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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夜都沒見正陽離開團裏,

    都以為他在錄音室持續聽曲,遂再不敢有人去打攪。

    誰又知道,

    在悠沉的大提琴伴奏下,

    正陽盤腿靠在窗口下的牆邊,

    伴著月光,

    很仔細地將那寫滿簽名的橫幅上,“曼麗”兩個字,一點一點剪下來,再一針一線縫在了“熙正陽”三個字上,疊加著,彼此不再分得清彼此。他很滿意,望著笑。

    ……

    又到周末,曼麗終於得空下來過過自己的生活。

    說起她這樣的家庭出身,也著實有些“雅興”:練練字兒,養養花兒,也是常有的。

    曼麗至今還有用蘸水鋼筆的習慣,

    蘸水鋼筆由來可古老,從羽毛筆慢慢演化而來。木杆,上麵插有一個薄薄筆尖,筆尖有一點點蓄水功能,一般能寫十來個字。還有一種在筆尖裏多一個蓄水囊,蘸滿水後能寫一兩行字,方便得很。但蘸水鋼筆也有一個極大的缺點,就是稍不留神就會滴落一滴,汙染紙張,嚴重時使這頁紙作廢,所以每個用蘸水鋼筆的人都得很謹慎小心。

    曼麗練字兒都是用蘸水鋼筆,在雙線格薄薄的信紙上書寫,有時稍一用力,筆尖會劃破信紙。

    有一搭沒一搭地練字,蘸水鋼筆的彈性始終有充實的手感,摁住寫字時可以看見筆尖流淌墨水,在自己的手下慢慢地變成一行行的字,字與字之間表達出思想的含義,天長日久,不知不覺中,練字兒的人兒,已長大成人……

    元西就坐在她對麵的桌麵上做習題,

    遇見不會做的,

    稍等曼麗寫完手上的字兒,卷麵轉過去,人也起身虛心聽著……

    暖陽灑在他們身上,也叫歲月靜好吧。

    有人敲門,

    曼麗起身去開門時,並未覺察這邊的元西身體稍往陽台門框內移了移,這樣,大門打開,外麵的人不至於一眼就望見他……

    門一開,

    曼麗是吃了一驚的!

    沒想到,是,江選之。

    選之向她禮貌一點頭,神情略嚴肅,

    “冒昧來打攪,是我找姚雀要的你的地址。

    是這樣,有件事想當麵與你講清,”

    他稍頓了一下,再看向她時,眼裏的疏離很明顯,

    “你既然已經不記得過去,說明緣分確已了斷,所以,你我之間相當於就是陌路了。那麽,我的事,謝謝你的關心,就請不要再參與。也煩請勸勸姚雀,你是他師父,他聽得進你的話,不要再為我的事費心了。”

    說完,一點頭,轉頭要離開了,

    “誒!”曼麗忙叫住了,話語裏有焦急也有氣憤,“你這是怪我們多事兒了?”

    選之沒停步,繼續往前走,

    曼麗甚至追了出來,

    “你怎麽這麽不識好人心,你的病……”

    選之忽然駐足,

    回頭,

    神情譏誚,

    “看來我的病很好地‘呼應’了你的同情心,我是個‘弱者’,現在又處處‘倒黴’,更能讓你的‘同情心’‘仗義感’發揮到極致。”

    曼麗氣死了,

    “你自己不惜命還見不得別人的善心!”

    選之眯起眼,

    “你真有善心嗎?實話跟你說,我眼裏,你這不叫善心。你是我不要的女人,甩掉過的貨,怎麽,現在我落魄了,你得意了,就這樣來‘同情’我了?反過來想想,你覺得這是善心麽。”

    “你!……”曼麗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

    選之冷漠地看著她,

    “那會兒,你也有生病的時候,知道我是怎麽對你的嗎,

    我在喝酒,你在挨打,

    我醉生夢死,你高燒不退,一條腿都邁進鬼門關了,

    你還來纏著我,

    我,踢了你一腳……”

    “滾!”

    曼麗渾身發顫,

    回頭,

    進來,合上門,

    兩手還背在身後死死握著門把,

    合眼劇烈呼吸,

    頭皮發麻,

    眼脹得特別難受……

    “曼麗姐,”

    曼麗慢慢睜開眼,

    視線有些模糊,

    半天才看清元西焦急關切地看著她,兩手抬起,想扶她,又不敢……

    曼麗擺擺手“沒事,有點貧血。”

    不過她還是一步一步走進房間裏,

    元西這也不敢跟進去,

    遠遠看見她似乎走到床頭,拿起一個小瓶扭開蓋兒吞了顆藥,又拿起一劑眼藥水兒吧,仰頭往雙眼裏各滴了一滴……

    曼麗坐在床邊,兩手撐在身體兩側,垂著頭就這麽合著眼歇了好半天才走出來,

    “沒事,”她微笑著,“老毛病了。”眼神也有些尷尬就是,想,元西估計都聽到了……

    元西彎唇搖搖頭,

    是元西單純的笑容拯救了她,

    曼麗從氣憤、委屈中平息下來,反倒,對這個江選之更有種“愈挫愈勇”的心!

    曼麗強脾氣激發出來了,看來“從前過往”還非得想起來呢!不能他說一就是一吧,我真有這般“癡心賤命”?!曼麗不信呀!

    曼麗這孩子就是這樣,一有濁氣要出就發泄在花兒上,

    餘下時間,字兒也不練了,

    蹲陽台角折騰她養的那幾盆花,叫元西都看不下去了,

    “曼麗姐,你吃過花麽,”

    “吃花?”曼麗扭頭疑惑看蹲在她邊兒上的淳樸小夥兒,

    小夥子笑得憨,笑得踏實,“我們老家時興吃花,你這兒正好有一小枝桂,如果放心,我來試試,叫你嚐嚐鮮兒。”

    是呀,吃花可不是毒正陽的稀巧點子,

    李時珍就說過吃花在咱天朝已有兩千多年的曆史。春秋戰國時,長江中下遊及江淮楚地之人就有食花的習俗。吃花的倡導者還白紙黑字地掌握著一個鐵證,即《離騷》中的“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當然也不可缺少文人的杜撰,

    《書劍恩仇錄》裏的香香公主,天性愛嚼鮮花,因而身上散發出一陣陣“不是脂粉香,也不是世間任何花香”的芳香,顛倒眾生。據她向紅花會舵主陳家洛自稱:“有許多許多好看的花,開在草地上……我寧可不吃牛羊,也要吃花,想是因為我愛吃花,所以自幼身上就有股氣味,你不喜歡嗎?”這個時候陳家洛坐在她身邊,“隻覺得一陣陣淡淡幽香從她身上滲出,明明不是雪中蓮的花香,也不是世間任何花香,隻覺淡雅清幽、甜美難言。”……

    好吧,

    曼麗眼裏,

    元西讀書不精致,倒是對這些野趣精通十足,

    邊做著“桂丸”,邊跟她聊這些俗塵淺樂,倒也舒暢身心,

    漸漸,曼麗的氣兒也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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