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逃出生天(一) 赤劍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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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藍抬起右手,那些殺手都嚇得後退了一步,但赤藍其實隻是把手朝身子左側伸出,掌心朝外,然後手臂慢慢朝右邊揮去。
    隻聽得一聲聲清脆的響聲,赤藍背後的劍一把一把地朝各個方向脫鞘而出,然後又全都飛落到赤藍的身前:劍鋒朝外斜向上,劍柄朝內斜向下。赤藍的手移到哪,那些劍就一把一把地從上方飛下來跟隨著排列到哪,不快不慢。
    等赤藍的手移到身子右前方時,他停下了動作,收回了手,也再沒有劍出鞘了。那些劍就漂浮在他身前,上下小幅度地起伏著,如浸在水中般,而其中有些劍還輕微顫動著。
    所有人都驚呆了,他們從未沒有見過這般情景——出鞘、飛行、入位,一把把的劍似通曉人意。眾人都睜圓了眼,仔細盯著這些劍。細看這些劍,形態各異,大小不一,每把都大不相同。
    在最左邊的那把,劍身寬大,劍脊扁平。兩邊的劍刃走勢平緩,從劍柄處朝上逐漸變寬,略顯張揚。它的劍鍔窄,看起來力道十足。劍鋒稍顯扁平,並不尖銳,似乎顯得缺乏穿透力。劍身與劍衛交接處銘有花紋,從外表看那花紋應該是一團火,隨著劍身的輕微晃動,透過那清晰的紋路,那團火仿似在燃燒。火苗朝上跳動著,仿佛要衝破劍身的困擾,在外麵的世界裏燒個夠。然而它生來隻是幾根線條組成的花紋,隻能呆在劍上。
    此劍的劍柄和劍身保持著同一種風格,寬大、厚實。劍衛的兩頭朝劍身方向微微彎曲,像一對拱著的牛角,那厚重的質地和尖銳的末端盡情昭示著它的力量,這張揚的力量就像是對外界一種赤裸裸的挑釁。
    往右邊,是第二把劍。這是一把能讓人過目不忘的劍,這把劍也正是沒有鞘的劍之一。不隻沒有劍鞘,它似乎什麽都沒有:
    它沒有劍鋒——該如何說呢?還是說有兩個劍鋒?如果從劍的定義上允許存在多個劍鋒的話。在它的頂端,也就是原本的劍鋒處,劍身從中央處分開了,變成了兩部分,這兩個劍鋒成“八”字朝外伸展,像是怒展的眉頭。
    它也沒有劍脊,或者可以確切地說是劍脊是平的,整個劍身都是平的。它還沒有劍鍔,劍身的兩邊是平的,並沒有刃,而是多出了四根朝外彎的刃狀物,兩側各兩根,對稱排列在劍鋒下七八寸處。引人注目的是,右側靠內的那根斷了半截,還有一點殘留像齒般依附在劍身上。
    它竟也沒有劍衛——難道劍身上突出來的那些刃狀物就是劍衛?劍身劍柄自成一體,分不清界限。此劍劍身通紅,紅裏透一些金黃,像是剛從熔爐裏拿出來一樣,還散發出逼人的灼熱。它是這些劍裏體積最大的一把,渾身散發著一種天下唯我獨尊霸氣。
    而就是因為它是一把什麽都沒有的劍,它那奇特的外表像是在嘲諷其他的劍,嘲諷這所有世俗、死板、被禁錮的一切。它存在的目的就像是要打破所有的枷鎖,毀滅一切的禁忌。那根斷掉凸刃,就像是它在掙脫、發怒時磕碰撞斷的犄角。兩個劍鋒又像是兩隻嗔視的眼,噴射著無盡的怒火,讓人無時無刻都被那強烈無比的怒焰感所逼迫。
