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深正在準備外出。他送走前來請示的岑霜玲，看到瑪蒂娜出現在遠處的走廊裏。瑪蒂娜看起來躲躲閃閃、猶猶豫豫。杜深念頭一動，也就沒有立刻瞬移離開。

    杜深沿著走廊，走向瑪蒂娜側麵的方向。瑪蒂娜磨磨蹭蹭，走到杜深跟前輕聲呼喚：“杜深。”

    杜深停下腳步，笑眯眯的注視瑪蒂娜：“瑪蒂娜，我正打算離開青棘一趟。有事嗎？”

    “先別走，”瑪蒂娜看起來有些緊張，下意識的捏住雙拳，“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告訴你。咱們能換個隱蔽點的地方嗎？”

    岑霜玲是中途截住杜深的。此時，杜深兩人處於殿堂之間的庭院裏。走廊前後雖然沒有行人，不遠處卻有侍衛站崗。

    杜深點點頭：“那就跟我來吧。”

    一路沉默。瑪蒂娜低頭想著心事，魂不守舍的跟隨杜深的腳步。兩人走進幽靜的宮殿裏，杜深刻意關閉朱紅色的宮殿大門。

    宮殿裏的光線，略微黯淡下來。杜深等待一陣，催促：“瑪蒂娜，不是有話要說嗎？”

    瑪蒂娜回神，目光複雜的注視杜深：“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不過，在我告訴你之前，你必須如實回答我幾個問題。否則的話，我就不告訴你！那樣的話，你會遭遇非常巨大的損失，甚至很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或許是擔心杜深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瑪蒂娜不但瞪大眼睛，還輕微舞動雙手，以增強自己的氣勢。

    杜深肅然的點頭：“我明白啦。你問吧。”

    瑪蒂娜緊盯杜深的雙眸：“當年，在曼洛世界，你開始獵殺痛苦使徒的時候。你有沒有想到過我？當後來痛苦使徒報複曼洛世界的時候，你有沒有擔憂過我的安危？”

    杜深很平靜，既沒有躲閃，也沒有回避：“很抱歉。都沒有。”

    瑪蒂娜仿佛聽到自己身患絕症的噩耗。她被瞬間擊垮，幾乎喪失所有的精氣神。瑪蒂娜的身軀，不可避免的略微佝僂起來。

    頹喪僅僅維持片刻，瑪蒂娜惱火起來：“你怎麽就能那麽冷漠？我，我們……”

    瑪蒂娜想描述自己與杜深的交情，卻又語塞。她仔細回想，才發現杜深跟自己，好似真沒有什麽交情？一切，其實都隻是她一廂情願。杜深與她相處的時間，前前後後本就不長。他能對自己有什麽感情？

    瑪蒂娜越發沮喪，心中更加冰涼。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傻，為什麽還要操心杜深的安危？杜深是死是活，關她什麽事兒？

    杜深平靜的沉默，等待瑪蒂娜收拾心情。

    好長時間，瑪蒂娜終於回過神來。她注視杜深，目光輕微閃爍，並不說話。

    片刻後，杜深微微一笑：“你現在很生氣。所以，你不準備，告訴我那個重要的消息？”

    “你為什麽就不能騙騙我，”瑪蒂娜輕輕跺腳，既憤懣，又委屈，“我不是提醒過你，事情非常重要？你不相信？”

    “也許，你想告訴我，”杜深無所謂的樣子，“其實黯漠沒死，還找過你？”

    “你怎麽知道？”瑪蒂娜錯愕。

    “原來真是黯漠啊，”杜深略微吃驚的樣子，搖頭慨歎，“我一直防備烏楚裏。想不到，詐死的人，居然是黯漠，而不是烏楚裏。”

    “你早就知道的？”瑪蒂娜的麵龐，漸漸發白。

    杜深微笑：“瑪蒂娜，我不是早就告訴你？我一直在監視、防備你！我因此察覺黯漠跟你接觸，是很自然的事情啊。”

