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他也掛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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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瞻基騎在馬上,時不時的打量一番楊少峰,嘴巴裏還嘖嘖有聲的讚歎著。

    如此過了半晌之後,楊少峰終於受不了朱瞻基這副二傻子模樣,忍不住喝道:“有話說有屁放,你這是幹什麽呢?”

    朱瞻基道:“我就是覺得好奇,你竟然能為了百姓磨破兩雙靴子,然後現在往臨清去也不喊累,你不是說你想當鹹魚的麽?”

    楊少峰陰沉著臉道:“若不是陛下的旨意,你當我會來遼州?我不來遼州,看不到那些百姓的慘狀,我用得著磨破兩雙靴子?”

    恨恨的呸了一聲,楊少峰又接著道:“說起來,這大明的官兒還真不好當。你瞧瞧,上好的靴子,磨破了卻不給報銷,隻能自己花錢!”

    朱瞻基道:“你差幾雙靴子的錢?”

    楊少峰冷哼道:“憑什麽不差啊?我錢是大風刮來的?這是因為公務才磨破的,陛下不光不給報銷,還得再嘲諷我幾句,沒一點兒獎賞,不給升官,然後再把我一腳踹到臨清,這還有王法麽?”

    朱瞻基沉吟了半晌,忽然開口道:“有,陛下說的話就是王法。”

    楊少峰氣結,轉而不再理會朱瞻基這個智障,隻是一門心思的向前趕路。

    好不容易占了上風的朱瞻基如何肯放過楊少峰,當下一拍胯下的追風,又追上了楊少峰:“話說,你打算在臨清怎麽辦?還是說直接把遼州這套搬過去?”

    楊少峰頓時擺出一副關愛智障的眼神,冷笑道:“遼州和臨清一樣麽?遼州是什麽情況?臨清又是什麽情況?

    當然,大體上是不會變的,主要還是集中在清理和防疫,以及災後的重建上麵,其他的倒也沒什麽了。”

    朱瞻基歎了一聲道:“九萬九千二百戶啊,受災人數何止十萬,隻怕要比遼州之事複雜許多了。”

    楊少峰冷笑一聲道:“九萬九千二百戶?這種有零有整的屁話明顯就是拿來應付朝堂諸公,或者說幹脆就是拿來糊弄陛下的,你也信?”

    朱瞻基頓時懵了:“你是說,這個數字是臨清的官員編出來的?實際上沒有這麽多,或者比這還多?”

    楊少峰點了點頭道:“不錯,要麽實際就幾千戶人家受災,這些混賬東西慌報災情好上下其手,要麽就是受災戶數遠在十萬以上,這些混賬東西不敢如實上報。”

    被楊少峰這麽一說,朱瞻基也反應過來了。

    多報了能給自己撈好處,少報的原因自然也很簡單,怕如實上報會讓皇帝的麵子上過不去,從而導致自己被皇帝給記恨上,以後的仕途就此斷絕。

    想到這裏,朱瞻基的臉色也不禁難看起來,扭頭喊了一聲吳明,等吳明催馬趕上之後就直接吩咐道:“回頭記得讓人暗中去查一下臨清的情況。”

    等吳明躬身應了之後,朱瞻基便扭過頭來對楊少峰道:“如果臨清的情況跟你想的一樣,你打算怎麽辦?”

    楊少峰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見朱瞻基盯著自己不說話,楊少峰便解釋道:“你想我怎麽辦?多報了倒是好說,直接抓幾個混賬東西殺掉喂狗,然後把多餘的錢用在百姓身上,或者直接再返給國庫,這些都好說。

    可是萬一是少報呢?直接把蓋子掀開的後果不僅是得罪了臨清本地的官員,更要命的是會得罪陛下,到時候他老人家能饒了我?”

    朱瞻基點了點頭道:“嗯,是饒不了你,估計得把你剝皮抽筋再放血,才能消了陛下的心頭之恨。”

    被朱瞻基的話給嚇了一跳,楊少峰怒道:“你少胡說八道嚇唬人,陛下又豈是那種桀紂之君?”

    想了想,楊少峰還是覺得心裏沒底,忍不住又對朱瞻基道:“對了,咱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好兄弟,真要是有什麽事兒,可就全靠你了!”

    朱瞻基冷笑道:“咱們數數啊。你當著我的麵說豬肉好吃;你讓我有話說有屁話;你還經常說我傻;我跟你要伊逍和白庚,你說我做夢!哦,對了,你還跟扯裏帖木兒是好兄弟。”

    楊少峰冷哼一聲,不再理會小孩子氣的朱瞻基,隻是一門心思的往臨清趕路。

    ……

    不得不承認,錦衣衛裏麵確實人才濟濟,打探起情報來更是行家裏手,短短幾天的時間就把臨清的情況翻了個底掉,在楊少峰和朱瞻基剛剛到達臨清地界的時候就將朱瞻基想要的情報給送來了。

    “怎麽辦?”

