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國庫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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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文很坑人,同字不同義,同字同音也能不同意,比如大敗這兩個字,比如國足大敗和大敗國足,兩句話的意思完全相同,但是大敗這兩個詞的意思卻又完全不同。

    遺臣這個詞也是一樣。

    正常來說,像洪武遺臣代表的是朱重八留給朱允炆的臣子,是屬於可以值得信任的,甚至其中會有托孤重臣的存在。

    而建文遺臣卻又完全是另一個意思,基本上就代表了貪生怕死,在靖難之後不僅沒有替朱允炆盡忠,反而轉換陣營,投降了朱老四。

    朱瞻基頓時也反應過來了。

    據某個小道消息說,當年天子大軍兵臨城下,京城被攻陷前的那天夜晚,解縉、胡廣和王艮三人在老鄉吳溥家裏聚會,商議何去何從。

    會上,解縉陳說君臣大義,胡廣更是慷慨激昂,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隻有王艮默默無言,獨自流淚。

    然後王艮飲鴆自盡,解縉飛快的去拜見朱老四並舉薦胡廣,而胡廣在第二天召見他的時候更是跪謝天恩。

    再然後吧,現在朝堂上麵從四大天王有五個的內閣輔臣再到六部尚書大佬們,再往下到六科和禦史台,十有六七都是建文遺臣。

    就像是楊二九說的那樣兒,建文遺臣最大的特點是什麽?

    指望這些人去跟朱老四硬剛正麵,明顯沒什麽可能,估計這些人賣隊友的速度會一個比一個快,商稅的事情無非就是搞好搞壞,想要出亂子卻是沒什麽可能。

    捋清楚其中的關節之後,朱瞻基也忍不住長舒一口氣:“倒是我當局者迷了,總以為朝堂諸公會拚死反對。”

    楊少峰道:“總會有幾個的,財帛動人心,而且許多人就是商賈起家,好不容易出個讀書人做官,自然要替自己家爭取好處了,至於死活倒成了其次。”

    朱瞻基歎了口氣道:“希望這種人少一些吧,否則當真是頭疼至極。”

    搖了搖腦袋,似乎是想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去而又沒什麽效果,朱瞻基幹脆轉移了話題,笑道:“對了,水泥這玩意當真神奇的很,這學堂也快要完工了吧?”

    楊少峰指了指遠處正在忙碌著的工地,笑道:“如果無心再晚走上三五天,估計就能看見學堂完工了。

    不過剛蓋完的學堂還不能用,起碼得裝修,然後再晾上一段時間才行。

    至於現在,先讓伊逍和白庚領著孩子們一起讀書吧,等學堂徹底建好了再請先生過來。”

    朱瞻基打量著楊少峰道:“我怎麽感覺你就是想要找兩個白做工的,所以才收下伊逍和白庚當學生呢?”

    楊少峰冷哼道:“你怎能憑空汙人清白?讀書人的事兒,能叫白做工麽?”

    朱瞻基道:“你就是想要他們白做工,不光是他們,這楊家莊子的莊戶也是,你可沒給他們一文錢。”

    楊少峰道:“笑話,本公子給他們豬仔,雞苗,鴨苗,還有漁塘裏的魚也給他們,還想要錢?腿給他們打折嘍!”

    指了指山腳下的一大塊土地,楊少峰又接著道:“瞧見沒,他們不光得給我蓋學堂,等學堂完工了還得過來給我挖魚塘,我照樣不給錢!”

    朱瞻基斜了楊少峰一眼道:“你打算什麽時候把水泥的產量提上來?”

    楊少峰指了指正在忙碌的莊戶道:“學堂和魚塘隻會占用他們一部分時間,而水泥工坊則是要一年到頭的勞作,他們會舍得那點兒地裏的糧食?”

    朱瞻基更加懵逼了:“那你還折騰出這什麽立體養殖的玩意,他們不是更加舍不得地了麽?”

    楊少峰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為什麽舍不得地?因為手裏沒糧心裏慌!

    你看著吧,等到學堂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弄好,地裏的活計也忙活完以後,他們就該閑下來了,到時候他們手裏既有了糧食又有了閑錢,心裏也就不慌了。

    也隻有等到那個時候,才是弄水泥工坊的好時機。

    還有,水泥作坊這玩意不是什麽好地方,一旦進去勞作,身體就容易受到損傷,必須得提前做好保護措施才行。”

    朱瞻基點了點頭道:“那倒也沒什麽,反正這都快入夏了,等到秋收過後也就是了。”

    ……

    楊家莊子的工地一直有人在忙碌著,大明的京城同樣有無數人在忙碌著。

    首先就是對於賦稅的改動。

    對於朱老四來說,自己的父皇怎麽當皇帝,自己也怎麽當皇帝,大概幾千年來的皇帝都是這樣兒?

    但是朱瞻基的一封奏疏,或者說楊少峰這個狗東西捅出來的東西讓朱老四發現,原來稅收還有這麽多種玩法?

