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賈璉不能那樣做。

    細細將這裏頭的窮枝末節講給賈蓉王熙鳳聽，賈璉就怕兩個人挨不住，真的鐵了心要賺大錢。

    要知道除了之前說的理由，賈璉還不肯直接在外省零賣的原因，還是因為那些商戶。

    做生意不問出處，這是規矩。

    隻是他們不說，賈璉自己也能猜得出來，更何況他們根本就沒想過掩飾。

    鋼筆的前景這些人也許一開始並沒有發現，所以這才有了第一批第二批基本被零賣售光的情景。

    但根據科舉前後，還有柳湘蓮所帶領起這一頓風潮，現在鋼筆的熱度是前所未有的。

    而這樣空前絕後的賺錢盛況，京都那些貴高貴胄又怎麽忍得住。

    所以賈璉不零售，直接出廠批發，為的也是一種討好。

    雖然表麵上賈璉根據衛生準則拉下一大批髒亂差的鋪子，但另一方，也因為這些人看到了鋼筆未來的市場，所以也輕易不會對賈璉下手。

    畢竟大宣那麽大，他們想過各種辦法也不能混進去，也就隻能直接從賈璉這裏拿貨了。

    所以這中間的利益，也就是賈璉的護身符。

    三角定立，這也是為什麽賈璉作死，看起來似乎將整個京都的人得罪了個遍，但硬是未傷分毫！

    各個勢力縱橫交錯，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懷柔政策。

    所以賈璉可以說是在夾縫裏頭求生存的了。

    王熙鳳賈蓉倒是沒想到還有這樣一出，聞言目瞪口呆驚訝不已，不過倒也終於打消了先前想要零賣的念頭。

    家裏的事情暫且還算安穩，其他想要幫著賈元春和賈政的親戚朋友也被賈璉一一委婉拒絕，工作上如今也是健步如飛，賈璉心情可以說是十分美麗了。

    隻是......

    “寶二爺從您上朝不久就跪著了，二奶奶原是讓他回去，隻是這寶二爺吃了秤砣鐵了心，硬是就這樣直挺挺跪著，偏生老爺心裏恨二老爺氣死了老太太，所以不許二奶奶叫寶二爺進去，如今已經晌午，這會子寶二爺可還跪著，門口已經聚集了一堆的人，二奶奶叫我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晴雯氣衝衝的去咱們門口了，那丫頭嘴上最是厲害，二爺不若回去看看，不然怕是不好看。”

    一邊氣喘籲籲的擦汗，旺兒一邊跟賈璉回稟。

    當初賈母出殯下葬，賈赦都沒讓二房的人跟著，那時候他雖然覺得有些過，但賈政的所作所為他心裏也不爽的，所以幹脆眼不見為淨，也就不去想了。

    而今馬上就是老太太五七，這賈寶玉大抵還是想到賈母靈前上柱香的。

    看看手上的事情，雖然因為才起步，所以很是繁忙，畢竟京都這麽大，就這麽十個人又是取證又是查檢的，還是比較緊張地。

    隻是賈璉是老大，所以動動嘴巴就好，倒也用不著真去做什麽。

    再說了，之前最需要賈璉的那段時間已經過去了，所以現在回去倒也有時間。

    畢竟旺兒也說了，現在賈府門口已經聚集了一堆的人。

    現在雖說朝堂上因為各個勢力牽扯，賈璉在多方勢力的衝突下反而能夠安然如故。

    但現在賈璉動作可是不小，若是這些人想通了，幹脆一直先把賈璉弄掉，現在可就是正好的把子。

    所以幹脆將手上的事情分給下麵的人，賈璉一邊琢磨著是不是要再去候缺的人裏麵選些可用的，一邊跟著旺兒往回走。

    現在的情形是賈赦因為對賈政不滿，所以不許賈寶玉進府。秦可卿雖然是當家主母，但到底也是賈赦的兒媳婦，是晚輩，所以也不敢忤逆公公的吩咐。

    隻是秦可卿心善，加上賈母雖然不是她直接弄死的，但如果沒有那包藥，想來賈母也不會因為突然發性心緒失常，從而被氣死。

    所以賈赦怪罪賈政氣死了賈母，從而不許二房的人拜祭，她心裏隱隱很是不安。

    加上從前賈寶玉還在家的時候，對她也是客客氣氣很是尊敬，如今外頭日頭正烈，賈寶玉一個半大小子，而且還是錦衣玉食養著的公子哥兒，哪裏又守得住。

    萬一這兒再出個好歹......

