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賭戰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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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開先所用的劍,是原本在他空間中留存的長劍劍胚,按營中大匠說法,實是隕鐵打造,抵達靈州之後,由鑄劍大匠配裝了護柄、劍鄂,並配上了鱷魚皮劍鞘,磨礪壞了四塊試劍石之後才算開鋒,成為他的近戰兵器。

    劍身通體青紅色,帶著精細打製的流雲紋,前後各有一道深刻的血槽,卻沒有這時代常有的銘文,好事的大匠在劍鄂上鐫刻了“青雲”二字,所以這劍也就被稱為青雲劍。

    青雲劍的材質與他之前所用長刀一樣致密而堅硬,按照時用的度量衡,劍自重二十二斤有餘也就是後世二十二公斤,相當於兩個標準啞鈴的分量,這可遠重於時下常見的短兵刃,刃長三尺三,加上劍柄的長度更是足有一米六,刃寬三指半,劍脊更是厚達一指半,簡直可與傳聞中的雙手大劍相媲美。

    換做力氣一般的人,耍上幾下便會難以為繼,但在羅開先手中,卻與一根竹竿沒甚區別。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劍如同長刀一樣堅固鋒利,按照羅某人和大匠們的認識,比之傳聞中的太阿神劍也不遜分毫。

    人悍、衣靚、劍厲,針對這場比試,若說羅某人此刻有所欠缺的,就是沒有習練過什麽劍法之類。

    隻是,這是個現實的世界,所謂的劍法,什麽挑、刺、撥、削,什麽劈、砍、剁、戳等等所謂劍法基本招數,無非就是前人匯總與歸納出來的殺人技巧而已。

    而對於羅開先這樣一個家夥來說,飛花摘葉當然是胡扯,但用樹枝石頭作為殺人的兵器卻也不是難事石頭鑿腦袋樹枝戳喉嚨。後世作為戰場上的多麵手,他可不是隻會熱武器的,若講人體功能與致命要點,在這個時代,又有多少人能比他更清楚

    至於冷兵器,他在後世或者很少用,但飛刀和匕首格鬥術同樣是從未缺少過的武器,而且至少是精通級別。

    到了這個時代之後,他把曾經拳術中的一些用法揉入了長刀戰法之中,雖是不夠凝練,但力量和速度的優勢已經使得他很少在騎戰上遭遇對手,眼下的長劍戰法也是同樣道理。

    配合他自身的力量與爆發力,再借助長劍的重量,他隻需用長劍做劈砍,都很少有人能正麵相抗。

    當然,對於羅某人來說,也不是沒有遺憾的事情。

    隨著他的地位日益提升,需要他親自動手殺戮的機會越來越少,很多時候,沒等敵人接近他的身邊,就已經被外圍的士兵解決,雖說羅某人希望培訓出一隻強力的戰鬥隊伍,但麵對這樣的情況還是有些不喜。隻是,不喜也沒辦法,他總不能自打嘴巴,讓手下放任敵人到跟前讓自己“過癮”吧

    於是,他訓練自己的時候,隻能選擇與親兵或者其他強手對抗,很可惜,麵對他這個主將,手下們多數不敢和他“玩真的”,當然,即便“玩真的”,也遠不是他的敵手,用句時下的話語來形容,就是“忒不爽利”。

    所以,這次趙宋之行,對於羅某人來說,可稱得上是一次難得的“逃脫樊籬”,而眼下的刻意對陣野利悍石,與其說是幫李德明去掉桎梏,其實更多的是他想試試這時代東方人的身手戰力。

    而對比羅開先,野利悍石其實也不是等閑之輩。

    這時代的草原部族首領,可不是後世草原上蒙祖蔭作威作福的所謂旗主盟主土司族長,更不是仗著金錢權勢就能夠吆五喝六的滿腦腸肥,除了血統之外,他們的頭腦和武力都是一時之選無腦的蠢貨早就死在敵人手裏,沒有力量和智慧的頭領血脈頂多保證在族內不受欺侮,但想掌控權力不被別人當麵搏殺就是好事,背後捅刀子也並不鮮見。

    作為在草原上爭命的戰士,現年不過三十八歲的野利悍石可說是身經千戰的老戰士,從十幾歲能夠提得動戰刀那天起,無時不刻地都在與人廝殺,所以比起涉獵廣博的羅開先,專精刀箭的野利悍石怎也算不得庸手。

    他的長刀重約十六斤,三指寬三尺長,形製為唐橫刀的改進型,因為吞口裝飾有猛虎紋樣,所以名叫虎咆刀,這並非黨項內部打造的劣貨,也非征戰而來的舶來品,而是傳自祖上由大匠精工打造的上品。

