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一番奔波，對體力的消耗不小。嶽穎略感幹渴、饑餓。她挨個光臨各種食攤，品嚐各式小吃和飲品。各種食物都挺美味的，嶽穎吃得不亦樂乎。

    或許是嶽穎的吃相實在香甜。時而有路過的小孩停下腳步，向父母吵鬧索要。

    嶽穎擠在小孩中間，時而故意逗弄一下。大小孩子反應不一，時而逗得嶽穎輕笑。

    幾乎把整個夜市的所有食鋪品嚐一遍，嶽穎這才細致光顧其它攤位。嶽穎忘記攜帶銀錢。她向王二借來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買下不少。後來東西太多，她幹脆把手裏的物品統統塞給王二。她繼續胡亂購物。

    購買的東西越來越多，兩個人也拿不下。嶽穎開始把手裏的東西送給路過的小孩。

    幾乎把購買的雜物散光，嶽穎停在賣燈謎的小販跟前。小販周圍豎立幾根竹竿，竹竿以麻繩相連。麻繩上麵懸掛各式花燈，花燈下懸掛狹長紙條。

    時有路人買下花燈，遞到小販跟前。小販念出紙條上記錄的燈謎，由眾人猜測贏取彩頭。

    嶽穎站在角落，關注一陣。她暗自搖頭。

    嶽穎隻覺得，眼前的燈謎小販水平好差，好多燈謎要麽耳熟能詳，要麽似是而非。她也覺得周圍的路人都好笨。那麽簡單、廣傳的謎題，他們瞎猜半天也給不出正確答案。

    嶽穎看周圍的眾人猜得歡樂。她也就忍住道出正確答案的衝動，以免剝奪眾人的樂趣。

    嶽穎又去看各種雜耍。似高蹺、旱船、龍獅一類的雜技，以嶽穎先天武者的身手，看過兩眼也就失去興趣。但也有魔術，牢牢吸引嶽穎的樂趣。比如大變活物、返老還童

    嶽穎知道所有魔術都是障眼法，但以她先天武者的修為，居然也看不出破綻。嶽穎很想詢問魔術師具體的原理。但因為不想砸人飯碗，她壓抑住念頭。

    不知不覺，嶽穎在夜市裏流連快要兩個小時。嶽穎的遊興耗盡，忽然奇怪起來：“這個燈會要開到天亮嗎？怎麽沒人回家睡覺？”

    嶽穎剛剛詢問身邊的王二。不遠處，響起小孩的央求：“爹、娘，我好困，想睡覺。咱們回家好不好？”

    一對青年夫婦笑著點頭。青年抱起七八歲的小孩：“好，咱們這就回家。”

    嶽穎放下疑惑，衝王二笑道：“我也玩夠啦。咱們回去吧。”

    “好啊。”王二點頭答應。

    兩人走向角落，縱身飛往北方。嶽穎飛行一陣，不由回頭。山穀的夜市，依舊熱鬧，但很多人影開始向外行走。

    “看起來，這裏的夜市也快要散了。”嶽穎回頭，繼續向北飛遠。

    一轉眼，嶽穎兩人就快抵達王府。遠遠的，隱約能夠望見王府的外牆。嶽穎突然停下腳步。她身邊的王二也隨之停駐。

    “怎麽啦？”王二奇怪的詢問。

    嶽穎一笑：“謝謝你，王二。我今晚玩得很開心。好久沒有見到如此熱鬧的景象。”

    “這不是答應你的嘛。”王二笑容很淡。

    嶽穎哪裏知道。今晚的夜市，從頭到尾就隻有她和杜深兩個真人。其他路人、商販，皆是幽鬼所化。哪裏談得上什麽熱鬧？

    嶽穎麵頰微紅。因為月色黯淡，幾乎讓人難以察覺。嶽穎平淡的詢問：“王二，你以後還能帶我出來嗎？”

    王二蹙眉：“之前不是說，帶你出來一次就可以。”

    嶽穎略微羞愧：“對不起。是我強人所難。你就當我沒有問過吧。我看距離雞鳴尚有一段時間，你能陪我就在附近走走嗎？”

    王二痛快點頭：“這個可以。去哪兒？”

