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四九章:疾行的火車(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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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遇來到車廂最後一節,車廂被分為了兩個部分,中間被簾子隔起來,簾子上寫著“員工休息,外人禁入。”

    簾子前放著一具被白布裹蓋的屍體,

    這個車廂內沒有多餘的乘客,也不好躲藏,何遇小心翼翼地靠近簾子,聽到裏麵的說話聲。

    “身上被紮了十幾刀,流血過多死的。”

    “凶手”

    “應該不是慣犯,手法很稚嫩,從傷口分布來看,更像是jī qíngshā rén,沒有任何計劃和意識。”

    “那那邊的那具”

    “那具女屍的死法跟我們正在追逃的shā rén兄弟中的老二很像。”

    “誰!”

    兩名便衣jǐng chá快步走出,撩開簾子,空蕩蕩的車廂裏,什麽也沒有。

    “你剛才看到誰了?”

    “沒有,我知道有種感覺有人在偷聽。”

    “你真是,我們得趕緊破案,抓到那兩兄弟,不然他們肯定得繼續shā rén。”

    “一個硬座車廂能裝一百多人呢,這麽多節車廂,要找兩個隻有側寫畫像的男人,難啊。”

    何遇邁步離開,她大概了解了一個狀況,這輛火車上有一對shā rén犯兄弟,隨時可能會進行犯罪shā rén,那個在廁所裏被勒死的人,就是他們做的。

    另外一個人何遇想到那個身上帶有血腥味的男人,他當時跌跌撞撞跑過去的時候,非常慌張,的確不像是shā rén慣犯。

    “jǐng chá同誌,他們一定是人販子!”

    “我不是,這真的是我兒子。”

    “對啊,這就是我兒子,你喊什麽啊,狗屁人販子,我一大老爺們,會做那殺千刀的買賣嗎?”

    “是啊是啊,誰不知道人販子是要斷子絕孫的。”

    吵鬧的聲音中間,還夾著孩子的哭聲。

    這個車廂何遇之前來過,現在處於事情風暴中心的一家三口,何遇剛才也注意到過。

    女人抱著“哇哇”哭叫的孩子,心疼得一直拍著他的後背,哄著她。

    在一旁的婦女要去搶奪她的孩子,她一把背過身去,“你憑什麽搶我的孩子!”

    “jǐng chá同誌,最近有個三歲的孩子不見了,這件事我們都知道呢,我覺得就是這個孩子。”婦女對站在中間的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說話。

    “你放屁!”孩子他爸叫道,“這就是我兒子,怎麽就成了失蹤的那個。”

    “安靜,都安靜。”便衣jǐng chá大聲叫道,周圍議論的聲音也小了,他先讓這對抱著孩子的夫妻出示了**和車票,檢查無誤後,他問那個舉報的婦女,“你為什麽說這孩子不是他們的?”

    婦女說道:“這可不是我一個人說的啊,大家都看到的。他們在前同站上的車,一路上我們就看著他們虐待這孩子。這女的還好,給孩子喂了一瓶奶,自己的麵包也分給孩子吃。但這男的啊,自己買了一大堆吃的,跑到車尾去自己吃獨食。這孩子餓得都哭了,這個女人也沒喂他吃東西,隻是一個勁給他喝水。你們看,有哪個親爸媽這麽虐待自己娃的啊!”

    旁邊的人紛紛附和婦女的話,他們一家人上車的時候,有一袋子的食物,全是男人自己吃了,就給孩子半個麵包,這一個晚上下來,孩子還不得餓壞。

    孩子還在哇哇的哭著,女人抱著他也哭起來。

    男人被指點得惱羞成怒,大聲叫道,“這就是我兒子。”

    他摸了摸口袋,拿出手機,翻了翻,朝女人吼道,“你的手機呢?”

    女人立刻從兜裏掏出一個老舊的手機,後蓋都沒了,露出電池。

    男人拿過手機,打開相冊,“你看,這是我跟我兒子的zhào piàn,我們在家照的,還有爺爺奶奶,他一兩歲時候的zhào piàn也有的”

    手機很老舊了,像素也不清晰,但還是能認出zhào piàn裏的孩子就是女人手上抱著的。

    婦女一看這情況,立刻說道:“喲!這孩子該不會是你們買來的吧,能這麽虐待,怎麽地也不能是親身的。”

    “誒,其實那媽媽,我看也一宿沒吃什麽東西,就一個麵包還跟孩子分了。”

    “就在這男人有問題,不會連媳婦也是買的吧!”

    “放屁,我媳婦可是親自追的我!”男人又大叫起來。

    何遇從人群中擠了過去,她的目光落在一直坐在小凳子上旁觀一切的一個女人身上,女人的目光露出同情和憐憫,還有一絲的解恨和狂熱。

    何遇不明白,為什麽目光中會有解恨和狂熱。

    她和女人的視線交匯,女人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的手上放在桌子下膝蓋上,低著頭,不言不語。

    何遇突然就決定不離開了,她總覺得這個女人身上有事情。

    當做換了一個角度繼續看戲,何遇靠在爬梯旁,踮起腳尖,往人群裏看。

    “我我自己花錢買的東西,我自己吃了怎麽了?我去車尾吃怎麽了?雞腿多貴啊我就買了一個,三個人怎麽分啊。”

    女人抱著孩子一直在哭,她說道:“大家千萬不要誤會,我們就是正常結婚的小夫妻,這孩子真是從我肚子裏出來的。我老公這人,有點貪吃,這麽多的東西本來就是他一個人要吃的。”

    婦女看不下去了,問道:“他有吃的,你們呢?你們娘兩吃什麽?喝水能喝飽嗎?這是你親兒子啊,你一個做媽的舍得他挨餓!?”

    女人隻是哭,不敢說話,她懷中的孩童緊緊地抱著她,還在哇哇哭著。

    男人似乎想到什麽,說道:“我這兒子可不是三歲,他今年快五歲了。”

    “娘啊,那個五歲的娃這矮這麽瘦啊。”

    “還說不是虐待。”

    “這男人也太自私了,自己吃獨食。這樣的人結什麽婚,當什麽爸爸啊。”

    何遇雖然在“專注”地看著熱鬧,卻也沒有放鬆對那個女人的觀察。

    她餘光看到女人的嘴巴動了動。

    “人渣,都要死光的”

    饒是何遇聽力再好,吵嚷中也隻聽到這麽半句。

    都要死光的。

    她朝那個女人看去,女人眼中的解恨和狂熱更加明顯。

    何遇心裏一個咯噔,這個女人話裏的意思,“都”或許不是單指這個抱著孩子的家庭。

    “旅客朋友們,列車很快到達竹山站”

    廣播響起的時候,何遇看到女人的表情又變了,變得不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