    眉頭緊鎖，秦可卿和翡翠平兒一邊哄著萇哥兒玩兒，一邊時不時的往外看。

    “快請太醫，茶，倒茶！”

    外頭喧鬧聲起，屋子裏正有一搭沒一搭聊天的三個女人聞言一驚。

    “香寒，出去看看怎麽回事！”

    見翡翠平兒都看向自己，秦可卿朝正在伺候的香寒開口。

    外頭的聲音越來越近，香寒走出去，正好看到旺兒背著一個人，旁邊跟著賈璉。

    “去把你們奶奶前日用的清涼膏拿來，再去大觀園那裏報個信兒，就說寶二爺中暑了，讓他們快來接人！”

    抬頭看見香寒，賈璉皺眉沉聲吩咐，後麵跟著晴雯，臉上鼻涕眼淚橫飛，早就已經六神無主。

    “嗚嗚嗚，你們這些天殺的，若是老太太還在世，看見寶玉這幅樣子，必定要將你們打死給他出氣！

    如今就是仗著老太太沒了，你們就欺到我們頭上，舉頭三尺有神明，你們不得好死！”

    緊跟在旺兒身邊，晴雯一邊哭一邊罵。

    原來賈璉回來，正好看到賈寶玉暈倒在地。

    現在的天氣這麽熱，他一路打馬身上都濕了個透，如今快晌午，聽旺兒的意思，賈寶玉起碼是已經站了兩三個時辰了，不中暑才怪。

    晴雯在後世紅樓中就是護著賈寶玉的，如今眼睜睜看著賈寶玉倒在她眼前，不發火兒才怪。

    賈寶玉是賈璉看著長大的，雖然中間諸多吐槽，但這個孩子跟賈蓉孔乙已那些人不一樣，雖然蠢是蠢了點，也沒什麽擔當，但沒有壞心。他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就死在自己麵前，所以幹脆將人帶了進來。

    隻是晴雯這張嘴真的厲害，從賈寶玉暈過去到現在，雖然已經哭得抽啼，但嘚吧嘚吧的卻也沒停過。

    倒也有看不下去的下人上前理論，畢竟賈寶玉跪在榮國府門口，也不是賈璉喊的，現在賈璉能夠出手救人，已經是莫大的情誼，但受不住晴雯戰鬥力太強，你說一句頂十句，而且句句在理，雖然有時候聽著不是那麽回事兒，但硬是讓人無法反駁。

    賈璉聽得頭疼，幹脆不許榮國府的人再出聲兒，耳朵這才清靜了些。

    裏頭的秦可卿翡翠等人這時候聽得真切了，聞言連忙走出屋子，正好看到賈璉愣在院子中央張望。

    “去萇哥兒的屋子，萇哥兒剛才吃了奶正玩兒，他屋子正空著。”

    看著陣勢大致曉得賈璉心裏想的什麽，秦可卿連忙朝旁邊的屋子指了指。

    賈寶玉如今已經算是外男，主屋是她和賈璉的婚房，左右廂房是平兒和翡翠的，也不合適，所以倒是萇哥兒的屋子合適些。

    和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賈璉抬頭朝秦可卿笑笑，然後又帶著人往兒子屋子去。

    賈母才死不久，賈赦還有三年的孝要守。雖然他這個人真讓他守三年難比登天，但一兩個月卻還是可以的。

    這裏動靜這麽大，賈赦現在賦閑在家，自然也是知道的。

    隻是血濃於水，心裏雖然對賈政有再多不滿，如今賈寶玉這個侄子出了這樣的事情，而且這裏還有他自己裏麵，所以也沒多說，隻還當自己不知道，任由賈璉帶著賈寶玉進府。

    “二哥哥，求求你，你讓我給祖母上個香吧。”

    床上賈寶玉迷迷糊糊醒來，見賈璉在床前，連忙坐起來緊緊抓著賈璉的手。

    這些日子他不是沒想過早些來，但賈政先是因為賈母的死，然後又是丁憂，如今賦閑在家雖然清閑起來，但門前從前車水馬龍、門庭若市的場景確實再也沒有了。

    而且之前出來的時候，賈家本族可是還有不少人跟著賈政出來的，如今賈政弄成了這個樣子，他們跟著撈不到好，自然不樂意，於是又是一番鬧劇。

    賈政心裏的那股子假清高並沒有因為局麵而有所收斂，所以在麵對那些族人的時候，依舊還是那樣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隻是在回家麵對賈寶玉的時候，賈政卻又開始恨鐵不成鋼。

