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9、製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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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令元應聲一抬眼皮子,視線這才稍加偏移,偏移向立於椅子後麵的人——莊荒年整個人老僧入定一般,紋絲不動,大半的身體被阮舒遮擋住。
他的兩隻眼睛平視前方,像在望著大家,更像透過大家,望到更悠遠的地方,似愣神,又似陷於沉湎。
此情此景,乍看之下,一切狀似風平浪靜。但這種一前一後的站位,分明就是將前麵的阮舒作為擋箭牌,挾為人質。
事實上,莊荒年戴著手銬的雙手確實持有半截折斷的木棍作為武器,斷麵尖銳,就抵在阮舒脖子的大動脈附近。
傅令元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骨節哢嚓響,手背青筋浮現。幽暗的瞳眸深處不動聲色地凜起肅殺。
他快速往四周圍掃視,試圖找出是否存在偷襲莊荒年的角度。
很可惜,莊荒年明顯特意挑選過位置,靠近角落處,三麵全是牆,連窗戶都隔他有一段距離。這使他自己身處絕路。同時又不給外人夾擊他的可趁之機。
暫時沒有突破口,傅令元不禁將牙邦咬得生緊。
姐!”
大小姐!”
林璞和榮一緊接著趕到。
榮一衝動地就想奔上前。
林璞看到折斷的木棍,急忙伸手攔下榮一。
頃刻,褚翹帶著一眾警員亦井然有序地入內,形成包圍的趨勢。
兩方對峙,人數懸殊。
全場安靜,唯餘隋欣歇斯底裏的哭聲。
隋潤菡赫然在地,兩名警員即刻上前去確認她的生死。很快轉過臉來,輕輕搖了搖頭。
即便如此,褚翹還是叮囑:“救護車,送醫院。”
另外兩名女警員試圖把沉浸在悲慟之中的隋欣拉開,準備帶她出去。
隋欣不願意離開,掙紮著就往莊荒年的方向衝,聲嘶力竭:“莊荒年!你還我小姑姑的命!你還我顯揚的命!”
兩名女警一個攔腰、一個抱肩,合力阻止她。
莊荒年在這時終於凝回目光的焦聚。
他環視一圈在場的所有人。緩緩喃聲:“你們都來了……”
極其心平氣和,仿若向許久未見的老朋友打招呼,非常不符合當下場景。
褚翹眉目沉肅著:“莊荒年,你已經無路可退了,別再做無謂的反抗,傷及更多的無辜。快放開人質!束手就擒!”
她這一語出後,榮一最先沉不住氣:“快把我家大小姐放了!你敢傷她一下試試!喪心病狂!她是個孕婦!”
林璞眼裏氤氳著冷冽的陡峭,緊接著喊話:“莊二爺!一直以來你自詡一切以莊家的利益為準!人前都對我姐恭恭敬敬,她再怎麽耍小女孩的脾氣你都能包容,原來全是虛情假意!”
你傷害家主!傷害莊家的小繼承人!你不配為你們莊家人!今天別說我不會放過你!莊家所有的族親都不會放過你的!”
再接著出聲的,便是“梁道森”了。他的神情最為哀痛:“莊二叔,有話不能好好說嗎?你明明一直以來都對我們很好的。她懷孕,最高興的人不是你嗎?你現在怎麽忍心這樣對她?”
連續三個人,各自不同的身份,不同的語氣,內容上則無一不提及她肚子裏的孩子。
傅令元的拳頭攥得愈發實。心髒也是縮著的。
他覺得他也應該喊個話。
可他不知該喊什麽。
何況,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他又能以怎樣的身份和立場喊話……?
最終他未語,菲薄的嘴唇抿成一條堅冷的直線。
他深幽的眸光始終不離她,蘊滿心疼和歉疚——再一次,他什麽都做不了……
她明明近在咫尺,就在他麵前受人脅迫,他卻任何事也無法為她做,甚至一句“阮阮”都無法當眾喚出口。
他恨透這種不得不妥協的無能為力之感!