    說來也是矛盾,經常在李德明耳邊叫囂著要恢複“大魏”輝煌排斥漢人的野利悍石,身上繼承的卻並非是什麽“大魏”的榮光,而是漢人建立的大唐定難軍的舊例,無論個人的刀兵戰法,還是群體的陣戰兵略,莫不如此。

    好吧,話題有些跑偏,兩個刀頭舔血的男人比鬥廝殺怎也不會這樣長篇大論。

    事實上,當羅開先抽出長劍叫陣野利悍石的同時,整個坡地的氣氛就變得突然緊張了起來,除了李德明和他那一係的人還勉力保持著鎮定,餘者紛紛刀出鞘箭上弦,包括羅開先的親兵、王難和盧守仁帶來的二百多人、以及與野利部交好的諸部“貴人”,野利悍石的隨邕更是拔刀就想要上馬衝殺。

    而之所以沒有亂成一片,除了羅開先手下的裝備實在凶悍先聲奪人之外,野利悍石沒有妄然下令也是關鍵他帶來的兵雖是部族戰士,卻也是定難軍一員,終究還是有著軍紀存在的正兵,而不是亂匪。

    此外,貿然出現說話的野利兀基的來路與目的雖然讓人摸不清頭腦,卻也多少起了阻礙的作用。

    一切或說種種,疊加在一起,才使得這次處置俘虜的儀式沒有因為賭鬥而演變成一場亂戰。

    於是,羅開先的親兵重騎、李德明的護衛親兵、王難盧守仁的騎兵眾、諸多心意難明的黨項貴人眾、還有野利部族的三百兵眾,在這處土坡上構成了一場讓人難以辨析的均衡,形成了刀箭相對的對持之勢。

    野利悍石掙脫束縛拔出戰刀站出來的時候,羅開先的青雲劍便直截了當地劈了出去,目標正是野利悍石的脖頸與胸腹正中線,力大而迅猛,絕不容情。

    在劍體將要及身的片刻,野利悍石猛地提刀斜架,刀劍相錯刃齒切磨,發出了連續地令人直起雞皮疙瘩的刺耳聲音

    感受到長劍上麵的巨力,野利悍石心中叫苦,能成為定難軍中有名的將軍黨項族內出類拔萃的族長,無論馬戰步戰都非等閑,但早在見到羅開先開始,他就在心底評定對手的戰力水準,這下莆一接手,他馬上確定了心中猜想這的確是力大凶悍的對手。

    趁著羅開先收力回劍,重心後仰的野利悍石擰身帶刀轉了半圈,踏步上前,他手中的虎咆刀不管不顧地衝著羅開先斜削了過去,瞬息間的應對果斷而又凶戾,完全是不顧自身的拚命打法,恰是戰陣當中最合適與最直接的殺人之法,而不是後世賽場上的花哨玩意兒。

    羅開先當然不可能被對方傷到,急速側身斜走了兩步避開,心裏卻暗暗點頭,這才是冷兵器在戰爭時代的真正用法狠厲與直接,完全不需什麽虛虛實實地變招,純粹以命換命的死戰。

    當然,心底點頭的同時,羅開先並沒有停頓他可不是喜歡被動挨打的作風,長劍斜架野利悍石的長刀,抬腿衝著對方的腿彎提了過去。

    隻不過,再攻的時候,他收了幾分力也控製了一下自己的速度。不是為了容情,而是見獵心喜,畢竟這是一個難得敢對攻還手的對手,他可不希望一下子玩壞了。

    作為久經戰陣的老戰士,野利悍石當然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切,羅開先的劍大開大合以劈砍居多,偶爾也不失細密的擋架推刺,看起來很凶悍,卻不夠連貫,顯然長劍並非熟手兵器,而且除了開頭一劍勢大力沉,後麵的攻擊力量卻恰好是他能承受的極限。

    連續地幾次換招之後,野利悍石再難找到把握主動的機會,他發現羅開先的力量正在變得穩定下來,劍招也正在由疏漏而變得連貫。

    這是怎麽回事久經殺戮的野利悍石稍一愣神就明白了過來羅開先在拿他試招,被人當麵喝罵已經讓他難以忍耐,被人貓戲老鼠般的拿劍劈砍,更是讓他難以抑製心中的憤怒。

    憤怒給他增添了一些氣力,讓他又連續發動了幾次反攻。

    但是很可惜,無論他使用任何自認精妙的殺招,都沒什麽鳥用。論刀法純屬,他或許強些,但論體力力量,他遠不如身材高他半頭的羅開先,論及應變能力,他更是難以撼動跨越千年而來的羅某人。

    三十幾個照麵之後,羅開先的劍法開始變得越加連貫,野利悍石卻開始有些腳步踉蹌,陷入了明顯的頹勢,遠近持著兵器觀戰的眾人開始變得騷動起來,尤其是野利悍石的隨邕們,幾個持弓的壯漢把他們的弓箭對準了場地搏殺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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