    現在的賈政基本已經沒有了重回朝堂的機會，於是就瘋狂的將希望注加到賈寶玉身上。

    隻是無奈雖說今時不同往日，但賈寶玉性子裏頭那股對官家、祿蟲的厭惡依舊。雖然當賈政變本加厲的逼迫賈寶玉的時候，賈寶玉雖說不敢明著反抗，但就是不用功就對了。

    而且從賈母頭七開始，每逢做七賈寶玉就對賈母倍加思念，但自從第一次賈母下葬、還有賈母頭七都沒能給賈母上香後，賈政這件事就十分抵抗，也不許賈寶玉賈環這些小的說。

    從前賈母在的時候，賈寶玉可以說是橫著走了。

    但現在賈政帶著他們自立門戶，賈母死了，賈政對他更加嚴厲，家裏李紈當家，也不若從前王夫人對賈寶玉遷就細膩。而賈寶玉跟賈政說道賈母五七的時候，昨天賈寶玉又被賈政結結實實打了一頓，賈寶玉被逼得急了，心裏對賈母就更加想念，這才有了今日一大早跑到門口跪著，要請秦可卿等人放他進去給賈母上香的事兒。

    少年臉上因為中暑雙頰駝紅，身上的衣服太醫來的時候就立馬讓人給脫了，隻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現在做出這幅樣子，從前圓若銀盤的臉蛋也變成了尖尖的瓜子臉，看得賈璉歎氣。

    說起來賈寶玉從王夫人死後，過的真的不容易了。

    不過才半大的孩子，擱在後世這會兒才念中學，哪裏又懂什麽情情愛愛的。

    而且仔細想想，在賈璉的幹預下，賈寶玉林黛玉好像已經大半年沒有見過麵了。

    “你先好生養著吧，等你好了再說。”

    目光看到旺兒露了一個頭又迅速縮回去，賈璉歎一口氣，拍了拍賈寶玉的肩膀，然後走到外間。

    “什麽事鬼鬼祟祟的，有話直接說就是了。”

    之前他叫旺兒去給大觀園報信的，賈寶玉是二房嫡子，這種天色賈政又沒有外出，若說他不知道賈寶玉在榮國府跪著，賈璉是不相信的。

    雖然當初修建大觀園的時候，賈璉就很有先見之明的將正門開在了另外一處，但總歸都是在一條街上的，遠也遠不到哪兒去。所以這個消息應該是說十分清晰的了。

    隻是不知道什麽原因，賈政竟然沒有派人來阻止賈寶玉，結果讓他在那麽大太陽下麵，竟然就這樣曬了這麽久。

    “小的上大觀園門口的時候，看見裏麵好像來了客人，門房一直不給通報，這好不容易通報了，結果這人......”

    看一眼躺在裏麵的賈寶玉，旺兒歎一口氣。

    “小的看客人走後，這次直接到二老爺麵前，說寶兒也在爺這兒，讓他盡快派人來接，結果二老爺直接對小的不聞不問，還說......

    偷偷看一眼賈璉臉色，旺兒小心翼翼的開口。

    “二老爺還說，寶二爺這是為了能夠在老太太麵前盡孝道，二爺此舉本就不妥，所以他不來......”

    直接被旺兒的話一噎，賈璉也回頭看看正癡癡看著簾帳的賈寶玉，笑笑的人兒瘦得不成樣子，看著已經十分是瘦弱。

    兩個最愛他的女人都已經走了，現在他剩下來的......

    看著旁邊已經睡熟的晴雯，賈璉忍不住一個哆嗦。

    想當初他看紅樓影視版的時候，對裏頭的晴雯簡直就是愛到不行。

    在一幫隻知道逆來順受的人設中，晴雯潑辣可愛的性質可謂躍然紙上，十分精彩。

    當然了，最重要的是，晴雯可是賈府丫頭中最拔尖兒的一個，長得可是美豔得很的。

    書裏說晴雯和林黛玉還有許多相似之處，隻是一個是火辣辣的小辣椒，一個是溫柔似水的妹紙，都很喜歡。

    隻是現在的晴雯......

    看著晴雯手上剛才才給賈寶玉擦完甚至的帕子，賈璉一陣惡寒。

    剛才晴雯可是從門口開始，鼻涕眼淚橫飛，如果不是還有這塊帕子，恐怕晴雯的衣服就跑步掉了。

    隻是這樣一來，這帕子上麵又是眼淚又是鼻涕的，可以說是相當惡心的了......

    賈璉頭疼的看著趴在床邊的晴雯，再看看床上要死不活的賈寶玉，賈璉表示實在受傷......

    雖然他對晴雯並沒有過多的非分之想，但長成這樣，倒也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