那邊被攔著的隋欣突然轉身朝褚翹跑過去,抓起她的手臂:“褚警官,莊荒年確實違法盜墓!而且走私、倒賣文物!我可以作證!我爸的日記本更可以作證!”
她淚水潸然:“求求你們快點把莊荒年逮捕!他害死了很多人!我的小姑姑沒了!我的丈夫沒了!我爸沒了!我媽沒了!全都是因為他!全都是他幹的!是他!”
無疑,隋潤菡的死成為壓垮隋欣的最後一根稻草,全然撬開了她的嘴,她一改先前的半遮半掩,迫不及待地要向警方一股腦吐出她所知道的一切。
從隋潤菡死掉的那一刻,莊荒年便預料,隋欣的口子必然會因此破開。
沒想到的隻是,原來連隋欣都被叫來當場見證隋潤菡的屍體。
親眼見證……莊荒年淡淡苦笑。
褚翹聽言十分意外:除了隋潤菡、唐顯揚和隋父,查案過程中從未被考慮在內的隋母竟也牽涉其中……?
雖不合時宜,但她免不了生出興奮——這下子可真是熱鬧了~無數的料可以挖!好幾個案子告破在即!
隋欣在話落之後驀然哽了一下,似是哭得岔氣,身形晃晃悠悠,有要昏倒的跡象。
褚翹急忙忙扶穩她。
兩名女警馬上過來接走隋欣,先行送她出去休息。
莊荒年卻喚了她:“小欣……”
倚靠在女警肩膀上的隋欣應聲滯住身形。
莊荒年盯著她的背影:“小欣,我一生無子。是真的,一直把你當作親生女兒。”
不要再說了!沒有用的!這次就算同歸於盡我也不會放過你!”隋欣驟然轉過身去麵對他,也不知哪根弦被觸動,激動得又是一陣歇斯底裏,“每回你說‘女兒’兩個字,都讓我惡心!惡心惡心惡心!”
莊荒年似被她的真情吐露震住,神情略微呆愣。凝注著隋欣,眼波閃動,噎住一般,說不出來話。
少頃,他才又出聲:“好……我明白了……”
宛如囈語,口吻十分落寞。
隋欣啜泣著,在方才的對話裏似終於用掉最後一絲氣力,真的暈過去。
莊荒年定定地。目送隋欣被警察帶離現場。
褚翹悄然琢磨著兩人之間這段簡短但又極富內涵的對話,轉了轉眼珠子——有意思……
凝回神,她揮手將後麵一排持槍的警員示意到前方來,使得場麵上的震懾力更強。
莊荒年,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放下武器,放開人質!”
莊荒年反將手中的木棍往阮舒的動脈處再靠近,不疾不徐:“該放下武器的是你們。”
榮一見狀緊張得不行:“褚警官!你不能不顧我們大小姐的安危!”
她怎麽可能會不顧阮舒的安危……?
褚翹無奈。
處置劫持人質的過程中。一定要有耐性對犯人展開談判……
在心裏默默告誡完自己,褚翹暗暗做了兩個深呼吸,穩下心緒後,便揮手讓警員們放下槍。
待警方人員全部後退,莊荒年才又開口,卻是提出條件:“我要見我們族裏的大叔公,還有——”
他煞有介事地頓了一頓,視線於麵前的人群裏搜尋。明顯在找誰,然後沉沉吐字:“聞野。”
一語出,林璞即刻不動聲色地朝“梁道森”瞟去目光。
梁道森”幾不可察地微眯一下眸子。
傅令元抬手壓了壓帽簷,帽簷下,湛黑的眸子轉向“梁道森”,愈發顯得幽深,幽深處盡數冷意。
大叔公”指的是駝背老人,眾所周知。
但“聞野”這個名字……褚翹蹙了眉:“聞野是什麽人?你們莊家的哪位旁係族親?”
