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蔓茴的身體也微微僵硬了一下，不明白他什麽意思，張口也不知道說什麽，最終一言不發，望向窗外的天空。

    天空黑得沒有光亮。

    街燈疲倦地眨著眼睛。

    一眼望去，天空似乎沒有盡頭，就像黑暗沒有盡頭。

    一眼望去，街燈的光亮如此渺小，很勉強地閃爍著，仿佛要照亮茫然的前方。

    明天，終於要到終點。

    今夜，終究難眠。

    他們就這樣，並肩站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誰也沒有看對方一眼，他們明明並肩站著，卻好像看向兩個方向，一個一路向陽，一個一路向暗。

    就像世間所有讓人唏噓的有緣無分，最初兒女情長，最終天各一方。

    *

    天亮了。

    她分明一夜未眠，卻好像仍舊被喚醒了。

    叫醒她的是盛韶誠的手機鈴聲。

    歐蔓茴這才意識到，他們就這樣站了一整夜，誰也沒有說一句話，可是誰也沒有邁步離開。

    這也是她這麽多年來，第一次跟他在一起那麽久的時間吧，雖然一句話都沒說，但以後應該再也不會見麵了。

    應該感覺輕鬆的，他已經不再糾纏也不挽留。

    可為什麽，她的心情仍然沉甸甸的，悵然若失。

    歐蔓茴看了看時間，今天就是晴雪結婚的日子了。

    她去洗漱了一下，然後認真地化了妝，今天是她的女兒的婚禮，她一定要高貴的像一個女王，然後將她的女兒好好地交到女婿的手裏。

    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以後了。

    她出來以後發現盛韶誠幫歐老爺子洗漱完畢了。

    歐老爺子也是精神大好，也換上了新衣，要去婚禮現場，親眼看盛晴雪的婚禮，了卻一樁心願。

    歐蔓茴要推歐老爺子的輪椅，盛韶誠也要推，兩個人不知怎麽，就這樣並肩靠在了一起，那一瞬宛若火花飛濺。

    她要避開，他卻狀似無意，倒顯得她小家子氣。

    你們怎麽了？”歐老爺子見輪椅停下，不由開口問道。

    歐蔓茴回過神來連忙又要重新幫他推輪椅，盛韶誠的手剛好搭在她的手背。

    又是一瞬間的怔愣。

    你幹什麽？”歐蔓茴脫口問道。

    不小心而已。”盛韶誠開口，“一定要道歉才能翻篇嗎？”

    歐蔓茴微微愣了一下。

    歐老爺子爽朗笑了起來。歐蔓茴的臉頰頓時爬滿紅暈，這個盛韶誠簡直卑鄙，這種時候竟然還有心情揩她的油！！

    看到你們這樣，我真的安心了。”歐老爺子笑道。“都這麽喜歡推輪椅，那就一起推吧。按時參加晴雪的婚禮才是正經。”

    ……”

    歐蔓茴的心底掠過一抹複雜的情緒，本想發作，卻因為歐老爺子這句話堪堪忍住。

    本就是演戲而已，她未免入戲太深。

    何必當真。

    是啊。何必當真呢……

    歐蔓茴沒有說話。

    盛韶誠感覺到身側異常的沉默，不由看了她一眼。

    她看起來心事重重，大抵是很討厭他的觸碰吧……

    原本也不是故意，但第二次的確也是有心在試探。

    何須試探，她一言一行，難道表達的還不清楚。

    她有多討厭他。

    不用問也應該很明了的。

    兩人皆是無聲的沉默，一左一右推著輪椅，誰也沒有再說話，但也沒有看彼此一眼。

    隻剩下輪椅滾動的聲音，還有細碎的腳步聲，寂寞的很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