    “可是……”瑪蒂娜再次語塞。她想起平日那些跟隨自己的女侍衛。她們的監視簡直如同兒戲。然而，杜深未必隻用那一套監視自己。

    杜深沒有撒謊，也早就向瑪蒂娜挑明。可是，瑪蒂娜此時的心情，仍然非常不好受。並非僅僅因為杜深一直擺明不信任自己。

    “瑪蒂娜，”杜深輕聲呼喚，麵無血色的女人，“你現在還打算告訴我消息嗎？”

    瑪蒂娜很想甩出一句冷冰冰的話語，然後轉身就走，永遠也見不到杜深。但當她想付諸行動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雙腳仿佛紮根地麵。

    瑪蒂娜望見杜深的身影，心中忍不住一軟。她閉上眼睛，深深吸氣：“你答應，當我說完，就放我走？”

    杜深痛快點頭：“可以。”

    瑪蒂娜閉著眼睛道：“黯漠當年消失以前，曾經找過我。她詢問我對你的想法，逼我潛伏你的身邊，幫她收集你的消息。原本，她說，隻會消失二三十年，可是……”

    杜深靜靜聆聽。

    瑪蒂娜的陳述，其實提供的信息比較有限。她既不知道黯漠的計劃，甚至不確定黯漠目前的實力和狀態。不過，杜深好歹因此確認黯漠確實存活，且早有預謀詐死。

    至於黯漠詐死的動機，杜深也能猜個大概。

    等到瑪蒂娜確定沒有補充，杜深微笑：“瑪蒂娜，我想請你再幫我個忙。等你再次見到黯漠的時候，邀請她直接跟我會麵。”

    瑪蒂娜輕輕點頭：“如果你沒有疑問。我就離開了？放心，我會把消息傳遞給黯漠，再離開青棘世界。”

    眼見杜深搖頭，瑪蒂娜轉身走向大門。

    瑪蒂娜越走越快。當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忽然駐足。瑪蒂娜沒有轉身，也沒有回頭。她高聲詢問：“你叫我傳遞消息給黯漠。你就不擔心，她因為生氣，直接殺死我嗎？”

    杜深篤定的笑：“她不會的。”

    瑪蒂娜看不到杜深的神情。但通過聲音，她感受不到任何擔憂。杜深的語氣，如此輕鬆，令瑪蒂娜的心底一陣發冷。

    瑪蒂娜跨步，決絕的走出大門，再沒有絲毫留戀。

    杜深目送瑪蒂娜的背影消失。他默默思索一陣，瞬移到浮空城啟動星界之門。因為位置轉移的關係，星門已經不能直接將杜深投送到靈華界。杜深需要使用邪神留下的傳送係統。

    杜深前往靈華界，是打算收回自己當初帶過去的使徒級原力寶珠。

    當年，杜深總共攜帶四顆寶珠降臨靈華界。原本，杜深是準備坑害烏楚裏。沒想到，如今頗有點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當初，杜深直接將一顆寶珠獻祭給九靈天的東極青玄上帝。剩餘三顆，杜深就在靈華界出售。誰成想，其中的一顆，機緣巧合，也被帶到九靈天，最終被中天玉真上帝奪得。

    九靈天的兩顆寶珠，杜深曾經派遣屬下贖回。兩位上帝三次拒絕。看起來，他們是對完整的岡辰之珠心生覬覦。

    此番，杜深降臨靈華界，是準備親自收回剩下的兩顆寶珠。那兩顆寶珠的持有者，其實不算麻煩。黛藍等人出麵就能解決。隻是，杜深認為自己尚有一段因果需要了結，也就特意留到後麵親自出馬。

    杜深輕鬆收回，兩顆被煉作普通法寶的原力寶珠。他在靈華界四處探索，搜羅寶物，也交易靈材。杜深徘徊半年的時間，始終沒有等到想見的人。

    “也許她已經不太在乎我，”杜深暗自推測，“逐漸淡忘。這樣也好。”杜深將因果放下，離開靈華界。

    其實，白蘇兒早就飛升九靈天。隻是，杜深此時不宜在九靈天露麵，所以才想在靈華界了結因果。

    半年的時間，白蘇兒都沒有出現。看起來，她已經不大在意杜深的下落。否則，以杜深處處留下的痕跡，對於已成真仙的她來說，應該輕易就能察覺的。

    既然如此，杜深決定讓前塵往事隨風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