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節交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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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兩個人的同時發問,外加四隻通紅的眼睛直勾勾的關注,竇祖承也有些措手不及,事實上他說的話是幾個同年在一起聊天時候的猜測,他也不知道是否會涉及自家將主的未來一些安排,因為待在軍法處雖然時間不久,很多保密的要求他還是很清楚的。

    猶豫了好一會兒,竇祖承才說道:“兩位大哥,不要那麽緊張……先說好啊,這事可不是將主明確說過的,而是我和幾個兄弟閑著無聊時候猜測的……”

    “竇兄弟盡管直言,我等絕不會向人吐露半句,若有虛言,天打雷劈!”還是有過官場經曆的歐陽儁猜到了竇祖承的想法,馬上詛咒發誓的許諾了一句,說完還拉了王難一把。

    紅著眼睛的王難才反應過來,也趕忙發誓道:“竇老弟安心,若有胡言亂語傳出去,讓王某永遠見不到家中老娘!”

    麵對兩雙通紅的眼睛,還有近乎詛咒自己的誓言,竇祖承想不說也不成了,隻好拍了自己一巴掌,才緩緩地說道:“兩位見過將主一麵,應該多少知道一些,將主是絕世無敵的猛將!”

    知道肯定還有下文,紅著眼睛的兩人也不插言,隻是點頭表示在聽。

    有了開頭,竇祖承也就不再猶豫,接著說道:“將主很排斥文人幹涉軍隊的事情,譬如他就很多次阻止張家人插手軍伍……張家啊,據說祖上做過大唐的宰相,還有李家,算是大唐皇室的後裔,不過李家現在從來不提這事,也從不攙和行軍打仗的事情。”

    隻要進入這隻隊伍,隻要長著耳朵,這些事情都會知道,竇祖承說起來也沒什麽顧忌。反而是作為聽眾的王難和歐陽儁滿臉驚異——他們本以為這就是一隻西邊過來的遊民,沒想到居然有如此來曆,竟然和昔日大唐還有牽連,那距離他們實在太遙遠了。

    “將主雖然排斥文人幹涉軍務,卻勒令所有人學字,軍中就有規定,不能親筆寫出一份千字奏報的人不得任都尉以上職位……所以除了一些木頭腦袋,沒有不識字的人。”說道興頭上,竇祖承還看了看歐陽儁,“歐陽大哥說的蠻人,就是大個子斯坦也能寫至少千五百漢字,可不是小弟渾話。”

    “武人還要識字?”王難長大了嘴巴問道。

    “沒錯,包括被你們叫做夜叉鬼的那個黑皮大個子,那家夥叫那噶,據說是將主在什麽阿非利加收的隨從,也會一口漢話,同樣識字。很奇怪嗎?明告二位,都是被各種規矩逼出來的,歐陽大哥是文人出身應該不用憂慮,王大哥可就要警醒了,若是不識字,能在騎兵校裏麵當個什長就不錯,還想當偏將?可不是砍幾個腦袋就行的。”說到後半截,竇祖承滿臉戲虐的看著形容粗曠的王難。

    王難發紅的雙眼不見了,換做的是滿臉的淒苦相,像是被誰欺負了一樣。

    旁邊的歐陽儁有些不忍,說道:“當將軍隻要能夠奮勇殺敵足矣,何必還要強求識字?”

    竇祖承也不賣關子,直接說道:“當初也有人這樣問過將主,將主說,砍人腦袋都不怕,識個字有什麽好怕的?後來將主也說,行軍打仗,每個人都要顧及自身的安全,寫奏報都不會,還當什麽將軍,難道帶個書生做拖累?”

    歐陽儁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心裏不知在想什麽,半天憋出一句話來,“書生怎麽成拖累了?”

    “嘿嘿,那小弟就不知道了,若是俺帶兵打仗,張家那樣的書生俺是絕不會帶的,滿口的之乎者也,聽著就頭疼死了。”竇祖承也不解釋,直接說了自家想法。

    王難聽了半天了,卻沒得到想要的答案,心底有些急迫,張口就問了出來,“竇老弟你可不實在,這東拉西扯的,和讓老哥見到家中老娘有甚關係?”

    竇祖承也不惱,眼睛眯了眯,說道:“兩位大哥都是聰慧人,小弟從未聽將主說過日後會與趙宋如何,最近的說法是到靈夏定居,這個瞞不了人,再多的誰也不清楚,俺也不知靈夏再哪裏,隻是聽說趙宋朝廷是文官掌大事,兩位以為將主這樣的豪傑人物會聽從那些文人呱噪?”

    著啊,武將和文官本就天生矛盾,隻有對趙宋的情況有些了解,依照自家剛剛投靠的這位將主的脾性,後麵的結果還用想嗎?王難和歐陽儁可不是什麽都不懂的渾人,馬上就把這裏麵的道理想明白了,兩人對視一眼,看向竇祖承,就要說話。

    竇祖承倒是搶先開口了,“看來兩位大哥明白了,小弟也就不再多說。倒是奉勸兩位不必自苦,努力做事,時日久了自會清楚。今日是休息日,可不要走遠了,營地的規矩兩位都清楚,想來不會叫小弟難做。眼下還有事情需要小弟去忙,告辭!”

