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願表兄與臣弟,皆都初心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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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這堤壩……”

    饒是再如何不懂水文,夜凜也知道,這樣的破爛堤壩,根本不可能攔得住洪水!

    雨水拍擊在君天瀾的麵頰上,他的目光看起來格外陰冷:“這長堤用的是木樁做基,上麵壘著條石,再用鐵錠將條石緊緊連在一起,溝縫間澆築進石灰、糯米、桐油,若是新修築的,定然無比牢固。”

    風雨如晦。

    夜凜擦了把臉上如注的雨水,將他的話接了下去:“可是這堤壩也不知修葺了多少年,爺輕易就敲開道裂縫,想來下方的木樁,早已腐爛不堪。”

    說著,憂心忡忡地掃了眼兩岸人家:“這些百姓,心到底有多寬,竟能如此放心大膽地住在這兒?”

    主仆二人正說著話,一葉扁舟冒著大雨從蘆葦叢裏冒了出來,白鷺披著蓑衣帶著草帽站在船頭,樂嗬嗬的:“二位真是明白人!小生估摸,這堤壩大約是撐不過這個雨季了。兩岸鄉親去年就聯名上書穆太守,要求他將他們遷移到安全地方。可是穆太守再三保證,說是請水文師勘測過,這堤壩絕不會有問題,每家又送了四兩紋銀貼補,鄉親們就沒再鬧事。”

    夜凜不由氣憤:“穆青河吃相也太難看了些,不肯撥款安置百姓,就用四兩紋銀打發他們!那金銀財寶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他死守著做什麽?!若堤壩當真潰爛……”

    不知兩岸有多少無辜百姓,喪生洪水之中!

    君天瀾心中冷意彌漫,一言不發地勒轉馬頭,返回渭城。

    用過晚膳後,君舒影帶著沈妙言回到太守府。

    小姑娘沐過浴,坐在大椅上百無聊賴地把玩著一顆夜明珠。

    兩名侍女站在她身後,幫她將頭發一縷縷絞幹,再塗上香香的玫瑰頭油,將長發輕輕鋪散在她腰間。

    其中一人讚道:“姑娘的頭發又黑又密,摸上去軟軟順順,真好看。”

    沈妙言聽著,卻想起那個人頭發披散下來,坐在燈火裏看書的樣子。

    她垂眸,將夜明珠擱到案幾上:“時辰不早,我該就寢了。你們出去吧。”

    兩人見她眉宇間神色黯淡,對視一眼,行過禮後退了出去。

    小姑娘剛踢掉繡花鞋躺到床上,君舒影忽然推門而入,手中拎著隻繪嫦娥奔月圖案的流蘇花燈,唇角噙著淺笑:“這樣早就睡了?起來吧,如今正值初夏,正是遊園賞花的好季節呢。”

    沈妙言閉著眼睛,暗自謀算了下在花園碰見那個人有幾分可能,盡管掐算來掐算去,也覺得不會碰到那個人,卻還是懷揣著一線希望,下床穿鞋。

    太守府花園建造的富麗堂皇,遍植奇花異樹,每隔幾步便並頭掛兩盞燈火,遠遠看去宛如火樹銀花,絢麗得叫人挪不開眼。

    初夏之夜,園中花兒果然都開好了,芍藥、鳶尾、紫羅蘭、金盞菊等在清涼的夜風中競相爭豔,燈光將花海點亮,遠處薄霧掩映著煙柳畫橋、風簾翠幕、亭台樓閣、假山疊嶂,令人恍惚隻覺誤入仙境。

    沈妙言嗅著花香,心中舒暢,眉梢眼角也染上了笑顏。

    君舒影細細觀察著她的表情,見她如此,唇角笑容越發穠豔。

    剛剛那兩個侍女回報說她似乎不開心,他才想著使些手段,叫她重新開心起來。

    若能在君天瀾眼皮底下,讓她忘記他,讓她不再因為他而悲傷、而高興、而有任何喜怒哀樂的情緒牽扯,那麽這一趟出行,他君舒影才算是真正的獲益良多。

    兩人正漫步花叢間,忽有斷斷續續的箏聲自園角響起。

    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嫋嫋,不絕如縷。

    “你聽見了嗎?”沈妙言抬頭。

    君舒影微微頷首:“乃是一首相思曲。行樂間中氣不足,可見彈奏者身體虛弱,正纏綿病榻……”

    他頓了頓,又道:“應當是個獨守空閨的少婦。”

    沈妙言挑眉,眼中是止不住的崇拜:“這你都能聽出來?”

    君舒影虛榮心膨脹,連聲音都染上一層得意:“我自幼浸-淫琴棋書畫,樂曲最是精通,自然聽得出來。哪****哄得我心情好,我便為你彈上一曲,叫你開開眼界,什麽是真正的繞梁三日。”

    “吹牛皮!”

    兩人笑談著,一路朝前走去。

    花園東南角,一座八角涼亭掩映在草木後。

    君天瀾正與顧欽原及其他幕僚在亭中議事。

    顧欽原麵色蒼白,唇間更是毫無血色:“……表兄此趟,乃是為著立功而來。若北郊堤壩有問題,等大洪水時衝散兩岸民居,表兄不正可以借此,參奏穆青河一係官員貪贓枉法、罔顧百姓性命嗎?!若能將他們連根拔起,宣王在南方的勢力,便等同歸零,南方百姓感念表兄仁慈,定會擁戴您!”

    君天瀾轉動墨玉扳指,神色凜然:“本王是急著立功不錯,可是欽原,本王不能放著兩岸上千百姓不顧。北郊堤壩,必須趕在下一場暴雨前重新修葺!”

    “這樣好的機會……”顧欽原臉色更白,說不下去了,狠狠飲了口熱茶,不再多言。

    “明早之前,將你們修葺堤壩的方案交到本王手中。”君天瀾掃了眼其他人,聲音冷淡。

    這些人都是他府中幕僚裏麵擅長治水的,想來讓他們補修堤壩,應當不是什麽難事。

    幕僚們領命後,紛紛告辭離開。

    君天瀾起身,負手站到亭柱旁,靜靜凝望遠處燈火。

    顧欽原盯著他的背影,涼風吹來,不知怎的,他的麵頰卻有些發燙。

    沉吟良久後,他蹙眉:“剛剛,是臣弟失言了。若這功勳的背後,藏著兩岸上千名百姓的累累屍骨,那麽這太子之位,奪取的未免太不光彩。”

    說著,起身向君天瀾作了個揖。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不是咱們小時候約好的嗎?”君天瀾聲音低沉清絕,卻蘊藏著一股別樣的深厚力量,“欽原,我,不想成為他那樣的皇帝。”

    為女人的枕邊風而放縱貪官,卻還妄想統一四海,與癡人說夢又有何異。

    顧欽原低頭,一字一頓:“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臣弟,會始終陪著表兄。願從過去到現在,從現在到將來,表兄與臣弟,皆都初心不改。”

    他說完,鄭重地拱了拱手,離開了八角亭。

    君天瀾駐足良久,正要離去時,卻瞧見兩道人影從花叢裏漫步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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