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節 八卦的赫爾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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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話語安慰了病房的一眾人等無需憂心,也就是,羅開先接下了十八郎被襲這事的手尾。

    若是按照這時人的構想,那個楊姓紈絝子能在開封府內橫行不軌,想必家中有著滔天的背景,沒準就是宋庭的高官顯貴,甚至可能是聯係到趙宋皇族,多數人隻要想到這裏就會打退堂鼓了,畢竟宋國是個龐大的帝國,這開封府的勢力肯定錯綜複雜,尋常人想要做什麽,絕不會那麽容易,至少守在病房外感慨的赫爾頓是這樣想的。

    所以在心事重重的羅開先走出病房之後,他就迎上前低聲道:“將主,十八此事……不易處置。”

    “嗯?”羅開先稍一錯愕,他沒介意赫爾頓的判斷如何,而是馬上反應了過來,“查探清楚那楊姓紈絝子的底細了?”

    “確實有些眉目……”赫爾頓一邊,一邊引領著羅開先向這所莊院的主宅走,“將主,這邊走……那個楊姓紈絝子全名楊景宗1,原本是開封府城北富戶子弟,按宋人的評,這人貪博憊賴,我問過幾家西來的坐商,意思是喜好賭博勝過自己性命,還經常賭輸了放賴……簡直與潑皮混混沒甚兩樣!”

    “如你所,這楊景宗出身並不高,卻能如此妄為,想必是有人護著他?”聽赫爾頓繪聲繪色的訴,羅開先也不掃興,隨口附和了一句。

    “將主所言不差!”聞聽自家主將搭腔,而不是責備自己,赫爾頓感覺自己腳步都變得輕快了起來,“那楊景宗是無賴子,他父親與伯父均卻是在職的武職官,這類官職卻是附和宋國皇族選妃之基準,這楊家有一女兒就被選為皇帝的女人,按照宋人法,現在是很受皇帝喜歡的妃子……”

    羅開先何曾關注過這類的瑣事?

    他原本讀史的時候,偏注的更多是軍事變革之類,絕少關注不相幹的野史傳聞,這會兒聽了赫爾頓穿插著拉丁語的解,停住腳步琢磨了一會兒,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按赫爾頓你所,這楊景宗該是有個姐妹是現任宋國皇帝的妃子,而且還很受寵?”

    “沒錯!”赫爾頓拍手叫好,接著解釋道:“正是因了楊景宗的姐妹是宋國皇帝的女人,才沒有人敢開罪他。日前,十八受傷之時,屬下曾經找上開封府的官衙,宋人的官隻是聽到楊景宗的名字,就把屬下趕了出來!”

    這時代有個詞叫做‘主辱臣死’,羅開先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反向來,臣屬受了屈辱,做主上的人該怎麽處置?

    別人如何想,羅開先不關心,赫爾頓辛勞任事,卻受人侮辱,他心裏的火氣又燃了起來,眼中閃過一抹厲色,問道:“你去開封府衙,見到的人都有什麽人?哪個人下令趕你走?叫什麽名字?”

    “將主,此乃事,按宋人法,無足掛齒。屬下畢竟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區區話語何足道哉?”赫爾頓一邊盯著羅開先的表情,一邊試探著訴道:“屬下昔年曾走遍羅馬人的屬地,若論傲慢,這宋國的官員已算……文明太多。”

    赫爾頓這段漢話可謂是得字正腔圓,若不是夾雜了一些羅開先曾經用過的詞匯,都會讓人覺得這是一個宋人當麵。

    不怕沒好事,就怕所遇非人。

    有個能夠壓住事的手下,羅開先的感覺頓時好了很多,忍不住讚歎道:“赫爾頓,你這漢話得倒是愈發通順了,連成語都能一用,看來最近一段時日,收獲不少?”

    赫爾頓可沒什麽沾沾自喜的毛病,很是坦率地道:“將主過譽,若非當日將主把屬下從角鬥士營地帶出來,恐怕我早就死在鬥獸場上了。如今不過學人話,實在不值一提,前些日屬下接觸了一些西來之人,有安居在這開封府的,他們中有人甚至在籌備參加宋人的科舉!”

    羅開先頓時啞然無語,赫爾頓顯然不會誇大其辭,但是這種看似細節的事情往往會明很多問題。

    不過眼下卻不是探究這些問題的時刻,他道:“語言問題容後再議,關乎十八郎此事該有六七天,開封府衙那裏探問不出消息……聽你講,楊景宗該不是息事寧人之輩,為何這多天來,並無絲毫舉動?”

