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承安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以前沒往那邊想還好，一這麽想，就發現，好多事情都說不通。

    當時回去的時候，葉兒身受重傷，陷入了昏迷之中。

    他回來後，二長老就告訴他，如果沒有百年份的地心蓮，葉兒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百年的地心蓮，用來續命養身都是很好的。

    他們門派已經沒有百年的地心蓮，他隻能湊齊了貢獻點去乾清宗換。

    他們普通弟子，是沒辦法去乾清宗那邊的。

    當時是二長老親自去的。

    因此，他才會十分感激二長老。

    如今想來，卻是有許多說不通的地方。

    葉兒平日裏不出山門，怎麽會受重傷昏迷？

    地心蓮百年靈藥，但是不至於連一株存貨都沒有。

    乾清宗就算再奢侈，怎麽會將百年的靈藥給豬玀獸喂？

    這一切的一切，竟然都被他忽視了。

    當時師傅的欲言又止，師兄弟的竊竊私語，以及偶爾的嘲諷。

    他沉浸在悲傷之中，竟然都沒有發現。

    “啊！我好不甘心！”聞承安對天長叫。

    他真的好不甘心！

    葉兒究竟是怎麽死的？究竟是為什麽會受傷？二長老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麽角色！

    “你不甘心有什麽用呢？你現在在這裏麵都快死了！”呂良無趣地撇嘴。

    人類啊，最是不能冷靜的生物。

    聞承安雙眼流淌出眼淚，竟是血紅的顏色，是血淚！

    他的渾身失去了力氣，單膝跪在地上，雙眼沒了神采。

    溫默斟酌了一下，“要不你跟我簽訂臨時契約？我就放你一馬。”

    她對於那邊絲毫都不了解，直接過去，暫且不提習不習慣，就說出去時，會不會被發覺？

    這些門下弟子都有法士的實力，那其餘的掌門長老之類的，實力肯定是不弱。

    若是能夠有個熟人說一說那邊的情況，到時候，也不至於睜眼瞎。

    這麽想著，她就打定了主意，要留著這人。

    不管這人說的是真是假，隻要簽訂了契約，就不怕他毀約。

    這契約並不是以天道為證，而是以自己的實力為證的。

    隻要違背了契約，就會受到契約的反噬。

    聞承安的眼睛先是一亮，不過馬上，他的眼中又是死寂一片。

    “來不及了……我吃的藥，副作用已經上來了……”他眼裏閃過苦笑，還有一些解脫。

    就這麽死了，其實也挺好。

    活著的人永遠都比死了的人痛苦。

    溫默見狀，淡淡的，卻又堅定地說：“你難道不想要找到殺你道侶的真凶了嗎？你難道不想報複那個二長老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你就是一個懦夫，一個徹徹底底，實實在在的懦夫！隻有懦夫，才會有如此行為！”

    她的話鏗鏘有力，讓聞承安忍不住抬起頭。

    “要是我的話，就算要死，也要講仇人的肉撕下來一塊再死，不然，多不甘心啊。”

    “是啊……我不能死……我還沒有給葉兒報仇……若是我連這麽一點都不能做到的話，那有什麽資格去見葉兒呢……”

    聞承安喃喃自語了一會兒，猛地抬頭。

    “我簽！”隻聽見他說。

    “隻要能給葉兒報仇！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給！”他堅定不移地開口說。

    “你的命對我來說，用處並不大。”溫默搖頭，“你隻需要遵守契約就可以了。”

    說畢，她就拿出來一張獸皮，在上麵書寫了契約，才遞給聞承安。

    “如何？”溫默問。

    聞承安臉上越來越白，氣息有些萎靡，但是，他依舊認認真真地讀完了契約。

    契約的內容很簡單，溫默不殺他，救他，在他報仇的時候不阻止，若是條件允許，會幫他一把。

    但是在秘境之中，以及出了秘境的五年內，他要為她做事。

    想也不想的，他就點頭說：“這要怎麽簽？”

    “很簡單。”溫默說，“滴一滴你的心頭精血就可以了。”

    聞承安點了點頭，毫不猶豫地拿刀取心頭的血，滴在了契約之上。

    頓時，他的臉色就又白了一分。

    他本就失血過多，現又失了一滴心頭精血，精氣頓時就去了三分之一。

    溫默無奈地笑了笑，連忙給要暈倒的聞承安喂了一枚生機丹下去。

    她有些憂傷，生機丹不多了。

    ……

    “你醒了？”

