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清白?你有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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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題能不大麽。

    如果單純的隻是一個廖桂聰在貪,僅僅是東昌府和臨清縣這兩級在貪,其實問題還真算不上太大。

    知府是正四品,知縣是正七品,單憑著楊少峰手裏的尚方劍和王命旗牌,就足夠把這兩個貨給宰掉了。

    但是當這件事情已經牽扯到了正二品的山東左布政使尹鬆的時候,事情就真正的大條了。

    任憑傻子都知道,牽扯到了正二品的封疆大吏,事情已經遠不是楊少峰這個欽差大臣所能解決的了,哪怕是楊少峰手屋著尚方劍和王命旗牌也不行。

    來回轉了幾個圈子,見楊少峰依舊一副穩如老狗的模樣,朱瞻基頓時有些氣急敗壞的道:“你倒是說話呀,現在這局麵怎麽辦?”

    楊少峰陰沉著臉道:“原來不就說過了麽,再往上肯定也會有人牽涉其中,山東左布政使尹鬆,也不過是個開始而已。”

    朱瞻基倒吸一口涼氣,口中喃喃的道:“我原以為,你就是胡說八道,卻不想真搞的這麽大……”

    楊少峰哼了一聲道:“現在還想什麽,既然已經把事情搞大了,那就往大了搞,等把證據弄齊全了,就送他們上路。”

    朱瞻基搖頭道:“尹鬆是正二品,你殺不了的,最後還是得到朝堂上才行。”

    楊少峰道:“肯定的,這事兒最後還得鬧到朝堂上麵去。我現在最好奇的是,是尹鬆後麵還有誰,最終會牽連到多少人。”

    楊少峰的好奇,朱瞻基是沒辦法回答了,但是來到臨清的紀綱卻能回答。

    “朝堂上麵涉及到的是戶部侍郎一人,主事一人,地方上麵涉事官員一百二十餘人,吏員千餘,犯官親眷三千餘,宗族兩萬有餘。”

    紀綱的臉很有特色。

    一般來說,刀削斧刻之類的形容詞,都是形容一個人的臉部線條有多麽硬朗,形象看起來地多麽的剛正。

    然而紀綱的臉不一樣,刀削斧刻這個詞用在他的臉上,能讓人有一種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感覺,尤其是再配上那陰鷙的神色,膽子小一些的都不敢正視他。

    楊少峰的膽子不小,不僅跟紀綱坐在子對麵,而且還笑眯眯的端著酒杯,跟紀綱一起喝酒。

    紀綱打量了一番朱瞻基,又打量了一番楊少峰,過了好半天之後才開口道:“此案涉及這麽多人,又是我紀某人來處置,楊狀元就不想替這些人求情?”

    楊少峰搖頭道:“我為什麽要替他們求情?這案子是我捅出來的,目的就是送他們去見太祖高皇帝,我替他們求情?老紀你是不是假酒喝多了?”

    紀綱嘿了一聲,獰笑道:“說起來,楊狀元這般心性,該當來我錦衣衛才是,倘若可能的話,我倒是希望你是下一任的錦衣衛指揮使,夠狠!”

    楊少峰冷哼道:“我就當你是在誇我!”

    一直喝著酒,不曾開口說話的朱瞻基忽然歎了一聲道:“你確實夠狠。兩萬多人,或淩遲,或剝皮實草,或殺頭,或流放,這就是咱們捅出來的案子。”

    楊少峰冷笑一聲道:“我中了狀元,楊家莊子的莊戶都水漲船高,瞧其他幾個莊子的莊戶時,都感覺自己高人一等。

    我可以把家莊子尚且如此,那你猜猜這些人的宗族會怎麽樣?

    好處跟著享受了,等出了事情卻隻殺一個,剩下的繼續拿著那些贓銀逍遙法外?憑什麽?”

    朱瞻基搖了搖頭,端起酒杯道:“喝酒,喝酒,不談這些事情了。左右賑災的事情也算是折騰完了,咱們明天就可以直接起程回順天府了,倒也算是個好消息。”

    ……

    事實證明,朱老四絕對是個實在人,一般情況下都不會記仇。

    比如從尹鬆開始直到廖遠鳴乃至於那些衙役,當朱老四意識到這些人是在挖國庫的牆角,禍害完老百性又順手把屎盆子扣在老朱家的腦袋上麵時,朱老四當場就爆發了,根本就不存在記仇什麽的。