    嶽穎隨意掃視，飛向附近的河灘：“隨便走走。”

    嶽穎飛到河邊，落到一塊巨石上麵。她脫掉繡花鞋，赤腳浸入水中：“你就陪我坐一會兒吧。”

    王二飛到岩石另一側，與嶽穎背對盤坐。

    嶽穎輕輕踢起水花：“王二，能說說你的事兒嗎？你是本地人嗎？”

    王二為難，幹脆拒絕：“我的事，沒什麽好說的。”

    嶽穎黯然，沉默下來。

    兩人靜靜背坐。時間緩慢流逝，兩人好似沉浸各自的遐思裏。

    突然間，遠處的王府裏隱約傳來雞鳴。嶽穎驀然驚醒，跳起來，穿起繡花鞋：“王二，麻煩你，趕緊送我回去。”

    “沒問題。”王二起身，陪伴嶽穎飛向王府。

    有杜深在暗處掩護，嶽穎順暢的回到臥房裏。

    天色尚未發白，嶽穎點燃油燈。王二拜別：“姑娘，我已經達成你的兩個要求。咱們這下算是兩清吧？我走啦。你好生保重！”王二說完，轉身就走。

    “等等，”嶽穎急忙呼喊，“王二。你以後還會來看我嗎？我沒有逼迫你的意思。就是把你當做可交的朋友，希望你偶爾能抽時間來看我一次。”

    “這個，”杜深察覺到嶽穎暗藏的企盼，“我很忙的。”杜深看到嶽穎的黯然，又改口：“多少還是能抽出點時間的。好吧，我就交你這個朋友。但是，我可能很長時間才能來一次。”

    “沒關係，”嶽穎欣喜，急忙道，“隻要你能來看我就好。”

    “好吧，”王二點頭，“姑娘，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走啦？”

    “嗯，沒事，”嶽穎邁步送別，“你走吧。”

    嶽穎把王二送到門口。眼見王二行走幾步，消失不見。嶽穎壓低聲音呼喊：“王二，記得早點抽出時間。”

    王二未答，走出王府。它和其他幽鬼聚集一起。眾幽鬼前往上元城，向居民歸還杜深早前借來的各種物品。

    時光流逝，十二天以後，杜深中斷修煉，稍作休息。他想起約定，派出幽鬼王二，去探望嶽穎。

    杜深原本沒打算現身的。然而，等到抵達院子裏，杜深一眼看到，嶽穎坐在木桌旁垂淚。

    杜深驅使幽鬼走近，顯露身影：“怎麽啦？你那個大娘，又怎麽欺負你？你身手不差，也許應該給她點顏色瞧瞧。”

    嶽穎沒有掩飾，抬手抹兩下眼淚。她輕輕搖頭：“她終歸是我大娘。我若不敬，爹爹會生氣的。”

    杜深無奈：“我幫你教訓她？就怕她不會悔悟。”

    嶽穎搖頭：“沒必要。我哭，跟她沒關係。我想我娘啦。今天是她的忌辰。”

    杜深沉默一陣：“要不，我幫你出去？”

    嶽穎失神的搖頭：“她的墓，遠在千裏之外。出去也沒用。我也沒心情遊玩。”

    杜深詢問：“那我幫你買些祭品。”

    嶽穎毫無猶豫的搖頭：“我娘其實是妖族。她說她不需要。”

    杜深點頭：“這樣啊。”

    嶽穎注視杜深平淡的表情，疑惑起來：“你不奇怪嗎？我娘是妖族，我其實也算作妖怪。你不怕我？你不討厭我？你就一點都不吃驚？”

    杜深一愣，不以為然：“怕什麽啊！吃驚什麽啊。實話告訴你，我也能算作妖怪。”

    嶽穎一愣，散出靈識仔細感應杜深：“你算什麽妖怪？”

    “我是龍妖。”杜深看到嶽穎仔細感應的樣子，生恐她發覺幽鬼的破綻。杜深驅使幽鬼，轉身就走：“你出去幫你買點肉食。很快回來。”

    嶽穎注視幽鬼的背影。等到幽鬼消失片刻，她略微笑起來：“連安慰人都不會。明明隻是個人，偏說自己是個龍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