    聞承安有些迷茫，下意識地把手摸到腰間。

    劍呢？！

    他猛地起身。

    “他有病？”呂良坐在一邊好奇地看了又看，像是看一個有趣的玩具。

    “你有藥？”青嵐無語。

    “沒有，不過小默默肯定有！”呂良堅定地說。

    “這是哪兒？”聞承安已經回神，認出了剛剛的聲音是呂良的。

    “山洞！”

    聞承安愣了一下，左右看了看，的確是山洞沒錯。

    “你醒了？”溫默從外麵走進來。

    “恩。”

    “我叫溫默。”

    “聞承安。”

    “你是赤霄宗的？”

    “恩。”聞承安的腦袋還有些迷糊，反應有些遲鈍。

    “你現在有什麽打算嗎？”溫默問。

    “打算？沒有……”

    聞承安遲疑地瞪著眼。

    心中有了猜測以後，他的心都死了，人也沉默了許多。

    “你要不還是回去？你如果要報仇的話，還是不要露出破綻比較好。”

    “恩。”聞承安點頭，有些死氣沉沉的，仿佛沒有了動力。

    隻有他那雙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深刻的仇恨，才讓他整個人有了一絲絲活氣。

    溫默把僅剩的生機丹都給了他，就把他攆走了。

    ……

    “小姐，你不怕嗎？”青嵐問。

    “怕什麽？”

    “那人背叛你。”

    “從不曾忠於我，怎來的背叛？”溫默望著天。

    青嵐點了點頭。

    的確，那人隻是簽訂了臨時的契約，達成了某種合作而已。

    他們的要求隻是不會被人追殺，順便探索一些消息。

    若他們的消息傳出去，那些人秉著寧可錯殺的原則，都會來動手殺人的。

    呂良嘴角勾了勾，卻沒有多說，之說了一句好玩。

    ……

    時間晃眼而過。

    兩年之後，聞承安傳來信說：秘境將於二月三十在邊熟陣附近開啟。

    溫默先就去了邊熟城。

    邊熟城看起來還是老樣子，沒什麽區別。

    但是實際上，溫默卻察覺了掩藏在底下的暗潮湧動。

    “我能不能在這兒和你拚一下座位？”

    溫默聽著聲音，默默地喝茶。

    這種事，自然有青嵐解決。

    她正在思考自己最新研究的一種毒藥。

    這種毒藥針對的對象，主要是高階的法士或者武士。

    可是有一味靈藥的劑量，卻怎麽也拿不定主意。不管是放多放少，都有問題。

    她能夠感覺到，自己的關鍵就是這一株靈藥的劑量了。

    沉思中，溫默感到有一個東西飛向了自己，條件反射性的，她隨手拍來。

    “啪嗒！”

    一聲脆響。

    周圍頓時安靜了下來。

    溫默迷茫了一下，抬頭看去，發現所有人都在老自己。

    “青嵐，發生什麽事情了？”溫默疑惑地問道。

    “這人想要我們讓坐。”

    青嵐還沒有說完，那人就說：“這位先生誤會了，就是我們這邊人多，所以想和你們商量一下，你們能不能換到別的桌子去，和別人拚一下。”

    溫默眉頭蹙了蹙，眼神看向青嵐，心裏問到：“他幹嘛來的？”

    青嵐也很無奈，“這人說自己人多，想要我們換位置去那邊坐。”

    說著，他的眼神在靠近大廳中央的那桌點了點。

    那一桌位於大廳中央，來來往玩的人穿梭在凳子後。

    搭著毛巾的小二，一會兒穿梭來一會兒穿梭去，在那些人身上蹭來蹭去。

    他們手上端著菜來來往往，一不小心，還要落一點由在中間那桌人的身上。

    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中間那幫子人長相凶神惡煞，一看就讓人覺著不是好人。

    溫默看了一眼，倒是沒什麽感覺。

    那幾人雖然長得凶神惡煞，但是卻也不是壞人。

    至少身上沒有沾染多少人命。而且那小二把油弄在了他的身上，他也隻是擺擺手，沒有追究。

    “換位置倒是沒什麽。”青嵐知道溫默的性格，對於一些事情，很是隨意，一般情況下，都是與人為善的。

    “但是這人估摸著以為我們一個女人一個男人，再加上一個小孩子，好欺負的很。直接就讓我們搬過去。態度看著好好的，但是明顯就是仗著人多欺負我們人少的意思。”