莊荒年哂意陣陣,視線依舊逡巡不止,未直接答話,而別具意味:“如果我姑姑的分量足夠重,得以令他現身,那麽褚警官大可以自己當麵問問他,他究竟是何方神聖。當然,如果他實在沒空,那我隻能代嘴。”
誰都聽得出來。這是赤果果的一句威脅。
阮舒的性命和聞野的身份,雙重威脅。
與其說莊荒年是給警察提條件,不如說莊荒年是在向聞野喊話。
褚翹挑眉,雖困惑重重,但興奮之感愈盛,因為直覺告訴她,又涉及莊家的秘辛。
也不耽擱,她馬上吩咐警員同事下去辦。
回過頭來。褚翹卻進一步生出疑慮——
那個叫“聞野”的,是除傅令元、林璞、梁道森、“s”這四個之外,又一個和小阮子關係匪淺的男人……?
嗯……?可真是奇了怪了,她和小阮子接觸這麽久,小阮子的身邊不太可能還存在一個她丁點兒風聲都不曾察覺的人才對。
不對勁……
著實不對勁……
褚翹摸了摸下巴,心念電轉。
如果,所謂的“聞野”,其實她是在小阮子身邊見過的。隻是和莊荒年在對身份的認知上不是同一個人,那麽,最有可能的就是……
擅長變裝的“s”!
靈光一經閃現,褚翹內心驟然湧動,目光禁不住朝梁道森的方向投射而去。
梁道森!梁道森!現在的這個梁道森究竟是真正的梁道森還是“s”……?
褚翹很快有答案——是“s”!一定是“s”!
今次這場爆炸!
先前一心隻顧著現場救援,如今靜下思緒,很容易叫人聯想幾個月前的會展中心。畢竟類似的恐怖分子作亂,實屬少見。
所以!沒錯的!肯定沒錯的!就是“s”!
爆炸恐怕和莊荒年無關!操縱之人應該是“s”!
莊荒年要找的那個“聞野”。一定就是“s”的再一個變裝!
由此,新的問題出來:莊荒年和“s”之間的關係是……?
腦子裏蹦出兩條線:會展中心,“s”所炸的目標非常明確,為當時的莊家家主莊滿倉;今天,爆炸的場所是莊氏宗祠和莊宅!
兩條線重合!
褚翹心神一震,加上很早之前斷斷續續的懷疑,完全無疑的,國際通緝犯“s”和莊家的淵源頗深。
目光凝定“梁道森”的身影。她簡直想現在就衝到他的麵前,用手銬將他逮捕!
但——
褚翹捺下性子,穩住心緒,趁著這會兒雙方僵持等人的空隙,退避至旁側,往局裏撥了通電話。
或許今天,也是個抓獲“s”的大好時機……
…………
耳朵裏,呂品在征詢他的意見:“boss。是否需要另外采取措施?阮小姐好像出了什麽狀況。”
她沒有按照我們的要求激怒莊荒年對她施暴、危及她的生命,以給警察當場擊斃他的理由,導致計劃出現偏差,反倒給莊荒年留了反擊的空隙。”
現在boss你的名字被當眾提及,萬一boss你不出現,莊荒年狗急了跳牆,透露了不該透露的,我們後續可能不好處理。而且。警察多半會去細查的。”
梁道森”沒有說話,眸底凝著陰鷙,緊緊盯著被綁在椅子上的那個女人。
林璞在這時悄無聲息地來到他的身側,低著音量咬牙:“這就是你解決問題的辦法?又把她推到刀口下?!”
梁道森”輕飄飄側眸瞍他一下,複轉回莊荒年時,表情沉痛地又出聲:“莊二叔,你能不能先放了她?你的心太狠了,怎麽可以這樣殘忍地對待她?”