    “回將主,屬下也曾有疑……奈何我等初來乍到,開封府有百十萬人……宋人若有心隱瞞,很難摸清頭緒……”赫爾頓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遲疑。

    羅開先問過話之後,就知道這種的話有些難為人了。

    赫爾頓一行人到這開封府不過兩個月多些,人數不過百多眾,灑在這諾大的宋國京城,幾乎相當於芝麻灑在沙子裏,再加上人地生疏,短時間內若是能夠摸清頭緒,那才是見了鬼了。

    所以赫爾頓解釋的話語陷入遲緩,他便開口指道:“赫爾頓,不必擔心泄漏身份,也不必舍不得錢財,我們的人手有限,派人到市井中打探,那楊景宗再有勢力,總不能捂住所有人的嘴,另外,那個楊景宗不是喜歡賭嗎?派幾個人去賭坊裏轉轉,賭輸了的賭徒可是什麽都願意做的!”

    “遵令,將主!”赫爾頓不是沒有辦法,他隻是被限製了手腳,如今羅開先約束放開,就不信沒有辦法找到一個聲名狼藉的紈絝子。

    兩個人此時恰好走到主宅外牆避風處,明月初上,羅開先站住腳,恰巧能看清赫爾頓比常人衰老的臉,那修繕過的胡須裏分明摻雜著銀白色的絲絲縷縷。

    他心情有些複雜的問道:“若是我沒記錯,赫爾頓,你今年三十四歲?該是與岡薩斯同年?”

    “是,將主。”借助遠處映射過來的朦朧的光亮,赫爾頓的臉上帶著他慣常的淺笑,那笑容裏並沒有謙卑,反而帶著一抹從容。

    羅開先帶著一絲感慨道:“兩年前在雅典角鬥士營地,我隻挑選一百零八人,這還要算上四娘身邊四個人,除了幾個死在路上的,到如今還有九十六人,包括岡薩斯、阿爾克、西德克諾德、斯坦、海頓、奧爾基、安提亞諾還有赫爾頓,你們諸多人都已經能夠獨擋一麵……真是想不到,時間過去了不過兩年多,回想一下,卻仿佛還在昨日……”

    “將主,我卻不喜歡回想過去,對我,還有昔日角鬥士營地的所有人來,過去就像是噩夢,如今的忙碌卻讓人很……充實。”聊起閑話,赫爾頓也輕鬆了許多。

    羅開先饒有趣味的聽了屬下人的感慨,問道:“那麽未來呢?有什麽想法?”

    “嘿……未來……”赫爾頓有些赧然的抓了抓下頜的胡子,“屬下想多娶幾個娘子,就像將主在靈州時的那樣。”

    “僅僅是因為我的?”

    “不,還有到了這開封府之後,發現這裏簡直是男人的天堂!多半富貴的男人家中都會有兩個以上的女人……而且皇帝竟然可以有數不清的女人……”到後半截,赫爾頓無法表述,隻好換了拉丁語緩慢地完,那眉眼跳躍的感覺,好像與剛剛完全是兩張麵孔。

    “你……赫爾頓,我怎沒發現你原來是個色|鬼呢?還那麽八卦!”起輕鬆的話題,羅開先也不再保持著嚴整的臉孔,有些沒好氣的回道。

    “將主,我可不是什麽色|鬼,我隻是想和阿拔斯人學學,嗯……就娶四個女人好了,不會違背將主你定製的婚法的。還有,剛剛將主你八卦?八卦是什麽意思?”赫爾頓認真的解釋完了,反又追問起羅開先的用詞他在這時代也算是個語言‘專家’了。

    “八卦……”羅開先有犯愁怎麽給赫爾頓解這個詞的含義,琢磨了一下,繼續道:“八卦原本是東方古典宗教的一種數學計算方法,八進製的那一種……好吧,八進製我就不解釋了。我用的八卦這個詞匯是家鄉那裏的習俗,意為喜歡探尋旁人私隱的事情。”

    “將主的家鄉,你是綏州那裏?”赫爾頓的語速不慢,對於語言方麵的悟性也更好,馬上又澄清道:“將主,我可不是喜歡探尋旁人私隱……”

    羅開先沒好氣的道:“綏州是我的祖籍,家鄉與祖籍不是一個意思,是出生地,明白了?還有,我用的八卦這個詞沒有傾向性……就像用拉丁語culus這個詞罵人,不同的語調才是表述的重……”

    一大通話下來,赫爾頓已經雙眼轉圈了。

    浪費了好多口水,總算解決了赫爾頓的疑問,羅開先快速地道:“明日派人探探那位張顯的情況,如果可能,約見一下……”

    “是,將主!”赫爾頓收起了記錄的本子,恭聲應道,眼神還有些不舍的盯著羅開先。

    “執哨的事情交給且格拉斯安排,早去休息,還有事情明日再吧……”羅開先揮揮手,轉身就向自己的住處走,他可是怕了赫爾頓的這個執著的八卦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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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楊景宗,史上確有其人,為宋真宗趙恒皇後之一章惠皇後(死後諡封)的叔伯兄弟,為人……按現在的話來,就是不學無術的那種爛人。

    附:補全本章節,這兩日翻資料翻得頭大,昨晚本好補全的,結果半夜沒寫完,趴桌子上睡著了,累得很。還有一位書友今日加了微信,幾句問候的話,確是暖人心,嗯,謝謝書友“彩虹”的微信紅包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