    朝堂上麵的戶部侍郎和主事都很倒黴,因為就在朱老四的眼皮子底下,所以都沒能等到尹鬆等人被押解入京,這哥倆就被做成了稻草人,然後掛在了戶部。

    然而欒廷石先生曾經說過,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

    收拾完戶部之後又等了很長時間才等到尹鬆等人押解入京,朱老四的心情就在一天天的等待之中變得越來越壞。

    然後這股火就被發在了尹鬆和廖桂聰外加廖遠鳴三個人的頭上。

    淩遲,誅三族,九族流放,比最高的戶部侍郎要慘的多,比下麵的那些衙役們也要慘的多。

    至於掀開了蓋子的楊少峰,朱老四簡直不知道該怎麽處置才好按理說遼州和臨清的賑災都辦得漂漂亮亮的,給他官升幾級也是應該的。

    但是一想起來這個混賬東西找自己要官,還把臨清捅破了一片天,朱老四就恨的牙根直癢癢。

    像這種混子,讓朱老四直接把他直接殺了吧,舍不得。抽一頓吧,還是舍不得。

    最後也沒想好該怎麽處理楊少峰這個大混子,朱老四一怒之下又把楊少峰楊大少爺給一腳踹回了順天府。

    當然,楊少峰想回順天府,其實也沒那麽好回,尤其是對麵那個鐵塔一般的漢子,黝黑的臉龐再加上虎背熊腰的體型,隻是靜靜的坐在馬上,就給人一種無聲的壓力。

    楊少峰仔細打量了一番對麵的壯漢,又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板,最終還是無可奈何的跟朱瞻基一起滾鞍下馬,向著對麵的漢子拜道:“見過二叔。”

    朱高煦陰沉著臉,一手拿著馬鞭在另一隻手心裏輕輕的敲打著,又來回打量著朱瞻基和楊少峰,最終還是忍不住譏諷道:“身子骨倒是比以前壯實了些,瞧著比你爹可強多了。”

    譏諷完朱瞻基,朱高煦又將目光投向了楊少峰,冷哼一聲道:“老子莫名其妙的就被父皇趕到了青州,聽說這裏麵就有你的功勞?”

    被朱高煦這麽一嘲諷,朱瞻基的臉色頓時紅了起來,就連楊少峰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朱高煦喲了一聲,嘴巴繼續噴吐著毒液:“生氣了啊?你們兩個小王八蛋,一個膽子長了毛,放著兗州衛和濟南衛不去調,非得從青州調兵來臨清。

    行,就算這是個愣頭青,那另一個蠢蛋也不知道攔著點兒,這要是中間出了什麽變故,你們誰兜得起?濟南衛和兗州衛真就一點兒想法都沒有?”

    吭哧了幾聲之後,楊少峰才低聲道:“我們這不是想著二叔就在青州,調用青州衛更放心麽。”

    朱高煦冷笑道:“少拍馬屁,老子不吃這一套!”

    盡管嘴上說著不吃這一套,但是朱高煦的臉色還是緩了下來,冷哼一聲道:“行了,你們兩個也別在那裏站著了,上馬,老子跟你們一起去順天府。”

    楊少峰愕然抬起頭,問道:“二叔前往順天府,可有天子詔令?”

    朱高煦向著地上呸的一聲吐了口唾沫,冷冰冰的道:“沒有。反正老子現在是個閑散王爺,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大不了被抓回京師問罪便是。”

    朱瞻基並不傻,很容易就聽出朱高煦的話裏有著一絲解脫,卻又明顯帶著一股子不甘,甚至於還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態在裏麵。

    再想想自己小時候,朱高煦是如何疼愛自己的,朱瞻基的心頭也頗為不是滋味,低頭叫了一聲二叔之後,眼眶就有些紅了。

    朱高煦卻又開啟了嘲諷模式:“你瞧瞧,你爹心軟,你也是一樣,就是喜歡動不動的流上兩滴貓尿。就你這種心軟的性子,以後玩得過這小王八蛋?”

    見朱高煦手指著自己,楊少峰頓時不服了:“二叔你指我幹什麽?我知道你是為了義兄好,但是你能不能別把我帶上?”

    朱高煦斜著眼睛道:“咋的,不服氣?你爹當年還在老子手底下混過呢,你咋的,翅膀硬了?”

    我特麽……

    楊少峰好懸一口氣就沒緩過來自己那個爹到底是什麽來頭?怎麽跟著朱老四混過,還跟著朱高煦混過?是不是還跟朱高熾混過?這都幾麵派了!

    見楊少峰不再說話了,朱高煦這才哼了一聲道:“老子早就聽說了,醉仙樓的神仙醉就是你小王八蛋折騰出來的,趕緊給老子拿出來。”

    楊少峰愣道:“現在?咱們不先趕路?”

    朱高煦指了指身後的幾個親衛,又指了指楊少峰這邊的一群人,開口道:“一邊趕路一邊喝就是了,這麽多人呢,擔心什麽。”

    楊少峰無奈之下,隻得歎了口氣,跑到後麵的馬車上翻出一瓶神仙醉,又跑回來遞給朱高煦:“喝了這瓶,可就隻剩下最後一瓶了,二叔省著點兒喝,等到了順天府,您想喝多少都有。”

    朱高煦哼了一聲,打開瓶塞子嗅了嗅,然後才開口道:“這酒的味道還行,聞起來倒是不嗆人。”

    小小的嚐了一口之後,朱高煦忍不住又罵了一聲道:“這他娘的到底什麽玩意,喝起來也就是汾酒和景芝高燒一個水平的酒,你就敢賣一百兩銀子一小瓶?”

    楊少峰梗著脖子道:“二叔怎可憑空汙人清白?這酒乃是正宗的神仙醉,每年都要進貢給大內一百瓶的,說是禦酒也不為過!”

    朱高煦先是呸了一聲,然後才冷眼瞧著楊少峰道:“清白?你有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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