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多了。”秦楚認為葉知溫的設想太過美好。

    葉知溫雙手叉腰，不耐煩地說“我怎麽就想多了？”

    秦楚道“盛朗，他的真實為人遠比你想象的要恐怖的多。他十五歲就能麵不改色地謀殺自己的繼父，十六歲就狠心陷害自己的生母，令其入獄。”

    “他為了初戀敢動刀殺人，為了報複初戀，舍得找不相幹的男人當眾羞辱他的愛人。”

    秦楚苦笑，他問葉知溫“這樣的人，你指望他會無私的把心髒獻給他的兒子？一個他根本就不知道對方存在的兒子？一個由他所恨的女人生下來的兒子？”

    葉知溫呆住。

    秦楚說了這麽多，葉知溫隻抓住了一句話——

    “什麽叫，為了報複初戀舍得找不相幹的男人當眾羞辱他的愛人？”葉知溫想到某種可能，心忽然一抽。

    “盛朗那畜生，對秦四小姐做了什麽？”

    秦楚沒有深思葉知溫這護犢子的反應有何不妥，他搖了搖頭，悲哀地說道“你以為我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任誰，被自己深愛多年的男人推到別人的懷裏，看著她當眾被人羞辱，她都會精神失常吧。”

    葉知溫良好的自控能力在這一刻崩潰瓦解。

    他憤怒地站了起來，一拳頭錘在秦楚的床邊，怒罵道“這狗東西，真該死！”

    秦楚這才覺得葉知溫的反應有些過頭了。

    “你這麽激動做什麽？”葉知溫為他母親的遭遇生氣，秦楚心裏是覺得舒服滿意的，但嘴上卻在笑話葉知溫太沉不住氣，“你都三十五歲的老男人了，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何至於氣成這樣？”

    這事，本來是不至於令葉知溫如此大發雷霆的。但那受害之人是秦姝，對葉知溫來說，就又變了味。

    葉知溫又坐了下來。“說到秦四小姐”他的情緒，好像總是能在最短的時間恢複平靜，就這麽幾秒鍾的功夫，就又恢複了那副溫潤矜貴的模樣。

    秦楚懶洋洋地應了句“我媽怎麽了？”

    葉知溫搬著凳子，坐得離秦楚又近了一點。“我聽弟妹說，秦四小姐最近打算去看醫生，要配合治療。聽說，她那個醫生是唐逐月。”

    秦楚“嗯，你是不是認識唐逐月？”

    葉知溫點點頭，道“自然認識，京都精神病院的院長，也是一名心理谘詢師，他這人，還挺有本事的。”葉知溫輕輕地按了按耳朵位置的眼鏡腿，非常謙虛地說“當然，比起我來說，還是差那麽一點。”

    秦楚“”

    他挺奇怪地瞧了葉知溫一眼，故作誇張的說“不得了，我們葉博士今天臉上是刷了一層粉，不然我怎麽看不到你害臊臉紅的樣子？”

    葉知溫沒接秦楚的揶揄。

    “據說，唐逐月對秦四小姐感情不一般，少年時期還曾追過她，不過還是輸給了盛朗。”

    秦楚得意一笑，說“這有什麽。我說了，我媽是大美人，從年少時候，喜歡她的人就不計其數。”

    “那是自然。”對於秦姝的魅力，葉知溫是深有領會。他少年時候，秦姝已經三十歲了，那時候她已是有婦之夫，但總是過不得開心，臉上沒有什麽笑容。

    葉知溫去秦楚家玩的時候，見過秦姝幾麵，印象裏的秦姝，是個憂鬱卻寧靜的美麗女人，她哪怕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都美得像是一幅畫。

    更神奇的是，許多年過去了，他都三十五了，秦四小姐還是那年輕貌美的樣子。

    她的臉上，可能抹了防腐劑。

    “明知道那唐逐月對你媽有意思，你們還準許她去唐逐月那裏看病，怎麽的，你很看好他們？”葉知溫將心酸藏好，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沒有那麽酸。

    秦楚身體不太舒服，其實不太想說話，但難得見葉知溫打開話匣子，秦楚便耐著性子多陪他聊了一會兒。

    秦楚說“倒不是很看好他們，隻是希望我媽能盡快從盛朗帶給她的傷害中走出來。她雖然已經有四十八了，但她這輩子其實過得很不值。雖然談過一場戀愛，結過一次婚，但戀愛沒能落得個好結局，還被初戀傷得落得了精神病。而婚姻，也是無疾而終。”

    “我還是希望她能找到一個心儀的人，陪伴著過完後半生。她，應該過得更好。我希望她幸福，快樂。”這才是秦楚的初心。

    葉知溫聽完秦楚的話，心情稍微好了些。

    “那你希望秦四小姐找個什麽樣的對象？”

    秦楚沒察覺葉知溫問這話其實是在給他挖坑，等著他去跳。秦楚說“什麽樣的不重要，有錢的沒錢的，長得醜的長得帥的，都沒要求。隻有一點，要掏心掏肺對我媽好。”

    葉知溫仿佛看見了希望的曙光。

    他又問“那年齡呢？”

    秦楚“也別太老，不能比我媽死得早，不然我媽又會傷心。”

    此時此刻，葉知溫已經看見太陽初升。

    “那要是對方比你媽還小呢？”

    秦楚悶笑兩聲，胸腔震動牽扯到了傷口，傷口隱隱有些疼，秦楚這才把笑容止住。他嘿笑了一聲，方才說“小點兒好啊，又有幾個女人，不想泡小狼狗呢？”

    小狼狗又萌又專情，還浪漫霸道護犢子，試問，又有幾個女人不愛？

    葉·小狼狗·知溫覺得他兄弟簡直太開明了。

    秦楚插針頭的手，忽然被葉知溫一把捏住。秦楚愕然不已，他下意識抬頭問葉知溫“你做什麽？”

    葉知溫深情地望著秦楚的臉，告訴他“能交到你這個兄弟，是我葉知溫三生有幸。”

    秦楚“”

    “忘吃藥了今天？”

    葉知溫立馬把手抽了回去。“我吃藥去了。”

    他轉身就走。

    走到門口，葉知溫跟陶如墨碰上麵。

    陶如墨手裏端著一個金邊玻璃盅，裏麵裝著熬製好的燕窩。她其實到了一會兒了，隻是聽到葉知溫跟秦楚兄弟倆在談話，她便沒有進去。

    剛才秦楚是當官者迷，沒有察覺到葉知溫的異常，然而作為旁觀者，陶如墨卻是看出了葉知溫對秦姝的心思。

    葉知溫並不知道他的那點小心思已經被陶如墨看透了，他揭開玻璃盅的蓋子，湊近燕窩聞了聞，才說“聞著就好吃，還有麽？”

    陶如墨點點頭，說“還有，葉大哥要吃點麽？”

    葉知溫說“我算了，我不愛吃這些。”他又不是女人，不需要滋陰潤肺，補脾益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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