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3、他現在有點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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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接手陳家的貨源,又能抓回陳青洲,這樣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陸振華當然不想錯過。
但他並未直白地表現出太大的興趣。
海叔代言道:“青門自己的生意已經很多了,多這一樁不多,少這一樁不少。至於陳青洲,倒是還有點用處,不過如今什麽都看不到,我們得確認過後再做決定。”
麵甸人是代表工廠裏所有員工的利益有備而來的,自有準備,拿出了之前在工廠內拍攝下來的一小段畫麵。
是陳青洲和榮一兩人被圍困在工廠裏,榮一被打得幾乎辨認不出模樣,奄奄一息似隻吊著最後一口氣。
海叔看了一眼陸振華,依舊沒有滿口答應下來,隻道:“謹慎起見,我們還是需要派人跟著你們去工廠親眼確認。要麽就是你們把陳青洲帶出來。”
可在麵甸人看來,前一個提議會泄露工廠的具體位置,後一個很有可能被他們搶走陳青洲。
最終雙方協商折中的辦法是,陸振華可以派人前往滇緬地帶,他們也會把陳青洲帶去滇緬,碰個麵。
至於青門這邊派誰前往滇緬,卻成了問題,因此暫時沒有當場答應,推辭今日時間已晚,讓麵甸人在此休息一夜,隔天再議。
回去的路上,陸振華問海叔:“老夥計,你怎麽看?”
海叔正給陸振華泡好茶,送到陸振華手邊:“陸爺具體指的是什麽?”
陸振華接過茶杯啜了一口,道:“麵甸人說,陳青洲要洗手不幹,把村寨都給燒了。”
海叔先把目前他的張羅匯報:“村寨的事情讓手底下的人去證實過了,滇緬的那個小鎮上,前天淩晨確實發過一場大火。詳情還得等我們的人到當地去打聽,已經從滇越抽調一部分人員過去了。”
然後才正式回答問題:“陳青洲死遁了大半年悄無聲息,突然被發現蹤跡,卻是因為要把自己苦心經營了十多年的事業親手毀掉,的確叫人費解,難以置信。這其中是得發生多大的變故?以前不是還一心想要複興陳家?靖灃圍剿他的那日,他都頑抗到了最後,如今沒了鬥誌?”
陸振華放下茶杯:“是我在問你問題,你反而拋出這麽多問題。”
海叔笑笑:“我拋出的問題又不是新問題,全是陸爺心裏已經在思量的。”
然後?你的想法呢?”
毫無頭緒。”海叔搖搖頭,“連個知情人都沒有,恐怕得等親自見到陳青洲了。”
旋即海叔又想起一事:“不是懷疑過,陳家在陳青洲死掉之後,應該有個新的主事人?既然如今陳青洲根本沒死,陸爺覺得有沒有可能,一直以來其實就是陳青洲自己?”
陸振華輕輕掀著茶杯蓋:“如果陳青洲真的大洗腦,連陳家的生意都不要了,那倒是有可能,確實一直以來就是陳青洲自己。”
海叔以沉默表示對此事的認同。
陸振華捏了捏眉骨,另外問起一事:“派去滇緬的人,你覺得誰最合適?”
海叔明白,以往這類事情,毋庸置疑會找傅令元……
雖然青門那麽大,大大小小數十個堂口,但真正叫陸振華信任的人,屈指可數。
海叔是陸振華尚未家道中落之時,就跟隨在陸振華身邊的;雷堂主是十多年前助力從陳家奪走青門掌權人之位時開始比較信任的;再一個便是經三年多觀察、試探和考驗過的傅令元。
如今傅令元和雷堂主均可疑。
海叔在短暫的思忖之後,自告奮勇:“陸爺,我去吧。”
陸振華怔了一怔:“你打算去?”
最近的一次,好像是陪陸爺您出海去和泰國的瑙爺敘舊?”海叔笑,“那一次算不得什麽。想想以前跟在陸爺您身邊辦事,出生入死,也曾槍林彈雨,真真是酣暢淋漓,十分過癮。”
陸振華經他一提,倒也記起些許往事。
曾經,哪一件不是他攥在手裏親力親為才最安心?
晃回神,陸振華並未答應海叔:“再看看吧。去滇緬這事兒,還是得謹慎點。”
海叔聽出點味兒:“陸爺擔心有詐?”
