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人心離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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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祖聽聞韓晞獻策突圍,愈發惱怒,喝道:“吾退守西陵,就是要與東吳決一死戰,爾等卻要突圍,莫非有臨陣脫逃之意?”
韓晞忙道:“府君,東吳數萬兵馬圍城,外無援軍,內缺糧草,若長此下去,終將覆滅,何不早思退身之策?”
“哈哈哈,某與西陵共存亡!”黃祖仰天厲笑,沉聲道:“再堅守幾日,襄陽援軍便到,再有敢言出戰者,定斬不饒!”
黃祖拂袖而去,韓晞仰天長歎,對黃射言道:“府君如此決然,必是畏懼孫策報複,寧死不願受辱,但死守西陵,無異於以卵擊石,你要多勸他才是。”
黃射將那封書信遞給韓晞,苦笑道:“孫策已經派人送信,奈何家父固執,不肯屈膝孫吳,如之奈何?”
韓晞看罷書信,蹙眉道:“府君如此固執,一為名節,二是擔心孫策言而無信。但據我所知,孫策自遇刺之後,性情大變,正如信中所說,如今呂介父子已死,父仇得報,願化幹戈為玉帛,孫策不會食言。”
黃射其實也拿捏不準,忙問道:“參軍何以如此斷定?”
韓晞笑道:“孫策橫掃江東,席卷荊南,如今已得江南之地,官拜驃騎將軍,有吞吐天下之心,胸襟早已與當年一心複仇的少年大不相同,若要天下人為其所用,自當摒棄前嫌,擇賢而用,與府君和解,豈不是最好的表率?”
黃射雙目微眯,思索片刻點頭道:“參軍所言不差,若孫策連我父子都肯放過,足見其胸襟仁德,當今九州大亂,天下人必會蜂擁江東。”
韓晞撚須笑道:“且孫策取江夏,看似是為報仇,實則早有吞並荊州之意,荊州上下也畏懼報複,必會以死對抗,但隻要令父子安然無恙,則可瓦解荊州將士死戰之心。”
“參軍真乃高見也!”黃射眼睛一亮,連連點頭:“如此說來,黃公覆書信、孫策之意,不管他真心還是假意,都絕對會善保我父子性命。”
韓晞慨然道:“然府君色厲內荏,不肯親信孫策,又固執不聽勸,少/將軍要想辦法讓他早些回心轉意,否則熱鬧孫策,拚個魚死網破,後果便難料了。”
黃射歎了口氣,搖頭道:“想不到數年交鋒,我父子終究還是不如江東小霸王,自古成王敗寇,本以為必死無疑,如今孫策承諾能免至一死,已是萬幸,我自會想辦法勸說。”
黃射去了後衙,韓晞走出府衙,見蘇飛正急匆匆而來,問道:“蘇將軍,發生何事?”
蘇飛將一張紙條遞給韓晞,蹙眉道:“吳軍廣發書信,說隻要願降者皆無罪,抓住府君父子還有重賞,城內人心惶惶,正要報於府君知道。”
“不必了!”韓晞攔住了蘇飛,將他叫道門口,低聲道:“府君剛才也收到孫策書信,正在震怒之中,等明日再稟告未遲。”
蘇飛急道:“可這……”
韓晞言道:“西陵被圍,精銳盡失,軍心、人心,已非你我所能控製,我料吳軍這幾日不會急於攻城,隻要好好巡邏便是。”
蘇飛歎了口氣,言道:“如今陷於絕境,攻也不是,守也不是,江夏恐難保了。”
二人說著話,來至韓晞家中,屏退左右,韓晞緩緩道:“吾料黃祖將亡,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早降,可免至一死,還能立下大功!”
“你說什麽?”蘇飛驚得站起來,瞪大眼睛看著韓晞。
“蘇將軍請坐!”韓晞神色淡然,示意蘇飛坐下,問道:“請問蘇將軍出征巴水之時,你的家屬可否安全?”
蘇飛雙目微凜,點頭道:“府君特意派了差役護衛,安然無恙。”
“哈哈哈,蘇將軍啊……”韓晞撫須大笑到:“明人不說暗話,府君當真是為了保護你的家人嗎?”
“這……”蘇飛垂頭一歎,不再說話。
再次回到西陵之後,蘇飛才知道自己的家人被黃祖派兵監視,不得自由,名義上說是為了保護,實則就是掌控起來,說明黃祖對自己並不放心。
蘇飛知道之後,十分惱怒,沒想到自己忠心耿耿,竟還如此遭猜忌,多半的原因應該出在甘寧身上,畢竟這幾年他沒少向黃祖舉薦甘寧。
思索之間卻聽韓晞說道:“那甘興霸與將軍交情頗深,我聽聞甘寧去了江東,深得孫策重用,已經官拜裨將軍,領兵鎮守夏口,若有此人說情,將軍再如他一般另外擇明主,何愁不能建功?”
“我豈是買主求榮之人?”蘇飛在短暫的猶豫之後,忽然站起身來。
他雖然心中怨恨黃祖,卻並不願就此背叛,歎道:“當年落魄之時,承蒙府君收留,方能有今日,我不能助府君鎮守江夏,已是慚愧之至,豈能再能棄之而去,方才之言,就當從未說過,告辭!”
“蘇將軍,你……”韓晞一怔,沒想到蘇飛竟是如此愚忠。
看蘇飛揚長而去,韓晞心中惶恐,擔心他去向黃祖告密,不敢再留在家中,馬上命家丁收拾細軟,換上軍兵鎧甲,連夜出城投降東吳。
次日一早,吳軍射信散布謠言、韓晞出城投敵的消息傳來,黃祖震怒不已,將巡邏的蘇飛和陳就二人叫來,劈頭蓋臉一頓大罵。
後半夜是陳就巡邏,黃祖怒罵道:“先前夏口失守,未曾將你治罪,如今巡邏又放走韓晞,如此疏忽,怪不得屢戰屢敗,推出去斬了!”
“父親且慢!”黃射忙阻止道:“韓晞叛敵,大家都未曾防備,他將家丁扮做巡城士兵,又有令牌在身,怪不得陳將軍,眼下正是用人之際,還是饒他不死,將功贖罪為好!”
“哼,丟失夏口之罪尚未贖來,又犯下大錯,豈能饒他?”黃祖怒不可遏,擺手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推出去責打三十軍棍。”
“城中之事交給孩兒處理,父親保重身體要緊。”黃射將黃祖勸到後堂歇息,馬上又趕往軍營。
見士兵正在懲罰陳就,趕緊攔住,卻已經打了十幾棍,兩腿發紫,扶著他到營中休息。
黃射賠罪道:“昨夜過失,非將軍一人之過,家父這幾日性情暴躁,難免激動,還請將軍不要放在心上。”
陳就趴在床上,勉強笑道:“承蒙少/將軍掛懷,我失了夏口,本就該罰,這點懲處算不了什麽。”
黃射又勸慰幾句,出了大營轉回府衙,一路上想著該如何勸說黃祖,如今到了窮途末路,人心離散,再不決策,生死難料。(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