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上，窗外的景色一成不變，整整齊齊的小樹，仿佛永遠也長不高，也不會變粗。商店門口的樹木也整齊劃一，讓夏流分不清自己到了何方，車上傳來好聽的提示音，讓他知道，自己該下車了，他已經坐過了兩站。

    花了二十分鍾，他才走到公園。夜晚時分，濟川海變得熱鬧不已。來到海邊的他看見了一對年輕的夫婦往海裏放了一隻寫滿字的小船，期許地抱在一起，看著小船飄向遠方。很快，紙做的小船被翻滾的浪潮淹沒。年輕的女子失魂落魄，在丈夫的懷裏尋求安慰。

    “先生，需要嗎？”

    夏流怔怔地看著那位男士手裏牽著的氣球，花了十塊錢，買了一個。隨後，鬆開手，躺在地上，靜靜地看著它遠去。它升的很高，很高。

    “想什麽呢？”

    聞到耳旁傳來的香氣，讓他轉過頭，疑惑不已。白玫瑰聲音，給他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不，盡管他不信，盡管他五年沒有聽過她的聲音，可他忘不了柳飄絮的聲音。而白玫瑰的聲音，和她如出一轍。可是，她沒有她這麽美。他認識的她是一個醜小鴨，而她卻是白天鵝。

    “突然覺得，你的聲音，好像一位故人。”

    柳飄絮氣息變得不平穩，連同聲音也變得斷斷續續：“是……嗎？能和說說她嗎？”

    難得找到一位聽眾，夏流也沒拒絕，腦海裏的回憶決堤而出：“她呀！是我的同桌，牙齒很白，跟珍珠似的。笑容就更甜了，加上肉嘟嘟的臉頰，讓我煩躁的心情為之一定。不過，她有時候，很煩人，尤其是一下課，就跑到我座位上，捧著臉，盯著我看。然後……。”

    “然後，她用紙巾揉成一小團，塞進我的耳朵，鼻孔。我早就醒了，也沒說話，可她卻用她的發梢繞動我的臉龐。我故作生氣，盯著她看。她又獻寶似的，拿出我最愛的包子，還有一杯大大的奶茶，陪著我一起吃。”

    “她很懶，每次到我們值日，打掃衛生，她第一個跑出去。讓我一個人打掃，我好氣啊！可每次倒垃圾回來，她已經打好飯，等著我。她這人，有個壞毛病，不喜歡人多。每次都拉著我躲在學校的草坪裏，和我搶吃的。真是搞不懂她，明明怕胖，也吃不了多少，還爭著要。”

    柳飄絮腦海裏又浮現出那一幕，他喜歡肉，自己不喜歡，可偏偏又想和他搶。他打籃球時，自己護寶似的攔住其她女生遞過來的水，包括她害怕的王薔薇。她也試圖減肥，可有他在，她那裏下的了決心。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一天不吃飯。這貨跑到學校外麵，為她買了雞腿。於是，她又放棄了。

    “每天晚上，我最煩她了。自己老爸那麽有錢，給她買了單車，自己又不騎。非得叫我送她，她家離學校，得走半個小時。搞得我每天少看了幾個小時的書。”

    “本來以為她膽子很大，沒想到，跟老鼠一樣。哭著鬧著叫我們陪她去鬼屋玩，一進去，嚇得連路都站不穩，背著她，我連好奇的心都沒有，勒得我上氣不接下氣……。”

    “當然，她也不愛遊泳，典型的旱鴨子，一米深的水池，她居然喊救命。”

    想起往事，夏流破碎的心開始愈合，對生活又充滿了渴望。可一旁的柳飄絮卻不樂意了，他每說一句，她的臉便紅一分，實在是自己在他麵前出過的醜太多了。

    “原來，這些你都記得。”

    柳飄絮正欲開口，便聽夏流道：“也不知道這個女人怎麽回事兒，作業都不做，每次都拿零食誘惑我。也不知道，她……過得……好嗎？胖了，還是瘦了。”