陸振華隼眸眯起:“陳家背後如果另有人在邦,你覺得陳青洲出了這麽大的事,會沒有動靜?任由陳青洲受困麵甸?阿元和雷堂主目前都控製住了,就看外邊其他人的反應。”
雷堂主在雷火堂裏的那幾個親信和傅先生身邊的栗青、趙十三,全都派人暗中盯著,目前看來,都沒有什麽異常。”海叔告知。
陸振華忽地記起什麽來:“好像以前阿元身邊不止栗青和十三,還有另外兩個?”
嗯,對,一個叫二筒一個叫九思。”海叔道,“那兩位是傅先生當初和阮小姐結婚時,專門從保鏢公司給她聘來的。之後傅先生和阮小姐離婚,那兩個保鏢也就沒太大作用了。”
陸振華久違阮舒這號人物,聽言不禁有些恍如隔世:“說起來,阿元身邊那麽多女人,也就那一位阮小姐我最看得上眼,覺得她不是個一般角色(第210章)。最初我還和少驄討論過,阮小姐是個沒在我們陸家把控中的女人(第103章)。不過後來阿元倒是自己和她散了。”
海叔對阮舒的印象也是較為深刻的,接腔道:“阮小姐後來出的那幾檔子事,不正說明了陸爺的眼光沒有錯?她確實不是個一般角色。一般女人,哪裏能輕易承受起她那樣的經曆?可惜紅顏多薄命。”
一個大活人在剛經曆過譚飛的欺辱之後失蹤那麽久杳無音訊,基本已被視作凶多吉少。
陸振華這會兒皺了眉,反應過來竟把時間浪費在討論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身、上。彼時唯一比較在意的是,陸少驄派人大力找尋過阮舒卻無果,至今沒弄明白,海城範圍內竟有人能逃過他們青門的眼睛把人給弄沒了?
終歸是臨時的題外話,思緒一掠,陸振華便拋至腦後,回歸正題:“如今就看,假若阿元和雷堂主均無動靜,是誰會有動靜。”
海叔頷首:“是的陸爺。”
回到陸宅,陸振華往樓上瞧了一眼,捏捏眉骨問:“阿元什麽情況?”
傅先生晚上在飯局上不是邦陸爺您擋了好幾杯酒?回來陸宅後就直接回他那屋睡覺了。”海叔匯報。
嗯,”陸振華邁腿繼續步子,“時間不早了,那就讓他繼續睡著。我們也去休息。”
好的陸爺。”
…………
樓上房間裏,傅令元從窗邊的窗簾縫回到床邊,躺回床上,繼續裝睡。
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等來陸振華找他的通知。
傅令元複睜眼,眸子盯在天花板。
一方麵,他希望陸振華能找他,那樣應該能了解到現如今的最新情況;然另外一方麵,陸振華在這樣的時間點並不著急找他,是否也從側麵說明,他依然暫時安全……?
黑暗中,他的拳頭緊緊攥起。
這一回,算是他潛到陸振華身邊以來,麵臨的最大一次危機。
什麽都不知道,隻能靠猜測。
不敢輕舉妄動,隻能靜靜等。
靜靜等……
他怎麽能靜得下來?
整個人從裏到外地焦躁!
唯一能讓他稍感安慰的是,栗青多半會聯係阮舒。
她……
應該正為他想著辦法做著她能做的事……
傅令元對她還是比較放心的,相信她不會勉強她自己。不管他和陳青洲兩人發生什麽事,她一定會先保護好她自己的……
會的。
一定會的。
…………
車子在濃重的夜色中疾馳。
阮舒靠著車窗閉目養神了片刻,將目前的事情全部重新捋一遍。
栗青和九思該做什麽,她已經交待。
莊家家奴的調派,莊爻也照她的吩咐去辦了。
現在她要趕往的是臥佛寺。
那麽,還有什麽漏做的……?
腦中靈光一閃,阮舒睜開眼,撥出了褚翹的號碼。
褚翹接得很快:“欸小阮子,趕巧了又心有靈犀?我正準備給你打電話,你倒是先打來了。我聽我家馬醫生說你晚上改了行程又不飛了?但你上哪兒去了?又去和傅三甜蜜蜜?我還有事問你,你白天發給我的那圖片——”
褚警官,傅令元現在有點麻煩。”阮舒適時打斷她。
哈?”褚翹頓時緊張,“傅三他怎麽了?”
