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別扭什麽？”申屠浩龍好笑的看著坐在輪椅上的楚天毅，調侃著問道。

    沒什麽，喝酒去。”楚天毅沒好氣的說道。

    申屠浩龍搖了搖頭，他知道楚天毅心裏不好受，曾經那麽要強的一個人，現在卻萬事都需要別人的照顧，他雖然在盡力適應，但是心裏終歸還是不好受的。

    申屠浩龍推著他來到餐廳，兩個人一人守著一箱啤酒就喝開了。

    酒過三巡，楚天毅雙眼迷離的看著申屠浩龍問道“龍哥，告訴我，你恨我嗎？”

    申屠浩龍沒喝多少酒，他不喜歡這個東西，大部分的時間都是看著楚天毅在喝，現在聽到楚天毅這麽問，就知道他還清醒著。

    天毅，從來沒有。”

    龍哥，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你們都恨我，恨不得死的是我。”楚天毅向後一靠，冷笑著說道。

    真的沒有，但是我怨過你。天毅，你不是什麽隻知道混吃混喝的二世祖，你有理想，有抱負，還有，你太要強，太渴望別人對你的認可。說實話，就算靠著老爺子的蔭蔽，你這一生也可以安穩無虞，依照你的家世，能放下身段摸爬滾打，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敬佩的事。”

    那你呢？要論家世，你不比我差。”

    你我不一樣，我那是沒得選。”申屠浩龍不由苦笑一聲。

    那你還怨我什麽？”

    你太要強，但是在你的骨子裏，你還存在著深深的自卑。我怨你自怨自艾，自賤自輕，以至於一步踏錯，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申屠浩龍的話音剛落，楚天毅迷離的雙眼瞬間清醒了一些，已經很多年沒有人說過他自卑了。在很多人眼裏，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有恃無恐，但是他的骨子裏一直都埋藏著自卑，申屠浩龍太了解他了，竟能一語道破。

    楚天毅猛灌了自己一口酒說道“我是家裏最小的兒子，從小就最得寵愛，但是從來都沒有人知道，其實在我的心裏我一直都活在陰影下。我的爺爺，父親，甚至包括我的哥哥，他們都是那樣的優秀，從小我就被耳提麵命不能輸，必須贏。你沒有選擇，我呢？難道我就有選擇嗎？”

    我們的家族確實給了我們令別人仰望的權利，在別人看來我們一開始的起點就比別人高出很多，我們就屬於那種贏在起跑線上的人。可是……”楚天毅說到這不禁冷笑一聲，不想再往下說。

    可是我們的起點就是別人的終點，而我們的終點卻由不得我們選擇。”申屠浩龍若有所思的接了下去。

    豈止如此，普通人是百米賽跑，而我們是千米甚至萬米，龍哥，我們沒得選。有的時候，我倒真希望生在普通人家，享受一回普通人的生活。”

    楚天毅眼中含淚，他壓抑的太久了。申屠浩龍奔潰過，發泄過，但是他沒有，因為他沒有這個權利。在這件事情中，受傷害最大的看似是申屠浩龍，但是所有人都忽略了楚天毅的感受，其實他的心裏又如何能不痛呢？

    現在借著酒精的麻醉，楚天毅也終於放下了他最深的偽裝，也許是申屠浩龍讓他可以放鬆，又也許是他偽裝的太久了，有些累了，總之，今天的他就想放縱一次，好好地放縱一次，他在心理提醒自己，就隻一次。

    天毅，你不能再喝了。”申屠浩龍看見楚天毅有些失控，緊忙攔住了他。

    龍哥，就這一次。”楚天毅確實有些喝多了，語氣中帶上了一些類似孩子似的懇求。

    一次也不可以。”

    龍哥，我累了，就這一次。”楚天毅的語氣軟下來，眼神中帶著懇求的意思。

    申屠浩龍想了想，放開了他，自己不是也曾經放肆過嗎，就允許他放縱這一次吧。

    楚天毅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說著一些過去的事請，申屠浩龍無奈的聽著他的絮叨，其實他們的年齡相差並沒有多少，但是由於軍中慣以強者為尊，楚天毅一直覺得自己比申屠浩龍小很多。久而久之的申屠浩龍也就習慣了他的稱呼。

    現在他看著這個弟弟不由一陣無奈，此時的他脆弱的就像一個孩子，一點也沒有一軍之將的覺悟和風采，不過他的這點脆弱也就隻在申屠浩龍麵前展現展現了吧，就算在他的父兄麵前，他也沒有這麽脆弱過。

    天毅，喝了他，不然明天有的難受了。”申屠浩龍好不容易才把楚天毅拖回了房間，醉得一塌糊塗的人是沒有意識的，就好像楚天毅現在一樣，任由申屠浩龍擺布。

    申屠浩龍看著醉的不省人事的楚天毅，真想把他拎起來再揍一頓，但是看著楚天毅放鬆的神情，終究還是放棄了，他親自去煮了一碗醒酒湯給他灌了下去，如果任由他這麽醉下去，恐怕他三天都醒不了。

    安排好了一切，申屠浩龍也累了，索性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覺，他一直守著楚天毅，擔心他半夜裏醒過來他也好方便照顧，這一睡就睡到了天亮。

    龍哥。”楚天毅迷迷糊糊的醒過來，看見一直守著他的申屠浩龍，心中感覺到從來沒有過的安全和放鬆。

    申屠浩龍走過來笑著說道“行了，頭疼吧？”

    楚天毅揉了揉腦袋苦笑“龍哥，你不厚道。”

    申屠浩龍一下炸了毛了，他使勁按住自己不讓自己跳起來說道“我不厚道，我不厚道我費盡給你灌醒酒湯，早知道這樣我就不管你，讓你自己難受去。”

    楚天毅露出了討好的笑容說道“龍哥，我錯了。”

    申屠浩龍拍了拍他，把他從床上拎了起來說道“好了，別廢話了，心裏舒服了吧？”

    楚天毅點了點頭“龍哥，謝了。”

    行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楚天毅笑了，他知道他們不可能回到過去了，但是他也清楚，從今以後，他們的兄弟情義會更加堅不可摧，任何事情都會有代價的，雖然他們這次的代價有些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