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8、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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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茂聽言頓住。

    一旁的苗佳插腔,傷感問:“阮總,這家公司是我們之間僅剩的聯係。你要退出,給我們的感覺就像是,你打算以後要和我們老死不相往來了。”

    阮舒原本倒沒這麽想,但此時苗佳提出來,她無法反駁——這家公司確實是她和他們倆唯一剩下的聯係。

    李茂瞧得分明,拉了一把苗佳,然後看向阮舒:“阮總,我們明白了,我們尊重你的任何決定,你想退出就退出吧。”

    阮舒沉默住,再開口時,還是強調:“華興是個不錯的選擇,你們再考慮考慮。”

    好的阮總。”李茂點頭。

    那我先回去了。”阮舒說。

    阮總,明天如果有空,記得再過來~”苗佳提醒。

    嗯嗯。”阮舒邁步走向莊爻,和他一起上了車,朝窗戶外揮揮手。

    車子在馬路上平穩地行駛。

    莊爻告知道:“姐,有警察去小診所確認過了。隻是拿了你的照片簡單地詢問半年前是否接收過你這樣的一名傷患。”

    診所的老醫生應對得很好,警察沒有懷疑,後來問了幾句診所的情況,沒再探究,就離開了。”

    嗯嗯。”阮舒略略頷首,有些倦怠地靠著椅背眯了眼。

    莊爻見狀沒和她多聊,安靜下來。

    快抵達心理谘詢室時,他往兩側的後視鏡瞥了瞥,發現原本跟蹤阮總的兩個陸家手下未再繼續尾隨——看來他們還是有所忌憚的。

    …………

    因為疲憊,今天阮舒少有地給浴缸裝滿水,往裏泡澡。

    擔心晏西給她發消息她沒能及時回複,她把手機一起帶進了浴室了。事實證明她的決定是正確的,晏西果然又找她了,而且這一回是直接打電話。

    小姑姑。”他的音量刻意壓低,且一聽就是悶頭在被窩裏。

    阮舒顰眉,關切:“別憋著自己,不方便通電話,咱們就發發消息也可以。”

    沒有不方便……”晏西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明顯是把被子掀開給他自己透氣了,因為他的聲音變得比剛剛亮了些,喏喏,“我不想隻發發消息,我想聽到小姑姑說話……”

    阮舒心頭又暖又酸。

    她感覺得出來,這兩天,晏西很依賴她。原因無疑在於,她是目前為止,除了陳青洲和傅清辭之外,與他關係最近的親人了。

    你現在是跟著外婆回家了是麽?”她問。

    嗯。”晏西告知,“我就是擔心一會兒外婆不放心我,進來我房間,所以剛剛才躲在被子裏。外婆本來要我和她一起睡,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一個人睡。而且我如果和外婆一起睡,就不能給小姑姑打電話了。”

    他表現出來的對她的依賴和親近,阮舒是欣然並且享受的。

    第一個對她表現出依賴的人,是傅令元。

    讓她恍然,原來她也可以成為別人的依靠,她也是被人需要的。

    現在則是她的小侄子。

    或許從血緣上來講,晏西和傅夫人更親,她是第一個進入晏西生活中的親戚,且迄今為止相處和溝通的時間和次數也比傅夫人要多,暫時占據了優勢。

    莞爾著,阮舒又問:“住在那裏,還習慣麽?”