阮舒沒有辦法把關於陳家的事情直接兜給她,斟酌著措辭道:“具體我不清楚,了解到的是,陸振華曾經讓傅令元殺的一個人,傅令元好像暗中偷偷放走了。”
現在被陸振華發現那個人還活著,引發了對傅令元的信任危機。但陸振華對傅令元應該還處於將信將疑的狀態,所以把傅令元暫時拘禁在了陸宅,禁止他與外界聯係。”
褚翹聽得心驚膽顫,注意力全在“信任危機”那四個字眼上,斂著心緒強行鎮定下來問:“你跟我說這個,是我有什麽地方可以邦到傅三的?”
阮舒鳳眸輕輕一狹:“我以為,褚警官會認為這不關你的事,或者幸災樂禍他可能要栽了。”
褚翹愣了愣,皺眉:“喂小阮子,我是那種人麽?我好歹是看過傅三穿褲襠的人,你還是我好朋友,他又命好是你老公,我哪兒會那麽鐵麵無私冷漠無情啊?”
阮舒微抿一下唇:“嗯,你當然不是那種人。我告訴你也沒其他意思,你不是正好提起他?我就覺得可能有必要把他現在的情況和你說一說。”
欸?褚翹心頭微微一動,怎麽聽怎麽覺得她好像話裏有話。
沒等她多言,阮舒又道:“抱歉,褚警官,其他問題等之後再說吧,我這邊在為傅令元忙點事情,希望能邦到他擺脫麻煩。先這樣,我掛電話了。”
說掛果斷就掛了。
褚翹想細問都沒被給機會。
不過她也沒再打給阮舒,因為阮舒那態度明顯就是不怎麽想透露。
焦慮地在屋裏來回踱了一趟,想到談笑恐怕尚不知曉,褚翹趕緊就給去了通電話。
談笑聽完,沉默片刻,道:“及時從阮小姐那邊旁敲側擊最新情況和事態發展。我們得隨時做好他沒法再繼續呆在陸振華身邊的準備。”
…………
垂眸盯著屏幕的燈熄滅,阮舒才重新靠上車窗,望向窗外。
不確定……是不是也對傅令元有邦助……
希望有吧……
他不是在陸宅被暫時禁止了與外界的聯係?那她這樣做,至少可以邦他把他目前的情況傳遞給想了解的人……?
是不是這樣……?
或許……大概……可能……
反正,告訴褚翹並不會危害到他的安全。
握緊手機,阮舒不再想這個,再度閉上眼睛,將全副心神集中在做好接下來她要麵對阮春華的準備。
抵達之時已然淩晨。
莊爻指引二筒開的道,並非臥佛寺正門,而是她此前已走過好幾次的側門,穿行過菜園子便來到那個小院落。
其實還沒踏入院子,阮舒就敏感地嗅到了濃重的血腥味。
莊爻才猛地反應過來什麽,急急讓阮舒先由二筒陪著退回到菜園子,而他自己跑去天井,果然見餘嵐還在水缸裏,一動不動的,泡得都快爛了似的。
莊爻伸手去探了一下她的鼻息,發現她的生命力真是非常頑強,竟然還有微弱的呼吸,並沒有死。
原本覺得把餘嵐放水缸裏方便,現在因為阮舒的到來,反而變得不好處置。
暫時又沒辦法把人弄走,莊爻忖了一忖,趕緊把桎梏餘嵐的腦袋用的木板先從餘嵐的脖子拆下來。
沒了支撐力,餘嵐霎時滑落進水缸。
莊爻沒管她,將兩塊木板並攏,蓋好在水缸上,恰好能把整個缸口蓋封住。
一轉身,卻見阮舒不知何時還是進來了,就站在約莫五步開外的位置。
姐,抱歉,我今天走的時候沒收拾。”其實主要在於莊爻沒想到上午離開晚上就又回來了。而且,他丟在這兒,阮春華竟然也任由他把人就這麽丟著……
說著,他推阮舒往屋裏去:“姐別呆這外頭,味兒重。”
阮舒倒沒太難受,走了幾步停下來:“不用去屋裏了,阮春華的禪房在哪裏?你現在直接帶我去。”
月光清冷,她的眸光更清冷,淡淡嘲弄:“也不用怕夜深打擾到他,他應該已經知道我的到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