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將來，我的？還是他們的？”

    我們的，還有他們的。隻要是發生過的事情，就不可能不留下一點痕跡，如果在未來的某一天，他們知道了，知道了真相。”

    什麽真相？”

    他們的父母因為什麽而死，他們為什麽成了孤兒？”

    什麽是真相？”

    我們引發了這場動亂，但是我們也撫養他們長大，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你讓他們如何自處，我們又該如何向他們交代？”江阮的語氣變得越發的急躁。

    申屠浩龍看著他焦躁的神情，平靜的說道“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瞞著他們，你覺得他們不知道嗎？”

    他們知道什麽？”

    他們什麽不知道？”申屠浩龍不由被他氣笑了。

    江阮看著他，不想再與他辯解。也許是因為申屠浩龍一係列的動作把他搞怕了，他的心裏一直有一種感覺，他覺得申屠浩龍一直沒有從自己的世界中走出來，他一直都沒有原諒自己，他一直在苛求自己做到最好。他現在所做的一切，就是在為自己鋪路，等到他可以放開一切，他就可以自由自在，他就可以安心的踏上自己早就已經選好的死路，你攔不住一個心心念念想要去死的人，就好像你留不住一個千方百計想要讓他活下來的人。

    小阮，你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如果是你，你的父母親人無緣無故的死去，你又無緣無故的進入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你的心裏會怎麽想，孩子的直覺是最可怕的，所以我根本就沒想要瞞著他們，但是什麽時候告訴他們要由我說了算。”

    等他們快要死了再告訴他們嗎？”江阮心中有氣，說話也顧不上思考，衝口而出。

    申屠浩龍被他的態度弄得一愣，他不知道自己那方麵又惹到這個祖宗了，他隻好耐心的解釋道“至少要等他們可以明辨是非，可以準確地做出自己的判斷的時候。”

    如果照你說的到了那個時候，他們還是決定複仇怎麽辦？”

    那隻能說明我們的教育是失敗的。我們能做的隻是叫他們一心向善，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至於他們怎麽選擇，是他們自己的事。再說了，我們從來就不缺少敵人，如果他們到時候真的想要了我的命，難道你們會讓嗎？”

    你不會離開嗎？”江阮顯然並沒有抓到他話裏的重點，而是揪著他最後一句話不放，直愣愣的問道。

    我為什麽要走？”申屠浩龍也愣住了。

    江阮看著他說道“你把自己的底牌一點一點掀開，不就是為了自己的離開做準備嗎？”

    申屠浩龍苦笑了一下，他突然知道江阮在別扭什麽了，看來是自己這段時間類似於找死的行為嚇著他了。

    小阮，我不可能永遠跟著你們，我還有自己的事情，龍陵也不能一直掌握在我的手裏，這副擔子遲早還需要你們一肩挑起來，但是我離開不是為了找死的，你明白嗎？”申屠浩龍為了打消他的顧慮，隻能透露出了自己的打算。

    為什麽？”

    小阮，別問了，你遲早會明白的。”申屠浩龍苦笑了一下，重新邁開了腳步。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老大，你是想說這個嗎？”江阮看著申屠浩龍的苦笑，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

    申屠浩龍原本堅定的腳步明顯一滯，但是他很快就平靜下來，轉過頭鄭重嚴肅的對江阮說道“小阮，這樣的話，現在說了就說了，但是我不想再聽到第二次。既然你這麽想知道，我就明確地告訴你，龍陵戰鬥小隊的隊長一職非你莫屬。而我，永遠都隻能是背後的那隻手，永遠都不能出現在明麵上，我要離開，並不是意味著永遠的離開，而是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你明白了嗎？”

    明白了。”江阮看著申屠浩龍的神情，意識到自己究竟在幹什麽，頓時心裏一驚，急忙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看了這麽多，有什麽感受？”申屠浩龍不想再談論下去，轉移了話題。

    江阮顯然沒有跟上他的思路，愣了一下才接上了話頭“老大，你的心裏不好受吧？”

    申屠浩龍無語的看著他“小阮，我問的是你的感受，不是我怎麽樣。”他都在懷疑江阮是不是故意的了，明明自己已經把話題引開了，就不相信他沒有看出來。

    老大，這就是我的感受，你的心裏，不好受。盡管你可以硬下心腸做這些事情，但是你終究不是這樣的人，所以你才會收留這些孩子，哪怕他們將來會將槍口指向你，你也不在乎。”江阮認真的說道。

    申屠浩龍看著他點了點頭說道“小阮，你終於也開始自己思考了。”

    老大，你放心，你不會做的事情，我也不會做，龍陵不會做，夜行者不會做。”

    小阮，他們的犧牲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不管怎麽說，是我們造成的。我們必須這樣做，但是我們的心裏要有所考量，我們要記得他們，記得他們的犧牲，記得他們的付出。當我們也可以掌握人的生死的時候，我們才會以此為戒，時刻反省。沒有人應該死，這句話，你明白了嗎？”

    明白了。”

    申屠浩龍拍了拍他說道“對於那些孩子，你大可放心，到目前為止，這些孩子有些加入了夜行者，有些在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但是他們都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幫助夜行者，而且，他們都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是他們並沒有將槍口對準我，一次都沒有。”

    你要相信，人性本善，想當年你和那幫小子那個是個省油的燈，現在還不是乖乖的聽我的話。隻要我們無愧於心，真誠相待，他們也會如此。夜行者需要他門，他們也同樣離不開夜行者，我們之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懂了。”

    江阮皺著眉頭看著申屠浩龍，突然語氣沉重的說道“老大，我懂了。但是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是不是也有什麽虧欠我的事情啊？比如，我的父親是不是你派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