    往常沒有注意到也就算了,現在突然發現還有人用各種方法少交稅甚至於不交稅,這無疑讓朱老四心痛無比。

    那都是朕的錢!

    朱老四根本就不想等到李倦從順天府回來,或者說連一天都不想等。

    沒了他楊癲瘋,朕還得吃帶毛的肉不成?

    再說了,不都是說三個臭皮匠能頂一個諸葛亮麽,內閣加上六部這麽多人,怎麽著也能頂好幾個了!

    朱老四和朝堂大佬們動作不斷,先是在永樂十三年五月出台了關於稅收的若幹要求,接著又對稅率下手,其中的重點就是稅率。

    再然後,朱老四突然發現商稅這玩意真是個好東西。

    按照戶部對於永樂十三年秋稅的預估,商稅將有可能會突破三百萬兩,這已經是永樂十二年整個國庫稅收的一半,是往年商稅的好幾倍!

    這就讓朱老四更加的心疼了朕的銀子~朕往年少收了多少兩銀子~等朕有錢了,朕就去弄死阿魯台~

    一想到阿魯台,朱老四又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兒。

    永樂十三年二月壬申,阿魯台遣使扯裏帖木兒前來貢馬,原本應該賞賜點兒東西把人打發走的,結果後來因為會試的事兒,就把這人給忘了……

    然後朱老四就把五個四大天王和戶部兵部扛把子給召進宮了。

    就在眾人摸不著頭腦之時,朱老四指了指桌子上的一份奏疏道:“羽林前衛指揮僉事張雄援恩例乞複職,諸卿且議之?”

    兵部扛把子方賓瞧了瞧張雄的奏疏,然後躬身道:“啟奏陛下,張雄乃因其子欺詐韃靼官員,雄坐其罪,故其例不應宥。”

    朱老四長歎一聲道:“古人雲,父子罪不相及,更何況張雄此前有功於國,朕欲特例宥之,可也?”

    四大天王冷眼旁觀一言不發,夏原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剩下方賓琢磨了半晌之後才開口道:“陛下仁慈。”

    朱老四這才點了點頭,又接著道:“此事既了,朕還有一事要問計於諸卿阿魯台使者扯裏帖木兒眼下還在京城,該當如何?”

    一瞧五個四大天王都在,還有夏老摳這個戶部尚書,再加上自己這個兵部尚書,大概就差了五軍都督府的那些個殺才?

    再聯係到朱老四突然要特赦張雄還有直呼阿魯台之名而不稱和寧王,方賓突然回過神來,躬身道:“啟奏陛下,阿魯台狼子野心,其賞不宜重!”

    夏原吉翻了翻白眼,躬身道:“啟奏陛下,國庫沒錢!”

    朱老四陰惻惻的道:“莫非國庫連賞賜阿魯台部的錢都沒有了?”

    夏原吉道:“若賞之以金織文綺表裏,有;若賞之以珠寶,亦有;唯陛下欲對阿魯台動兵,沒有!”

    朱老四冷哼一聲,指著夏原吉道:“何時可有?”

    夏原吉躬身眯眼,似乎對於朱老四的恐嚇渾不在意:“啟奏陛下,三年之內沒有!”

    一向不怎麽喜歡說話的楊榮也忍不住躬身道:“陛下暫息雷霆之怒?”

    見朱老四哼哼兩聲沒有說話,楊榮便接著道:“陛下所慮者,乃阿魯台所部韃靼人與馬哈木、太平、把禿孛羅等瓦剌三部皆為我大明之患。

    然韃靼與瓦剌皆在外,可謂為手足之患,而賦稅之事在內,可謂胸腹之患;以手足比之胸腹之間,自當先定胸腹之患。”

    朱老四又是哼哼了兩聲之後才道:“那依楊卿之見,又當如何?”

    楊榮躬身道:“右春坊大學士黃淮曾有言道,彼分則易製,一則難圖,故而臣以為,對於韃靼與瓦剌諸部,仍當以製衡為上,待諸事皆畢之後,再行圖之。”

    其他四大天王一見楊榮都這般說法,頓時也是一起躬身道:“臣等附議!”

    深呼吸了幾口氣之後,朱老四才道:“那依卿等之見,此次阿魯台之事該當如何賞賜?

    還有阿魯台與馬哈木部皆請開邊市,又當如何?”

    夏原吉沉吟道:“阿魯台之事,賜之以金綺表裏即可,其他不得食亦不得用之物,亦可多加賞賜。至於邊市之事,臣不敢言。”

    朱老四瞪了一眼夏原吉,冷笑道:“盡管說來便是,朕赦你無罪!”

    夏原吉躬身道:“臣聞楊狀元曾與太孫殿下私下裏談起過朝貢之事,臣以為可當此大任!”

    楊榮一瞧夏老摳直接甩鍋,頓時跟著躬身道:“臣附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