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狀元還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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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元郎歸鄉,說起來簡單,實際上卻是麻煩無比,再加上這個狀元郎還是永樂年間的第一個六首狀元,更有可能是唯一一個,而且還出自順天府,尤其是跟洪武年間的狀元郎黃觀一對比,那背後的意義可就更大了。
楊大少爺正在跟朱瞻基鬥嘴之時,順天府府尹郭士道已經遠遠的迎了上來,驚得楊少峰慌忙下馬,作揖拜道:“學生見過府尹大人,不想勞動府尹大人,實在是罪過。”
郭士道捋了捋胡子,笑眯眯的道:“狀元郎還鄉,乃是整個順天府的喜事,何來勞動之說?”
說完之後,郭士道又向前幾步,牽過楊大少爺剛才騎著的駿馬,笑道:“請狀元公上馬,本官便為狀元公牽馬執鐙!”
楊少峰連連拒絕道:“這如何使得,實在是愧煞學生了!”
郭士道卻笑道:“如何使不得?狀元公在京城詩會之事,本官也有所耳聞,好好的聖人子弟不思報效大明,卻想著秦淮風流,狀元公罵得好!狀元公,請!”
楊少峰無奈之下,隻得上了馬,又示意狗子接過郭士道手中的馬疆,笑道:“倒是府尹大人錯愛,學生實在受之有愧,請。”
郭士道見楊大少爺這般識進退,渾不似傳說中那般嘴上不饒人,心中更是高興,將馬疆遞給狗子後,便轉身回到官轎坐好,吩咐道:“舞起來!”
劈裏啪啦的一陣鞭炮聲剛剛響起,一陣鑼鼓之聲也隨之而起,六隻神態各異的獅子同時舞動起來,向著順天府城內而去。
林羽騎在馬上,望著舉著當先一個舉著“狀元及第”,後麵跟著兩個舉著“回避”、“肅靜”的衙役,再瞧瞧周轉或敲鑼或用鞭子淨街,或挎刀護衛的衙役,頓時頗為羨慕的道:“這便是六首狀元歸鄉麽?”
朱瞻基點了點頭道:“不錯,這便是六首狀元歸鄉,卻也不隻是六首狀元歸鄉。”
見林羽一臉懵逼的樣子,朱瞻基便解釋道:“若是尋常狀元,哪怕是連中三元或者六首狀元歸鄉,也不會有這般的場麵。
倒是義弟在京城時闖下偌大的名頭,雖有許多士子恨不得飲其血,啖其肉,卻也有許多士子將之視為偶像,故而才會有這般的場麵。”
嘿嘿笑了一聲後,朱瞻基又道:“且瞧著吧,這順天府誇官遊街便需要大半天的時間,真要到楊家莊子,怕不得是晌午。”
林羽點了點頭,笑道:“看起來還是我姐的眼光好,六首狀元啊,姐夫就是厲害!”
朱瞻基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道:“那你知不知道,你姐夫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更厲害!
還有你,原本你明明在馬車上麵,剛才為什麽要裝傻?你是不是覺得我收拾不了你?”
林羽賠笑道:“實不相瞞,得罪了公子爺,還有我姐夫能護著我一二,若是得罪了我姐夫,卻是連我姐都一起得罪了,那小的還有活路麽?”
朱瞻基冷哼一聲,幹脆不再理會這個慫貨。
楊少峰端坐在馬上,一張臉為了維持著笑容都快抽抽了,忍不住低聲對狗子道:“這還得多長時間?”
狗子同樣低聲回道:“少爺放心,誇官遊街也就是那麽小半天的時間,估計晌午就能到家了。”
楊少峰咬牙切齒的道:“到底是誰將咱們的行蹤給泄露了?別讓本公子知道,否則就打折他的腿!”
狗子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低聲道:“少爺,咱們的行程除了您和朱公子知道,剩下的也就老爺和老夫人知道了,估計順天府便是從老爺那裏知道的。”
楊大少爺看了看自己的手,隻得恨恨的壓下了心中的想法人家都是坑爹,合著我是被爹坑的那個?
事情果然真同狗子所言那邊,等到了楊家莊子時,楊大少爺的前胸都快貼著後背了,就連太陽都已經有些偏西了。
更讓楊大少爺頭疼的是,原本順天府搞出來的陣仗就已經夠大,可楊家莊子這邊的陣仗也同樣沒小到哪兒去,周圍的路上,樹上,甚至靠外的院牆上麵都已經擠滿了人,就等著瞧瞧狀元郎歸鄉的稀奇。
待得郭士道的官轎和楊大少爺到了莊子口時,一條從莊子外大柳樹下直鋪到莊子裏麵的鞭炮就被人點燃,陣陣硝煙伴著劈裏啪啦的聲音鼓動起陣陣紅紙,更是憑添了幾分喜慶。
一臉懵逼的望著周圍的一切,楊大少爺心中無奈的暗歎一聲,演吧,都特麽是影帝,一起把這出狀元歸鄉的大戲給演好吧!