    這裏很大很漂亮,很像電視劇裏古代人的房子。”晏西形容。

    是啊,那裏以前確實就是古代人住的房子。”阮舒完全認同他對古香古色的傅家老宅的形容。

    小姑姑也來過這裏?”晏西先是困惑,隨後反應過來,“噢,小姑姑一定是和小舅舅一起來的。”

    他如今總是更傾向於喚她小姑姑,以致於現在他把對她的稱呼和他對傅令元的稱呼放在一起時,顯得頗為滑稽。淡淡一彎唇,阮舒說:“是,小姑姑去年春節和你小姑丈一起去過。”

    既是回應了晏西的話,也算給了晏西一個建議:如果他習慣稱呼她為小姑姑,不如幹脆把傅令元稱呼為小姑丈。

    阮舒期待看到,傅令元聽到晏西喚他小姑丈時,他會是什麽表情。

    晏西非常懂她的心思,馬上就說:“對,就是小姑丈~”

    外婆告訴我,我媽媽小時候就住在這裏。我現在睡的房間,也是我媽媽每次回老家睡的房間。”他又道,隨後聲音低下去,“但媽媽現在也一個人睡在醫院裏……護士姐姐和外婆都不讓我見媽媽。”

    不讓他見傅清辭的遺體是對的。即便他已經清楚並且接受自己的母親為了生小妹妹去世了,他也依然隻是個十一歲的孩子。

    阮舒今天一直就沒主動向晏西問過傅清辭遺體的情況,現在從他的話裏可揣度,傅清辭的遺體還在醫院的太平間。

    不知道傅夫人通知了其他人沒有?打算什麽時候將傅清辭火化?葬禮辦不辦?會不會對外公開傅清辭的死訊?

    就算對親朋好友公開傅清辭的死訊,必然也不會告知外人她的真正死因吧……終歸晏西和晏嘉的存在是不能讓外人知曉的。

    耳中是晏西的聲音還在問:“小姑姑,是不是就不讓我再見媽媽了?”

    當然不是。”阮舒告知,“等兩天,媽媽化好妝,漂漂亮亮的,你就能見到了。女人都愛美的,要給大家看到她最美的一麵。”

    那小姑姑……”晏西又問,“我爸爸呢……”

    阮舒梗住。

    一整天了。

    自早上從傅令元口中得知陳青洲的死訊,她猶疑不定,該怎麽告訴晏西這件事。一天之內失去雙親,成年人都不一定承受得住,何況晏西這麽一個孩子。

    他不像晏嘉,年齡小,什麽都還不懂。

    事到臨頭,決定反而下得更快,阮舒打算繼續先拖著,好歹再等上幾天再告訴他,或許打擊的力度能小點。

    然,未及她開口,晏西率先問:“小姑姑,你不要騙我,我爸爸是不是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那一句“不要騙我”所流露出的懇求,叫阮舒根本不忍心對他撒謊,可她也確實無法親口告訴他,他的爸爸死了。

    難過的糾結之下,她隻能喚出一句:“晏西……”

    晏西這孩子哪裏還能不懂?但並沒有表現出難過,反過來安慰她:“小姑姑,你不要傷心,我爸爸他去找我媽媽了,他們現在一定在一起。”

    阮舒眼裏發潮,克製住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的聲音泄露出半分難受,笑著附和他:“是,你的爸爸媽媽現在在一塊。他們以後也再也不會分開了。也沒人能把他們再分開了。”

    嗯~”

    隔著電話,阮舒都能想象得到,晏西此時一定把頭點得非常用力,像是要他自己確信,也讓她確信,連口吻間都彰顯出高興,為他的爸爸媽媽能永遠在一起而高興。

    然後他主動說:“小姑姑,我該睡覺了。我要聽我媽媽的話,早睡早起長身體。小姑姑你也不能太晚睡覺~”

    好。”阮舒點頭,“睡覺了。我們明天再繼續說悄悄話。”

    小姑姑晚安。”

    通話結束,阮舒卡在喉嚨裏的話沒能出口,心緒久久難平。

    對不起,晏西……

    小姑姑沒能救回爸爸……

    …………

    淩晨兩三點的時候,已經睡著的阮舒從床上敏感地醒來,披上衣服去開了房門,側耳凝聽,確認自己沒聽錯後,她往下二樓走。

    褚翹正壓低音量和下樓接她的馬以邊說著話邊往上走,剛在馬以的臉頰上偷了個香以慰藉自己和他分開了兩天,親完抬眼就看見阮舒站在樓梯口。

    嗨~小阮子~你是沒睡著?還是被我吵醒了?”她一點兒也沒有被撞見親昵舉動之後的尷尬。

    阮舒在對上馬以瞥過來的目光,卻是尷尬:“抱歉,打擾到你們了……”

