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專注的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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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梓慕驚喜地環顧四周,花園裏草木蔥鬱,其間有一個精巧的涼亭,一幢透光的玻璃花房,腳下是舒適的草坪,密布著各色花朵。
置身在花海裏,抬頭可仰望滿天星鬥,腳下便是蒼茫眾生,呼吸著清新的空氣,葉梓慕隻覺得愜意美好。
那一端,嚴以修的電話打通,隻聽他堅定地道:“穆董,奇跡健身和市體育局主辦的全民健身活動,您幫我換一個主持……對,不再用纖纖。另外,既然還沒簽協議,嚴氏地產的平麵廣告人選也幫我換掉。”
另一端似乎是在問原因,他頓了一下,輕歎一聲道:“您懂的!”
看他終於掛斷電話,向透著微光的花房走去,葉梓慕迫不及待地追上去問:“為什麽那麽肯定對方是衝我來的?為什麽說我是小強?”
花房的外側有一排開關,他一一打開,天台上更多更絢麗的燈亮起,嚴以修回頭看她,似乎十分無奈:“纖纖怎麽敢明目張膽,把矛頭對向木林廣告,顯然準備好了把所有罪責扣在螞蟻頭上。”
葉梓慕撓頭思索了片刻,終於恍然大悟,是啊,如果答謝會因為主持缺席而一塌糊塗,協議沒有簽下來,自己有口難辯,早就被辭退了,哪還有機會和穆凱說那些經過、分析原因?就算說了,誰會相信她一個小小員工的話?
她心裏憤然,即便到了最後一刻,她仍不願在眾人前麵,將纖纖的名字公之於眾,可人家卻從一開始就把她當猴耍,而且目的明確地就是要讓她無法收場。
葉梓慕取出手機再次撥打纖纖的電話,活動結束後,她打過無數次,卻從未打通過。
嚴以修漠然瞧著她,低聲道:“徒勞無功!”
“我去告訴董事長。”她憤憤轉身準備離開,卻聽嚴以修冷冷地道:“不行!”
葉梓慕本是“說風就是雨”的急性子,若對方是別人,她早就不管不顧地離開了,可嚴以修涼涼的聲音,卻像是無法違抗的命令。
她雖不明白原因,卻仍是無奈地停下腳步,回過身心裏又是無助又是沮喪:“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要坐在原地等死嗎?”
“可以啊,如果你願意!”嚴以修冷眼瞧著她,竟說得輕描淡寫。
什麽能言善辯、口齒伶俐,在這一刻全變成張口結舌、啞口無言。
嚴以修若無其事地,沿著玻璃牆向花房正門走,葉梓慕像隻鬥氣的小公雞,炸著渾身的毛追著對方,卻無法出招。
花房門打開,濕潤馨香的空氣撲麵而來,嚴以修本來擋在她身前,這時轉身到一側的架子上取東西,一片花海便完完全全地印入葉梓慕眼中。
各種叫上名的、叫不上名的花姹紫嫣紅,爭奇鬥豔,但花房整體布局卻錯落有致,絲毫不顯雜亂。
餘怒未消,葉梓慕還沒來得及感歎,這位高冷總裁不為人知的少女心,手中突然多了一件凶器,呃,是工具一把幹淨的園藝鋤。
嚴以修泰然自若地看著她:“你即說了‘悉聽尊便’,又巴巴地跟到這裏,就幫我把鬱金香裏的雜草鋤了吧。”
鋤草?葉梓慕瞧著那一畦紫色鬱金香花哭笑不得,也罷,她本就欠不下人情,他既提出了條件,總比一直高高在上,讓她白白欠著人情好。
“沒問題,可是嚴總,我還有問題想請教您!”葉梓慕頓了片刻,竭力收起怒意,帶著求教的語氣道。
嚴以修沉默著到一個象牙白的書架旁取書,葉梓慕聽他並未拒絕,忙接著問道:“這件事如果從一開始就是個騙局,那……”
“你即說沒問題,又哪來這麽多問題?”嚴以修轉身打斷她,冷冰冰的語氣,涼颼颼的目光,周身的空氣似乎瞬間下降。
葉梓慕心裏跟著一涼,雖明明可以反駁他自己說的“沒問題”,和“問題”是兩個概念,但卻再不敢多話。
嚴以修不再理她,自顧自地捧了本厚厚的經濟學著作,在一旁的吊椅上默默翻看。
葉梓慕撅著嘴,立在原地默念了無數個“悶葫蘆”,這才拎著鋤頭,到鬱金香花田旁蹲下身鋤起草來。
說是鋤草,事實上雜草並不多,花土鬆軟肥沃,翻鋤起來亦是十分容易。
此時正是鬱金香的花期,一整片紫色鬱金香有些開得正豔,有些隻是含苞,但近距離觀察,卻都有著令人沉醉的美。
花房正中有一片水池,人工假山將水抽到山頂,再順著假山石緩緩而下。
淙淙流水聲中,偶爾夾一聲嚴以修翻書的輕脆之聲,葉梓慕聽著,心不知不覺漸漸平靜下來。
她初時滿腔義憤,這時靜下心來重新思考,隨即想到,既然嚴以修能判斷出,纖纖背後的人是衝自己而來,穆凱大概也已經想到。
可自己在策劃部雖算不上人見人愛,卻也從未和人翻臉,那個人究竟為什麽要處心積慮陷害自己?
葉梓慕低頭一麵鋤草,一麵暗自分析策劃部的每一個同事,試圖用排除法找出最可疑的人,可一圈分析下來,不但每個人都被她排除了出去,原本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緒,又被攪得一團亂麻。
真是徒勞無功!她沮喪地歎一聲。
室內空氣本就潮濕,不知不覺,葉梓慕額上已滲出細細的汗珠,抬手擦汗時,她眼神無意中一瞥,忽然被麵前的一幕迷住。
鳳尾竹旁墨色的吊椅上,嚴以修神情專注,眉頭微蹙,厚厚的經濟學大部頭放在腿上,他左手扶書,右手握一支鋼筆,在書的下角做批注。
他一貫自帶寒冰般的能量場,此刻,頂上的燈光,卻給他周身鍍了一圈溫暖的光芒。在此之前,葉梓慕從不知道一個男人專注的側影,會如此動人心魄。
暗香浮動處,嚴以修眸光微轉:“偷懶!”
完了,竟犯花癡了!葉梓慕伸手猛拍了一下額頭,嘴上卻不服氣地低聲狡辯:“我沒有!”
她自然知道,即便此刻的嚴以修,看起來似乎平易近人了許多,但對自己來說,他依然是個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存在,是以也不多說,低頭繼續像模像樣地鋤起草來。
幸好,嚴以修低哼一聲便不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