    溫默點了點頭，“這倒也是，要是真有誠心的，就會先和那邊商量一下，然後再和他們商量。”

    “還有，另外一邊也有空位，隻是這些人是在那兒碰壁了，才到我們這兒來的。”青嵐又說，“就是床邊上那個，隻有一個人坐的那桌。”

    溫默看了一眼，那桌是個穿著青衫的男人。男人長相一般。

    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很不起眼。

    但是能夠在這麽忙碌擁擠的店裏，一個人占據一個位置，可見不是什麽簡單人物。

    那男子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堆，見溫默看也不看他一眼，四處看來看去，十分不把他放在眼裏，頓時心中惱怒，語氣也帶了些不好，“還請你們行個方便！”

    那邊青衫男子察覺到溫默的視線，看了過來。

    溫默也沒有隱藏的意思，抬手茶杯敬了敬。

    青衫男子眼裏閃過疑惑，也敬了一下，以示禮貌。

    旁邊等著溫默讓座的男子，看到了他們兩個的互動，頓時臉都紫了，氣得渾身發抖。

    剛剛在那邊吃了虧，這邊這個不讓座就算了，還

    和那邊的男人眉來眼去的！

    他頓時就怒了，對著青嵐說：“你一個男人，自己女人和別的男人眉來眼去的，也不管管！”

    他的話一出口，青嵐就閃身到了他前麵，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嚨。

    “小姐也是你可以汙蔑的？！”

    那男子的喉嚨被掐著，嗚嗚出聲，麵色慘白地掙紮著，渾身一點兒力氣都使不上。

    他身後跟著的那些人連忙過來阻止，“快放開大哥！”

    這邊出現了糾紛，頓時現場就安靜了，紛紛看著這邊。

    青嵐嗤笑了一聲，“好啊。”

    那些人麵帶喜色，走上來準備扶男子，“大哥……”

    話還沒有出口，就見著一道影子快速從空中略過，飛出了大廳，落在門外，頭撞在了石階上，血流不止。

    青嵐拍了拍手，全然不管別人的眼神，施施然坐下。

    他有些鬱悶：一個凡人而已，殺了就殺了！有什麽可在意的。

    溫默發覺他的想法，回答說：“若是比你等級高的人，也這麽想，那你不就是被殺的那一個了？”

    “那隻能怪我的實力不夠強！”青嵐強辯到。

    溫默搖了搖頭，不再和他說話。

    聞承安早就到了，不過礙於別人的存在，就沒有和溫默見麵。

    溫默進來大廳的時候，就看見了感應到了聞承安的氣息在客棧的樓上。

    被青嵐扔出去的人還想要進來，可是被青嵐悠悠地一看，就不敢再動彈了，灰溜溜地帶著人去別家的客棧了。

    ……

    “聽說這次有寶物出現呢”

    “是啊，我聽我姐姐的婆婆的娘家的舅爺的小兒子說，邊熟陣這兒出現了不得了的東西，稍微有點兒實力，會點兒武的人都來了。”

    “這是為何？”

    “還不是想做清者？聽說那東西可以讓人成為清者。”

    “這麽厲害！”

    “可不是，而且還說，寶物有緣者得之，任何人都有機會。”

    “那我們豈不是也有機會？”

    “是有機會。但是你敢過去和他們搶嗎？”

    “不敢。光看看他們的樣子，我就腿軟。”

    “看你這軟趴趴的樣子，估計也不行。”

    ……

    “這兒怎麽會這麽多人？”

    “聽說有傳言，邊熟城有寶物出現，可以讓人修煉。”

    “怎麽會有這種流言？難不成是誰走漏消息了？”

    “有幾個小輩死在了外麵，可能是被人想辦法弄出了些消息，現在這樣隻是為了攪渾這一灘水，好趁機下手。”

    “唉！盟主估計也沒想到，這兒會有人突破到清聖吧。”

    “是啊。誰知道這兒的禁錮為什麽突然消失了。”

    “原本那禁錮就隻是針對土著的，現在突然消失了，那些土著修煉的速度反而比我們的速度快，我們這才幾個法皇呢？”

    ……

    夜晚，掩藏著無數的黑暗和汙垢。

    溫默和聞承安按照約好的到了城外。

    “城裏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聞承安問到。

    溫默搖頭，“不是，我來的時候，就已經到處都是人了。你給我傳遞消息的時候，我還在深山老林裏，怎麽放出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