等到了楊家院子門前,楊大少爺便早早的翻身下馬,跪地向著一身錦袍的父母拜了三拜:“孩兒謝父母生養之恩!”
起身行了三步,又是撩起衣服下擺跪地三拜:“孩兒謝父母教誨之恩!”
再起身行了三步,卻是已經到了門前,望著眼前和前世容貌一般無二的父母,楊少峰的眼眶卻突然濕了,再次跪地三拜後,楊少峰道:“爹,娘,孩兒回來了。”
楊母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撲簌撲簌的落了下來,向前扶起楊少峰打量一番,哭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兒都瘦了!”
楊父哼了一聲道:“婦道人家,就知道哭!”
楊母眼睛一眯,正想開口喝斥,卻見楊父已經迎向順天府府尹郭士道,隻得冷哼一聲,將一肚子的火氣咽了下去,轉而又對楊少峰笑道:“快跟娘親說說,在外麵可還習慣?可能吃飽穿暖?”
楊大少爺用力點了點頭,強忍著眼中的淚水笑道:“娘親放心,孩兒在京城住的好,也吃的好,就是花了萬餘兩銀子買了座小院,著實有些不該。”
楊母一邊拉著楊大少爺向院子中走去,一邊道:“有多小啊?有咱家院子大沒?要不然為娘再給你拿些銀子,你再換個大的,千萬不敢委屈了自己。”
楊大少爺想了想自家院子後才道:“娘親放心,那院子也不小,比咱家院子還要大上一些呢。”
見母親隻顧拉著自己往院子裏麵走,渾然不管自己身後跟著的那支“隊伍”,楊少峰隻得無奈的道:“娘親且慢,孩兒在京城還結實了一些朋友,他們也隨著孩兒一起回來了。”
楊母似乎這時才注意到朱瞻基和林羽,有些好奇的打量了兩人一番,笑眯眯的道:“這兩個也是好後生,看起來也就比我兒差了那麽一點兒。”
楊母的聲音剛剛落下,卻聽著外麵的楊父突然朗聲道:“流水席三天!而且今年的租子減半!回頭每家按人頭來府上領十斤米,五斤肉,月子裏的娃兒也有!肚子裏的不算!”
楊少峰正一臉懵逼,卻不防母親大人冷哼一聲道:“這個憨貨!若是說及荊的女娃翻倍給,豈不更好?”
瞧了朱瞻基一眼,又瞧了林羽一眼,發現兩人也是一臉懵逼的表情,楊少峰忍不住揉了揉額頭有這上房給搭梯子,點火給遞火折子的父母,我到底是怎麽著才沒長成個敗家紈絝的?
……
身為順天府府尹,郭士道要頭疼的事情很多,能抽出半天的時間來楊家莊子已是難能可貴,在外麵的流水席上略微吃喝了一些便告辭而去,沒再參與後麵的事情。
而送走了郭府尹之後,楊父自然也不用再留在外麵與其他人寒喧,吩咐管家好好招待之後便回到了府裏,又命人單獨準備了一桌酒菜,招待與楊少峰同來的朱瞻基和林羽。
這時候的朱瞻基和林羽卻不再像是前段時間的兩個沙雕公子哥,反而兩個人都變得風度翩翩,極是溫和有禮,看得楊大少爺直撇嘴。
等朱瞻基說完自己叫朱二九之後,楊父的神色就有些遲疑,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他老人家可還好麽?”
朱瞻基起身作揖道:“祖父大人身體康泰,隻是依舊掛念著楊老伯,打算下次來順天府的時候就來莊子上看看。”
楊父也慌忙起身,向著朱瞻基道:“勞煩哥兒替老朽捎句話,勞他老人家掛念,楊紀春愧不敢當,是我不爭氣,辜負了他老人家的栽培!”
等朱瞻基應了之後,楊父又將目光投向了林羽:“你父母親可還好麽?”
林羽起身道:“回伯父,家父家母都好,此次也命小侄向伯父伯母問好,家姐也托小侄向伯父伯母問安。”
瞧瞧朱瞻基,再瞧瞧林羽,楊大少爺忽然發現自己成了外人就連楊母也是一個勁的勸著林羽多吃菜,根本就不管自己這個兒子了!
等午餐結束之後,跟著累了一個月的朱瞻基和林羽先去歇息了,楊少峰卻還要留下接受父母的盤問,靈兒更是被楊母一把拉過去,伸手戳了戳靈兒的腦袋,笑罵道:“你個小不爭氣的!”
楊父咳了一聲道:“有什麽話,你不妨帶著靈兒回房去說,老夫還有些事要跟峰兒說說。”
楊母眼睛一瞪,喝道:“怎麽著?你個老東西長能耐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