    沒啊~打擾什麽打擾~”褚翹當即鬆開馬以的手,三步並作兩步跨上台階,轉而挽住阮舒的臂彎,“你肯定是關心傅三現在的情況嘛~既然你醒著,那咱們走唄~上你屋去~我們慢慢聊~”

    說話間,她已然率先邁步,拉著阮舒上三樓。

    身後是馬以在問:“你不先洗漱?灰頭土臉的。”

    沒關係!小阮子不會介意的~等等我馬上和小阮子說完話就下來~不然等我洗漱完去找小阮子再下來,就得洗第二次了。”——因為會被深度潔癖的馬以嫌棄她從阮舒的屋裏又帶了灰塵和細菌……

    阮舒在一旁:“……”

    褚翹到了三樓就鬆開阮舒的手,快一步進了屋,迫不及待地撲向阮舒的床,抱著被子滾了兩滾,然後滿臉都是爽到不行的表情:“這才是人過的生活嘛~”

    我自己在江城的那三年,每天在外麵都累成狗了,回家隻想倒頭就睡,哪還有那個精力去洗漱啊?等洗漱完,人都精神了~”

    不用懷疑,她這是在懷念單身生活。

    並且緊接著小小地吐槽了馬以:“從外麵穿回來的衣服,必須換成家居服才能躺床上,好崩潰的……”

    阮舒私以為,這習慣是沒錯的,並非馬以太強迫症。

    當然,褚翹過去的生活習慣也沒有錯。

    她不偏不倚、不做評判,走去冰箱倒了被鮮牛Nai,放微波爐裏加了個溫,端過來給褚翹。

    褚翹從床上盤腿坐起來,接過杯子的時候覷著她戲謔:“喲嗬,我這本該是傅三享受的福利吧?咱們小阮子越來越有賢妻的架勢~我可得多向你學習~”

    阮舒:“……”坐到床沿,看到褚翹把牛Nai喝掉大半杯之後,才出聲:“他呢?是不是也跟著你回來海城了?”

    褚翹伸出一根手指擺了擺,故意賣關子先不告訴她,慢悠悠地繼續喝光剩餘的牛Nai,把杯子擱回床頭桌,這才說:“他可不是‘跟’著我回來的。他是被我和我的同事‘押送’回來海城的。”

    你們抓了他?”阮舒蹙眉。

    褚翹單隻手臂撐在她的肩膀上:“怎麽?擔心了?心疼了?”

    阮舒安靜一瞬,道:“你是警察,他是獨梟。你抓他,天經地義。”

    褚翹正打算誇她明白事理。

    便聽她又問:“他這回是犯了什麽事?被你人贓並獲了麽?”

    褚翹眉毛頓時挑得高高的:“一大塊罌粟地,你說算不算人贓並獲?”

    四目相對。

    罌粟地的話題一引出來,阮舒完全明白,褚翹這麽熱心地上來她屋裏,真正想和她談論的人並非傅令元。

    早在打給褚翹那通求救電話,阮舒就做好了被褚翹知曉某些事情的準備,遂此時不和褚翹繞彎子了,直白問:“你們警方打算怎麽處理陳青洲的屍體?”

    褚翹亦直白,直白反問:“你和陳青洲是什麽關係?”

    他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

    事先不曾料想阮舒會回應得如此爽快,而且這答案還小有悚人,褚翹不禁嗆了一嗆:“哥哥……?!”