    拿著錦衣衛送來的情報琢磨了好半天,朱瞻基也沒有琢磨出個所以然來。

    事情倒不像是楊少峰在路上所說的多報或者少報,臨清受災的戶數確實是九萬九千二百戶有奇,既沒多報也沒少報。

    但是吧,既然涉及到了賑災,這裏麵的彎彎繞可就多的很子比如賑災的糧食,是全部給糧食還是摻點兒沙子再給?比如粥廠,是稠的插筷不倒還是稀的清可見底?

    楊少峰握了握手裏的尚方劍,嘿嘿冷笑一聲道:“既然沒人謊報災情而是從中上下其手,那就好辦的多了有人敢死,難道咱們還不敢埋麽?”

    朱瞻基咬著牙道:“那就埋!這些混賬東西,粥裏摻麩子,糧裏摻沙子,他們怎麽就不自己去吃!他們怎麽不去死!”

    楊少峰嘿的笑了一聲:“你是不是傻?粥裏摻了麩子,插筷不倒,就算上官派員去查看,也挑不出什麽理來。

    至於糧食裏摻沙子,那就更簡單了摻進去沙子,就能替換出來糧食,這糧食賣了銀子,它不趁手麽?”

    朱瞻基咬牙切齒的道:“他們就不怕這錢燙手?就不怕死?”

    楊少峰笑道:“我曾聽過一個笑話。說是洪武爺年間,有個新官上任,看著大堂掛著一個人皮做的稻草人,險些被嚇死。”

    朱瞻基道:“那然後呢?此人是不是受了驚嚇,從此後兢兢業業為官,一心為民?”

    楊少峰搖了搖頭道:“不,後來他不怕了,然後也掛上去了。”

    朱瞻基氣結,怒喝道:“該死!統統該死!”

    楊少峰哼了一聲,示意朱瞻基閉嘴向前看,然後低聲笑道:“看到那些人了麽,臨清和東昌府的官員可都到齊了,就為了迎接我這個欽差大臣,當然還有你這個搭頭。”

    朱瞻基顯然沒心情和楊少峰鬥嘴,隻是冷哼一聲之後就擺正了臉色,臉上甚至還擠出了一抹笑意,看上去還是那個溫文儒雅的太孫殿下。

    楊少峰一邊在心中佩服著朱瞻基的變臉功夫,一邊在臉上擠出一絲笑意,笑著向那些東昌府和臨清的官員們行去。

    東昌府知府廖桂聰一見楊大欽差等人的身影,就慌忙帶著東昌府和臨清縣的大小官員們向前迎了上來,遠遠的便俯身拜道:“東昌府知府廖桂聰,拜見欽差大人!恭問聖安!”

    楊少峰強自按下心中的殺意,向著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道:“聖躬安!”

    廖桂聰這才直起身來,向前行了幾步,想要替楊少峰牽馬:“楊欽差代天子巡視受災的臨清縣,實在是臨清百姓三生有幸,本官能替欽差狀元郎牽馬執鐙,也是與有榮焉啊!”

    楊少峰縮手避過廖桂聰伸過來的手,幹巴巴的道:“這馬性子比較野,平日裏都被我慣壞了,別人都牽不得,廖知府還是前麵帶路吧,以免這畜牲犯性,傷了廖知府。”

    廖桂聰討了個沒趣,臉色的尷尬一閃而逝,轉而笑道:“自古來千裏良駒便與尋常的馬匹不同,這個本官還是知道一些的。不過,也正是這等千裏良駒,才能配得上欽差大人這個六首狀元的身份啊。”

    見楊少峰微笑著點頭,似乎剛才並不是有意針對自己,廖桂聰心中的不安總算是散去了一些,然後又笑著道:“對了,欽差大人一路風塵,倒不如先去臨清縣歇息一番?本官和臨清縣還備了一些小菜替欽差大人接風。”

    楊少峰搖頭道:“廖知府想必以前也接待過欽差使臣,知道王命在身,身不由己的道理。

    這酒宴之類的,什麽時候都能吃,休息也是晚上的事兒,現在咱們還是先去看看臨清縣的受災情況吧,以免聖人惦記。”

    見廖桂聰臉上有些遲疑,楊少峰便問道:“怎麽,可是有什麽為難之處麽?”

    廖桂聰點了點頭道:“倒不是有什麽為難的,隻是眼下臨清縣正在組織著百姓們重建房屋,順便還要加固河堤,滿地的破磚爛瓦和塵灰,怕是?”

    楊少峰道:“無妨,本欽差既然來,就是代天子巡視,這裏的情況都要看了之後才能報給陛下,所以咱們還是先去看看吧。”

    廖桂聰聞言,隻得點了點頭,伸手虛引道:“欽差大人奉公體國,當真是不可多得的幹臣!請!”

    楊少峰臉色不變,帶著一行人跟在廖桂聰的身後,慢慢向前而去。

    走了一路,看到了不少百姓都是在忙碌著,朱瞻基忍不住又有些疑神疑鬼起來,湊近楊少峰的身邊低聲道:“百姓們這不是在忙著重建麽?看起來倒不像是錦衣衛在情報裏說的那般?莫非是錦衣衛的情報有誤?”

    ps:十一了,祖國母親的七十大壽,祝祖國母親生日快樂!願我有生之年,得見您君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