我也沒閑著，又打電話給祈關強。仔細詢問了晚上鎮雄邦老窩被攻擊的情況，並問他最近有沒有伍興昊的消息。

    祁關強詳述了晚上他們被挑了的過程，說對方並沒有刻意化妝或蒙麵，都是明目張膽地行動的，但除了帶隊的李波以外，所有的人都是生麵孔。至於伍興昊，祁關強說他也很想念那個對鎮雄邦很有恩情的老大哥，但自從去年消失之後，整個鎮雄邦都沒有了他的消息。

    我問他對鎮雄邦被攻擊的事有什麽看法，祁關強回道：“劍哥。我們自家兄弟，所以也不跟你客氣！我覺得李波帶來的那些人非同凡響，而且很明顯就是衝著你來的。不過我們能看出來，他們背後其實另有其人，因為當時帶隊的李波恨不得把我們全部人都當場擊斃，但那些人卻很有分寸，所以馬尾他們受傷也才不嚴重。”

    “以你的經驗來看，對那些人的來路有沒有一點猜測和判斷？”我印證了一些看法後，接著問他。

    祈關強的回答和我們的差不多，他說對方有槍。如果不是因為李波帶隊的話，看起來根本不是混社會的，反倒像是一支執行任務的特警或者特種兵。他還說自己剛才和同樣被砸的東北邦飛爺聯係過，飛爺也認為此事有蹊蹺，並確定那些人不是道上混的……

    進一步確定之後。我交待他們暫時不要聲張，反正也沒多大損失，就這樣先認栽了，以後查明真相再作打算。

    對此祁關強深表認同，他說既然張世明出麵喝退了對手。那也就相當於證明了鎮雄邦是張世明罩著的，無論對方是什麽來頭，都不可能再來找第二次麻煩，所以他已經交待兄弟們，最近在得到我的指示前，先沉澱一段時間，別惹出什麽事來……

    麗江項目部這邊倒不用交待，李正良帶我看現場的時候就表示，那些人既然是來要白紹南的那些視頻，那得逞後應該就不會再來找麻煩了。

    在李蓉的建議下。第二天我就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投入到了漢滄集團的工作中去。我還是保持那幅無所謂的態度，工作中不賣任何人的賬，帶著兄弟們主要處理永勝鋅礦生產中遇到問題，特別是與礦產原來的業主、以及周邊村民之間的矛盾。

    那件事過後的兩三天，張棟和裘躍和都主動打電話給我，對當晚我們被查房的事又進行了一些交流。

    張棟主要是向我賠罪道歉，他說當晚的事非常突然，事前上級沒有給他下達任何命令，是春城下來執行任務的特警到了之後。他才接到命令配合來昆房大酒店行動的，而那時他已經來不及通知我了。我在房裏打電話給你的時候，他帶著那些特警也在酒店樓下警戒，是兩個警察查完房下去後他們才收隊的。

    他說自己後來也探過特警們的口風了，那些人搞突然襲擊。好像是得到風聲，說我將會帶什麽重要的東西去給裘嘉嘉，或者是跟裘嘉嘉在酒店房間裏做什麽交易。

    事實上當時還有人建議，說要扮演那種黑吃黑的遊戲，直接到房間來逼我們交出東西。是張棟極力反對，說昆房大酒店是麗江的形象，如果那樣做的話不僅會讓酒店形象受影響，更會影響整個城市的形象，所以最終才以查房的方式對我們進行搜查。

    說這些的時候張棟滿是歉意！他和劉揚、何天林兩個領導一起。是我在麗江主要培養的關係之一，這三人都有一個共同點：不貪不腐！而我也正是抓住他們這個特點，摸清了三人身為領導，家庭條件卻著實一般，所以不動聲色地給他們解決了很多能用錢解決的事，一邊做著違規的事，一邊卻奉勸他們千萬別伸手，有困難由我來處理就行。

    可以說，我已經用自己獨有的方式，讓他們也變得不那麽清廉了，但他們和其他我所熟知的官員們不一樣，僅是跟我處成了“特殊朋友”的關係。

    而裘躍和打給我的電話則印證了李蓉的猜測，他雖然霸氣，但同樣是打電話來給我解釋的，說那晚上他自然是相信我，不過因為當著某些人的麵，所以不得不對我那樣嚴厲。

    我沒跟裘躍和多交流，更沒向他質疑什麽，因為他解釋過後還是一樣的警告我，叫我別打裘嘉嘉的主意。否則會對我不客氣。

    聽他的說法，那晚上後來他明顯是跟白家的人在一起，但為什麽還是直接向我說白家的事呢？裘嘉嘉不是說了，裘躍和來滇，有著要把白家弄倒的使命嗎？

    那好多的問題，我和李蓉探討起來大家都是一頭霧水不得其解，最後幹脆也就當沒有發生，靜觀事態的發展，反正我們相信，針對我而來的人和事，始終都會自己找上門來，何況按白福潤當初的安排，白紹南休養一段時間後，馬上就會來長駐麗江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