    她沒問過傅令元,隻是自己瞎琢磨,倒是有往親戚方麵猜測,可竟然直接就是兄妹。

    阮舒收著她的滿麵錯愕:“現在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

    褚翹沒磨嘰,告知:“陳青洲的案子歸滇緬的警方負責。他的屍體也留在了滇緬的警察局。滇緬的警方從海城調取了陳青洲的資料,已經確認了他的身份。但資料上顯示他並沒有直係親屬。後續應該會通知陳青洲的前妻。”

    清辭姐的情況我是知道的,不說她現在行蹤不明,就算她在,她恐怕也不會去管,傅伯伯也不會允許她管。那麽就有可能會通知陸家了。幾個月前陳青洲死遁,屍體就是由陸振華前往認領的。”

    阮舒這個時候突然覺得慶幸,還有一個陸振華,否則陳青洲不僅得客死異鄉,最後連屍體都回不了家……

    可就算陸振華去認領了陳青洲的屍體,陳青洲的屍體也隻會留在海城。而傅清辭,肯定是葬在他們榮城老家那裏的。

    晏西說他們以後會永遠在一起的。

    兩個人卻沒有辦法合葬……

    晏西會不會難過……

    褚翹見她的表情有恙,暫時沒說話。

    直到阮舒自行緩過來心緒,又問:“那……方便透露,陳青洲的案子如今調查得怎樣?”

    褚翹在她麵前早已不是第一次違紀,此時倒也無所謂和她攤到明麵上,不答,先問:“小阮子,麵甸的工廠和滇緬的村寨,全是陳家獨品生意的重要據點吧?”

    答案毋庸置疑,阮舒選擇默認。

    褚翹肅色,較為關心的是:“你在其中是否有牽涉?”

    阮舒搖頭。

    褚翹一胳膊摟上她的肩膀:“嘿嘿~我就知道小阮子你沒有~”

    旋即調侃:“傅三自己是青門的獨梟,不允許你也當個女獨梟站到他的對立麵去和他搶生意的~”

    小阮子你可是有成功經營公司的經曆~論商人的氣質和手腕,得甩傅三好段~他鐵定鬥不過你~哪裏還能像如今這般在陸振華跟前春風得意~”

    阮舒:“……”

    偏頭的功夫,褚翹才正式解答她剛剛的問題:“雖然村寨被燒了、工廠和罌粟地都被炸了,但既然這些都暴露出來了,我們警方肯定就要查到底,比如還有沒出來的陳家的販獨路子。”

    說到最後一句話,她的目光筆直地看阮舒:“小阮子,我相信你沒參與陳家的獨品生意,可你應該對陳家的獨品生意非常清楚,沒錯吧?”

    阮舒反問:“陳青洲還會被追究法律責任麽?”

    犯罪嫌疑人死亡的,不追究刑事責任。想起訴也起訴不了了。”褚翹嘲弄,“有時候不得不承認,‘死’真是一個能解決所有問題的好辦法呢。幹了那麽多壞事,自己雙眼一閉就煩惱全無地對這個時間撒手了,被害的人還得繼續留在人間煉獄裏受苦。”

    阮舒知道,褚翹並非專門針對陳青洲一個人,恐怕隻是因為陳青洲的事,而衍生出她從事警務工作多年來積壓的感慨。

    而她的這感慨,叫阮舒聯想到,陸少驄一死,即便藍沁的案子翻了,也無法再懲處凶手了……

    當然,她也並不是說,希望陸少驄能還活著。

    捺一下唇角,她接腔道:“更多的時候,‘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才有了‘禍害遺千年’的說法。”

    比如陸振華,是比陳青洲更可惡的社會毒瘤。

    比如阮春華,直接或者間接坑害無辜的孩童。

    褚翹正因她的話把手指骨節捏得哢嚓哢嚓清脆地響:“嗯,你家傅三就是個大禍害,這回終於栽我的手裏~”

    她的打量阮舒的表情,卻和剛剛一樣,並未從阮舒的臉上找出一丁半絲的擔心。

    挑了挑眉,同時她的心思轉了轉,最終沒說什麽,隻是幸災樂禍:“傅三在你這兒失寵了吧?哈哈哈哈哈~明兒我上警察局,一定要用這件事再打擊打擊他~”