    該說的話說完了,不該說的話緊咬著一點沒露,竇祖承施施然的走了。

    留下王難與歐陽儁兩位彼此呆看了半天,才有些回魂。

    “最早和李節度到這裏,就覺得這隻人馬絕非等閑,沒想到竟然如此……”如此什麽?歐陽儁沒有說下去,但是語氣中的感慨卻誰都聽得出來。

    “別提那位李節度了,被人鼓動幾句,就帶著人來做強盜,發現事態不好,轉身就跑,把我們扔了做替罪羊,若不是羅將軍大度,你我能否保命都是兩說。”提起前事,王難的語氣就很暴躁。

    歐陽儁讚同的點了點頭,“這樣看來羅將軍是不會回大宋的,隻是這算不算造反啊?”

    “造反?造誰的反?羅將軍又不是宋人!趙家人有沒給某家什麽什麽好處,某家立了功勞被吞不說,還陷害某家亡命天涯,有家不能歸,造反又如何?”或許是記憶太過難堪,王難話語中的火氣非常大,牢騷話就沒停止過。

    “王兄,稍安勿躁,待某想個明白!”之前竇祖承留下的話語內容有些多,歐陽儁半天沒有想出個結論,王難又在一邊鼓噪,他隻得開口勸阻。

    “歐陽,莫拿你那官話哄某家,你那文人習慣要不得,瞻前顧後忒不爽利!”王難捏了捏自己大腿,霍然站了起來,“不就是每天都要訓練嘛,不就是要讀書認字嘛,每天吃飽喝足,辛苦點又死不了人,怕甚,隻要能讓某見到老娘,王某這條命交給羅將主了!”

    說完了也不理會目瞪口呆的歐陽儁,扭頭就往營地內部走去。

    歐陽儁再也坐不住了,連忙站起身就追,“王兄,你慢點,等等某!”

    ……

    河邊的這種交流不過是培訓營地的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整個培訓營地,這類的事情不斷的上演著,不單是在漢人之間,數量占劣勢的幾個中亞部族人員中間也同樣發生著一些瑣事。

    隻是這些族裔中的交流,就不像河邊的話語那樣維持著一團和氣了。

    二三十個沒有纏著頭巾,披散著一通卷曲頭發的男人圍成一圈坐在草地上,不時的用突厥人嘰裏咕嚕一通吆喝,當然,吆喝的目標是圓圈中間三五個高矮不同的壯碩漢子。

    中間那個頭發散亂的披在肩上的家夥用突厥語咕噥著,“哥舒亞,你這個漢人養的混蛋胚子,老子騎馬抗刀的時候,你還在你娘懷裏吃奶呢,老子的事情,用不著你個羊羔子來管!”

    站在他對麵的正是哥舒亞,這個哥舒烈的兒子,原本弱不禁風的瘦弱少年,已經變得粗壯有力,唇上甚至還有一抹黑色的胡茬,看著很憨厚,嘴巴卻同樣不饒人,“漢人怎麽了?至少有漢人照顧,我活下來了,活得還很好,不是給貴族老爺倒尿壺的奴隸!你呢?烏買提你是年紀大,但你現在活得如何?你的可汗老爺還不是被我家將主一根繩子絞死?”

    “哥舒亞,你在侮辱我!”

    “屁話!烏買提你個白癡腦子有問題!被駱駝用屁股坐了嗎?”

    哥舒亞的俏皮話引得圍觀看熱鬧的人一頓大笑。

    “閉嘴,你們這些混蛋!”披散頭發的烏買提衝著周圍罵了一句,然後眼睛緊盯著哥舒亞,“戈什亞,你個羊羔子,變壯實了就像冒充狼崽子了?誰知道是不是變成肥羊了?”

    “烏買提,是不是肥羊你來試試不就知道了?嘴巴多厲害沒用,看看你是不是變成老山羊了!”聽著身前這個家夥叫自己的小名,哥舒亞心裏不舒服,口頭上的火氣更多了。

    “來就來,怕你個羊羔子!”烏買提三五下脫了自己身上的麻布袍子遞給身邊人,往手心裏吐吐口水,拍拍手揮舞了起來。

    “哼,等著我教訓你這老山羊!”哥舒亞話語說完同樣脫了身上的袍服,沒等對麵反應過來,揮舞著拳頭就撲了過去。

    這下可就熱鬧了,圍觀的人紛紛起身往後撤,中間兩個赤膊的家夥拳頭腿腳頭槌全都用上了。哥舒亞先前曾入騎兵校,後來轉入軍法處算是經曆不少,和他交手的烏買提曾經是原哥舒部附近的部族人,後來是卡迪爾汗手下古拉姆衛隊成員,隻不過算不上卡迪爾汗的心腹,所以免了困守孛羅城一死,被俘之後雖然也願意改信,卻總是有一股牛筋勁兒,直到被哥舒亞看到。

    孩提時候認識的人如今重逢本該是好事,可是因為一點立場的微妙,兩個人沒少較勁,如今這個休息日,恰好是解決矛盾的好日子,拳頭架或者摔跤本就是草原男人解決爭端的習慣,也是他們信奉的最好辦法。

    隻是……哥舒亞初生牛犢不怕虎,烏買提久經戰場經驗老道,誰會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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