莊荒年聽言看了過來。不過並沒有做回應。
梁道森”表現得頗為著急:“莊二叔,要不這樣好不好?讓醫生進來瞧一瞧她的情況?否則真的很讓人擔心她的身體。莊二叔!”
榮一當即附和:“讓醫生進來看一看大小姐的情況!”
爾後他嚐試著繼續叫喚阮舒:“大小姐?大小姐……?你聽得到嗎?你應我們一聲好不好?你究竟怎麽了?大小姐?”
莊荒年依舊不做回應。
忽然聽聞有人喚:“二侄子……”
細若蚊吟,輕微得隻有距離最近的他豎起耳朵才能勉強分辨清楚。
莊荒年循著聲源低垂眼簾。
自方才被他強行拉到這椅子上之後,阮舒就不再有動靜,現在如此前一般依舊低著頭顱,貌似暈過去了。
莊荒年以為自己幻聽。
下一秒證實,的確是她在微弱地說話。
莊荒年……”她改了口,對他指名道姓,“你不要莊家的小繼承人了麽?我告訴你,我現在……真的很難受……”
全然沒了她平日對他的盛氣淩人。
盯著她烏黑的發頂,莊荒年的神情微現躊躇。
耳邊回蕩著無數把聲音,皆在拷問他身為莊家人的良心和靈魂——她肚子裏裝的是他好不容易盼來的繼承人,是莊家主脈幾十年來難得的香火……
而這無數把聲音裏,又夾雜著不久之前隋潤菡的一句提醒:“孩子沒了可以再生!莊氏族親裏一抓一把可以捧上家主之位的女人!可命要是沒了,要莊家的小繼承人有什麽用?!”
是啊,如果命都丟了。莊家的小繼承人之於他而言的意義又在哪裏……?
無路可退了……
不能放她。
不管她是在騙人,還是真的難受,冒著她會流產的風險,他也不能放她。
至少當下不能放!
握緊手中的半截木棍,莊荒年抬頭,麵對眾人,隻重複一句話:“我要見大叔公和聞野。”
翹姐!人來了!”底下的警員匆匆跑進來通報。
大家的精神皆為之一振。
外圍的警察讓開道。
駝背老人一隻手駐著拐杖,另外一隻手由一名警察攙著,步履蹣跚而入。
褚翹往駝背老人後邊張望,不無意外,未再看到其他人。
謹慎起見,她還是詢問警員同事:“那個叫‘聞野’的呢?怎麽沒來?”
沒找到人啊翹姐。”警員告知,“剛剛問了一圈莊氏族親,都說沒有這號人,更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和莊家交好的外姓家族,同樣沒有姓‘聞’的。還有,讓人口局的同事搜索過了,整個江城也沒有這個名字、沒有人姓‘聞’。”
褚翹雙手抱臂,轉動著眼珠子,瞄向“梁道森”的位置——聞野,“s”,嗬嗬……
翹姐,現在怎麽辦?要不要聯係電視台和廣播,緊急找人?”警員提議。
不用。”褚翹擺擺手,“先等等一會兒的情況,再做決定。”
那邊駝背老人行至前方,麵對眼前的一切,表情震驚:“荒年,你……”
大叔公,你來了。”莊荒年拖著長音,顯得若有深意。
…………
傅令元稍稍往後退了一步,半隱住自己的身體在兩名警察的後麵。壓低的帽簷下。湛黑的眸子眯起,盯兩秒駝背老人,完全沒興趣幾個冒牌貨的戲碼。
兀自將視線集中回阮舒身、上,他的眉目沉洌起來,仔細盯著抵在她脖頸處的尖銳木棍。
旋即,他打量握著木棍的那隻莊荒年的手。
緊接著,他掀眼皮瞥一眼莊荒年。
最後,傅令元的目光挪向那扇原本考察過被他放棄的、雖然相距阮舒不近但也是目前看來唯一偏離莊荒年的視野而不容易引起莊荒年注意的可嚐試的突破口。
尤其此時,莊荒年正忙著和駝背老人講話。
丁點猶豫也沒有,心中有了決定,傅令元便馬上從後方退出人群,往外走。
他沒有辦法在這裏幹等著和大家一起被莊荒年牽著鼻子走!必須主動出擊!