    說罷,她從床上爬下,起了身。

    阮舒以為她要下樓了,卻是見她舒展著懶腰往浴室去:“小阮子,我天一亮就又得回警察局,沒剩幾個小時了,幹脆就睡你這兒了~省得麻煩。還能和你再多說些話。你一定有興趣聽一聽,我在滇緬的驚險經曆~”

    阮舒神經一緊,很想阻止她,可她已經把浴室的門關上了。

    ……”

    頭疼,大概沒多久馬以就該上來了……

    結果出乎她的意料,直到褚翹都和她鑽在一個被窩裏關燈了,馬以也沒有動靜。

    察覺阮舒一直往床沿靠,褚翹在數次的主動湊近之後狐疑:“小阮子,挨在一起睡才會暖和。”

    阮舒無奈,如實相告:“我不太習慣。”

    不僅不習慣,而且不是特別舒、服。

    欸?難道你和傅三睡在一起的時候也不挨著中間也留這麽大的縫隙?”說著,褚翹壞笑,“你們該是負距離才對吧……”

    阮舒:“……”蹙眉,“真該讓馬醫生來治你,盡開葷段子。”

    我這就葷段子了?”褚翹嘁一聲,“那傅三在你麵前肯定就該到下流的級別了。”

    阮舒:“……”他們倆這小時候的塑料兄弟情不是白搭拉的,猜得夠準……

    褚翹又挨了過來,但不如剛剛近。

    阮舒便也沒像之前那樣繼續挪開位置,主要也是還有話沒問完她:“你去滇緬的主要目的不是抓‘S’麽?‘S’什麽情況?”

    哼,狗P情況!”提起這事兒,褚翹難免來氣,“我琢磨著應該就是後山的動靜讓‘S’警覺,所以不出現了。”

    阮舒卻是覺得不應該。

    照理阮春華肯定安排了呂品把聞野丟去給警察。不應該沒出現才對。

    難道真已經在麵甸工廠裏被炸死了?——當然,這質疑僅滑過一瞬,畢竟她已經分析過,聞野還活著的可能性更大。

    那麽會是阮春華的安排出現了問題?還是呂品和聞野出現了問題?

    忖著,她伸手摸過床頭櫃上的她手機,給莊爻發了條消息,讓他明天能不能從臥佛寺那邊得知些什麽。

    聞野啊聞野,心腹大患啊……

    放下手機,阮舒轉回臉來。

    褚翹正雙眸灼然地盯著她,洞悉地笑:“小阮子,我等著你提供給我‘S’的最新線索~”

    …………

    淩晨的警察局裏。

    傅令元正和談笑麵對麵,遭受著來自談笑的質問:“你知道不知道這次的情況有多危急?”

    傅令元的兩手放在桌麵上,把銬在兩腕上的手銬輕輕地來回磨,垂著眼簾,不冷不熱:“我是當事人,沒有人比我更知道。”

    你當初偷偷救下陳青洲的時候,就沒想到會有今天?”談笑一掌拍在桌麵上,“先不說,如果你因為一個陳青洲失去了陸振華對你的信任,我們幾年來的心血全部白費,就說你自己,命都可能得丟。”

    傅令元沒說話。

    談笑收著他這副愛搭不理的樣子,火氣愈發旺盛,霍地坐下:“我是不是很早就提醒過你,不要感情用事?你自己數一數,你前前後後為了阮小姐,做了多少出格的事?你自認為公私分明,其實早摻和在一塊了。”

    傅令元沒答話,掀了掀眼皮子,將戴著手銬的雙手往他麵前一挪:“有沒有煙?”

    談笑這回並不給他:“你現在是個嫌疑犯,在蹲局子,接受審訊。”

    傅令元看著他,忽道:“我姐也死了。”

    因為極少聽他如此稱呼傅清辭,談笑反應了好幾秒才明白過來他在說什麽,驀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