    想起他那一巴掌，以及流產的孩子，柳飄絮的心又冷了幾分，心中悲切：“她過得很好，很好，至少，沒有你，她也苟延殘喘地活下來了，可她對你隻有恨，隻有恨。”

    “你……就沒想過……聯係她嗎？”

    柳飄絮梨花帶雨的臉頰，又浮現在眼前。讓夏流不敢直視，盯著大海，那平靜的海低深處，如同他內心的汪洋大海，波濤洶湧。最終，化為歎息：“我……不敢見她，也不敢麵對她，很多次，我……都想問她。可是，她不該那麽做，她不能那麽做。我當她是知己，她，卻將這份情，打破了。如果，她不那麽做，或許，大學畢業，我會回去找她，又或許，我會娶她。可最終，她還是那麽做了。”

    “你討厭……。”

    柳飄絮的話還沒說完，夏流立馬打斷，聲調高了幾分：“你憑什麽這麽說，她很美，她是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子。她的溫柔，她的善良，是她們無可比擬的。”

    柳飄絮語氣也開始變冷，尤其是夏流眼神中的同情，讓她斥責：“男人，都是言不由衷的動物，如果她有端木蓉的容貌，溫翠霞的氣質，你會拒絕她嗎？你不用回答，捫心自問，你的心，會告訴你的。”

    夏流一陣語塞，心道：“是啊！如果她有那般的容貌，那般的氣質，我會拒絕嗎？我想，不會吧！可千尋，詩夢瑤，也是那般貌美如花，為什麽我又拒絕了呢？是因為她們把我當成替代品的緣故，還是她的眼神，讓我不敢接受呢？”

    “哼！果然如此，那麽我倒想看看，如今的我和你發生關係，你會怎麽做。”

    打定主意，柳飄絮又回到那個美麗動人的白玫瑰，嬌聲道：“去我家，喝兩杯？怎麽？我都不怕，你慫了？忘了告訴你，我家裏可有多年的老酒，你不去……。”

    有酒喝，夏流當然不會拒絕，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跟著柳飄絮來到她住的小區。新湖小區四個大字，出現在眼前，讓他不確定：“你住這？”

    柳飄絮回過頭，疑惑道：“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我哥以前就住這兒。”

    “是嗎？那可真是巧了。行了，別站著了，快進來吧！”

    對於女子的房間，夏流也不像當初，充滿好奇。除了整潔，清新，其它的，還真沒有什麽值得他好奇的。

    從屋內的打扮，他很容易就知道，她還是單身。對於單身女子，他可是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但他卻拒絕不了，也不想拒絕“白玫瑰”的邀請。這時，連他自己也覺得自己可恥，明明討厭做別人的替代品，可自己又拿其他人當替代品。

    “想什麽呢！快坐吧！我去拿酒。”

    知道總有一天，他會來到自己家中，她很想看看，他哪張虛偽的臉，被自己撕開時，會是什麽表情。

    “嗯！這不是老酒。”

    喝了幾杯，夏流嚐出了酒的味道，就是一般的白酒，年份雖然有些時日，但不像她說的。

    “當然不是老酒，不過，我這裏有一瓶珍藏二十五年的女兒紅，你……想喝嗎？”

    夏流情不自禁點頭，他除了煙酒這點愛好，其餘的，還真不多。話音剛落，他的瞳孔無限放大，呼吸緊湊，手指顫顫巍巍，語無倫次道：“你……你……幹什麽。”

    此時的柳飄絮把衣服一件件脫下，除了內褲，身無寸縷，受酒精的作用，她的臉變得緋紅，仿佛要滴出水。坐在夏流的大腿上，柔聲道：“你不是想喝二十多年的女兒紅嗎？快來吧！”

    夏流很想推開她，但手上的力氣卻顯得不夠，無力道：“不，我有妻子，我……。”

    可是，柳飄絮那裏聽他的話，用身子挑動他的神經，很快，他就有了反應，而且極為強烈。

    “不，我不能這麽做。我的感情已經很亂了，我不想再有多餘的感情出現，對不起。”

    夏流推開她的身軀，逃似地離開了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