察覺傅令元離開的身影,林璞麵露凝色,稍一頓,亦悄悄退出人群,跟了出去。
…………
你這是在幹什麽!”駝背老人抓著拐杖用力一戳地麵,特別生氣。
莊荒年倒是基本維持著一慣的禮貌:“不用再裝蒜了,全是你們把我逼到這樣的地步。現在你們滿意了?我親自坐實了你們栽贓給我的挾持人質的罪名。”
駝背老人明顯怔忡:“你在說什麽?”
梁道森”亦皺眉搭腔:“是的,莊二叔,你的意思大家都聽不明白。為什麽說大叔公栽贓嫁禍?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誤會麽……”莊荒年笑了笑,“大叔公,阿森,你們或許不清楚。不過可以讓聞先生和他幹爹出來,給你們解釋解釋。”
聞先生和他幹爹……?褚翹存了心思。怎麽又出來一個幹爹?而且。看這架勢,莊家的這位駝背長者也是個知道內情的主兒……?
莊荒年的視線又在人群裏逡巡一圈,再兜回到駝背老人:“大叔公,警察找不到,但你應該有辦法讓聞野現身吧?”
駝背老人皺眉,並沒有正麵回答他:“荒年,你真是糊塗至極。你究竟知道不知道你現在做的都是什麽事?僅僅因為你覺得自己被誣陷倒賣文物嗎?你再繼續錯下去,族親們想幫你都沒有辦法了。”
莊荒年笑意不改,反問:“大叔公,如今的情況,你確定族裏還會想要幫我嗎?”
馬上他想到什麽,搖搖頭,又糾正,重新道:“大叔公,如今的情況,莊家恐怕都要自身難保,怎麽還可能幫我?”
或者說,大叔公你還沒看到被搬出去的那幾個大箱子?”提醒完,莊荒年語氣驟然重起來,“炸了宗祠,炸了莊宅,交出文物,全都在毀莊家啊!”
而大叔公你,識人不清!與其合作!任他們胡作非為!才導致如今莊家岌岌可危的局麵!”
荒年,你……”駝背老人的大驚失色,仿若因莊荒年話裏的內容所嚇。
莊荒年喟歎:“所以啊,我何德何能勞他特意針對?他真正在報複的是莊家。我之於他而言最後的利用價值,可能就是……”
他頓住,示意坐在她麵前的阮舒。
爾後他展開一抹嘲弄的神色,視線則再一次於人群裏逡巡,像是篤定了某人必然在其中一般,繼續把話講完:“看來他是真的不在意他找來的這個女家主,甚至要借我的手,把她肚子裏懷的莊家的香火掐滅。”
梁道森”的眼裏諳出輕蔑的嘲諷。
猝不及防地,手腕被人緊緊扣住。
偏頭。
對視上的是榮一充滿憤怒的雙眸。
梁道森”皺眉。
不用猜,這個大塊頭就像剛剛的莊爻一樣,在責怪他。
當然,更重要的是另外一層意思:要他為那個女人出麵,滿足莊荒年的要求,亮出他聞野的身份。
嗬嗬。
他都還沒追究那個女人關鍵時刻掉鏈子壞了他的計劃,這個大塊頭倒有臉來要他幫那個女人……?
當他傻x嗎?
梁道森”瞥出冷冷的警告,不耐煩地從他手裏掙開自己的腕。
然,上一秒剛甩掉,下一秒手臂又被抓住。
依舊是榮一。抓得牢牢的,不鬆開。和方才的區別在於,眼裏不再是憤怒,換成了濃濃的哀求。
哀求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