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步走到宗祠屋簷，林耀東走到李飛身邊，不緊不慢摘下眼鏡，把上麵的水珠在手臂上擦了擦。

    這個時李飛也看得更清楚他的麵容，四十多歲，穿著講究，很儒雅。

    重新戴上眼鏡，林耀東目光微寒看向林勝文，嘴裏輕吐，“是嗎？”

    林勝文沒有說話，癟著嘴不敢出聲，林耀東輕輕一歎，轉身對村民道“給警察同誌讓路。”

    林耀東說話沒人敢不聽，林勝武不甘心說了一句不能把人放走，被瞪了一眼後屁都不敢放。

    押著人，李飛幾分小心翼翼踏出雨中，見沒人再動他們後都鬆了口氣。

    大雨還在下著，林勝武把求助的目光放到三房林宗輝身上，這才是他的老大，隻要林宗輝一聲令下，他能立刻劈了李飛幾人。

    塔寨不是一股繩，明麵上林耀東最大，但二房三房各種有自己算盤，大家麵和心不和。

    今晚來的村民大多是三房的人，林宗輝敢下令，這幫人完全可以無視林耀東。

    但林宗輝不敢，隻見他眼光陰霾沒有說話，看了眼宋陽手裏的證據，對著林勝武為不可查點頭。

    趁著李飛幾人路過自己身邊，林勝武拿著長棍一下捅破宋陽手裏塑料袋，裏麵東西曬在雨中，瞬間被衝刷幹淨。

    “喂！你幹什麽！”

    “你們想做什麽？還有沒有王法？”李飛眼睛都紅了。

    場麵再起亂了起來，林耀東看也沒看一眼，邊上回家。

    沒有證據，李飛二十四小時就得放人，村民也不會和他們繼續糾纏，再待下去沒有意義。

    “哢，過！”

    ……

    “呼！”劇組搭建臨時休息室裏，方景端著工作人員送來的薑湯，狠狠灌了一口。

    味道不好喝，有點衝鼻，但除非是明天他想感冒，不然不喝也得喝，外麵上千群演想喝都還沒得喝呢。

    在他對麵的是塔寨一哥王勁嵩，沒被淋雨，東叔正低頭寫寫畫畫，把今晚一些表演感想寫出來，時不時提點方景幾句

    休息室外，副導演和群演說話。

    “群演把衣服換了，注意不要感冒，凡是今晚淋雨的，每人加三十塊。”

    “謝謝導演，謝謝導演。”

    “導演，我們明天還用來嗎？”

    “暫時不用，等有需要的時候我會再通知大家的，挺晚了，大家快回去洗洗休息吧。”

    劇組拍攝地址在粵省，並不是橫店，群員都是附近老百姓，聽到劇組拍攝的是當年的博社村案件後很多人都過來當群演。

    沒過一會，上千群演結賬走人，劇組隻剩一幹演員。

    從化妝間出來，王成陽穿上外套，被冷風一吹渾身哆嗦，心裏暗罵，劇組的車什麽時候走？

    他在破冰中飾演的是黃毛林勝文，剛剛的淋雨戲份有他，整個過程隻有一句話，“哥，救我！”

    薑湯什麽的自然沒他的事，那是方景他們待遇，作為配角都算不上的小角色，他沒有資格坐房車，沒有資格睡單間酒店。

    就連回去都得等劇組收工，和工作人員大巴車一起回去。

    “阿嚏！”渾身一顫，張成陽打了一個噴嚏。

    “咦，你還在啊？”背後方景的聲音傳來，“天氣涼，進來休息一下吧，別感冒，明天還有戲。”

    張成陽心底一暖，越大牌的明星其實越好相處，拍戲也沒那麽多破事，該打該淋雨沒有半句廢話，反而是那些半紅不紅明星很多都不把群演和小角色當人。

    “謝了方老師，我馬上就走。”

    “你們是住杜鵑酒店嗎？”

    “對！所有角色演員都住哪兒。”

    角色和配角主演住的當然不是一個地方，方景他們住的是大酒店，而他們住的地方是一百五一天的雙人間。

    “我要走了，正好同路，你要一起嗎？”

    “我……”張成陽想拒絕，但看見忙碌的劇組，還不知道這些師傅什麽時候收工，個把小時都是快的。

    這裏離酒店又是幾十裏路，打車能把他虧死，想了想對方景道，“那就麻煩你了。”

    “沒事，正好有些事問你。”

    車上空調開著，一上去王成陽就感覺全身暖和，和外麵完全是一個天一個地。

    粵省四月份的天氣已經很熱了，但今天晚上用的是冷水，就這麽不停潑下來還是很冷的。

    不是劇組不想用溫水，溫水有蒸汽不好拍攝。

    “你是科班畢業的嗎？”方景給王成陽遞去一杯咖啡。

    “謝謝！”端著咖啡王成陽搖頭，“我高中畢業就橫漂，一直到現在。”

    “之前演過角色嗎？現在多大年紀？”

    “演過幾次，這次是戲份最多的，我今年二十三歲。”雖然不知道方景為什麽這麽問，不過王成陽還是把他之前演過的影視劇和角色名字說了出來。

    記下這些角色名字，方景笑道“不錯嘛，你入行四五年就演上角色了，很多和你一樣的橫漂現在都還在跑特約。”

    “主要是運氣好，而且我也喜歡這行，平時沒事的時候我就看電影和一些書琢磨表演。”

    方景暗自點頭，在橫店，這種入行好幾年還有夢想的老橫漂不多了，大部分人早就被每天演死屍磨沒了。

    橫店幾十萬群演，每個人一張口就是夢想，但幾年時間過去，還有夢想的鳳毛麟角。

    “你叫王成陽吧，我們公司現在有幾個組都在拍攝電視劇，等拍完這邊你有沒有興趣跟組，我介紹你過去。”

    “謝謝方老師，我有興趣。”王成陽心裏激動，端著咖啡的手微微顫抖。

    群演出頭太難了，光是一天四五十塊錢就能嚇退百分之八十的人，過年都不敢回家，這點工資還沒刷盤子多。

    王保強的事跡激勵著很多橫漂，但時間長了就發現，其實都是騙人的，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這麽多年橫店來來回回走了多少人？王保強還是隻有一個王保強。

    沒有貴人扶持，光是群演到特約演員這一步就夠你熬的。

    王成陽能走到今天除了自身努力，也是多虧了一個在橫店混跡多年的群頭老鄉。

    半小時後，王成陽下車，對著方景鞠了一躬，直到房車離去。

    車上，方景閉著眼睛休息，手指輕輕敲打這沙發，幫王成陽不是順手，前世他看過破冰行動，林勝文這個角色演得不錯，就是演員不火。

    今天正好見著本人，幫他一把，看看後麵發展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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