    第三把劍。如果要說惹人注目,這應該是這些劍裏最難成功的一把。它的劍身較前麵兩把劍要窄,而且暗淡許多。今晚正直月中旬,雖不是滿月,但是也皎潔十分。這月光就算是照在粗糙的長有青苔的瓦片上,也能映出光輝來。然而這把劍似乎不太喜歡月光,或者是憎恨所有的亮光?總之月光照在它身上,它放佛是不願去理睬般,毫無色澤。
    若將劍比人,這必是一個悶聲悶氣之人,平日不言不語,就算有人前來搭話他恐怕也不會多言。這樣的人,必定是有事藏在心裏,有一段非比尋常的過往,那過往鎖住了他的心門。心門鎖了,外麵的聲音、顏色進不去,心裏的念想、話語出不來,故其暗淡,自然而然。若將它比作女子,則最好不過,那她將會是一位流著清淚的女子,如問起她何故流淚,她仍隻會流淚不止,以淚作答,因她的話語被鎖在心裏,說不出、道不來。
    那圓滑鈍平的劍鋒,像是被過往磨去了它的鋒芒;那模糊不清的劍脊,好比被年月奪走了它的堅韌。平淡無奇、一望無塵的劍身上,容納的不是空白,而是無念。抑或是容納太多?抑或是什麽都容納不下罷,不得而知……
    靠中間的那把,它劍身細長,劍鋒之銳利,不忍久視。那尖細的劍鋒像隨時會刺穿一切,你生怕會碰到它而被它刺穿,即使你離它有數丈之遙。如不細看,會以為它沒有劍衛。它的劍衛和劍莖幾乎一樣大小,劍莖上有劍緱。如絲般的劍緱繞著劍莖一圈一圈地纏繞,這纏繞到了劍莖的末端戛然止——它沒有劍首。
    這把劍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奪目之處,它最大的特點就是細、長,劍柄與劍身幾乎一體,通劍如針。這針給人以一種莫名的痛感,它像要紮破你的皮、穿透你的肉。久視,又似要刺進你的心窩,引來陣陣劇烈的刺心的痛。那痛不光是肉體上的痛,還包含著精神上的痛,它好像是要捅破你的心門,把那股埋藏在內心深處的痛楚釋放出來,讓人痛不欲生。而在月光的照耀下,這感覺尤其明顯,它閃著冷光,讓人不寒而栗,不傷而悲。
    往右這把劍,劍鋒、劍鍔、劍脊、劍從、劍衛、劍莖、劍緱、劍首、劍穗,應有盡有,且均做工精致,中規中矩。然而有趣的是,這樣一把中規中矩、應有盡有的劍,處在這些劍裏,倒顯得格格不入了。
    它最吸引人的地方在於它的劍柄,劍衛上方,也就是劍身和劍柄結合的部位,鑲嵌有一顆赤色寶石。那寶石整體呈長方形,朝外有尖端,形狀像是一把小劍,後麵的劍柄也是它的劍柄,前麵的尖端便是自己的劍鋒。
    劍衛上,也有一些晶瑩透亮的光芒,大概是一些細小的寶石吧。那劍緱也閃著金光,應是金絲無疑,那絲絲金光交叉相錯,紋路相當分明,做工之細致,可窺一斑。劍首是一顆寶石,鑲嵌在劍柄的末端,這寶石也是赤色,隻是顏色更深一些,它形狀十分規則,輝映著月光,數不清它的邊與麵。
    寶石和劍柄的結合處,係了一根紅色細繩,那便是劍穗了。仔細看,那細繩上還纏繞有極小的金絲,製造者技藝之精湛,令人驚歎。這紅繩帶動著它最末端的穗飄動著,美感十足。整把劍給人第一感覺也是最強的感覺就是優雅了,它的優雅彰顯在劍的每一處——不論是光潔、修長的劍身,還是耀眼、璀璨的劍柄。
    可就是這樣一把優雅、高貴的劍,卻被安排同這樣一些奇形怪狀的劍身處一出,它周身都彌漫著一股鶴立雞群的孤獨感,還有一些怨、一些恨。它怨自己的出身,它恨自己的處境。然而它終究隻是一把劍,隻是一把優雅些許的劍。
    最後一把,也就是在最右邊的那把,是一把暗青色的劍。它的劍鋒,尖銳十分,劍鋒與劍從、劍脊的交接處,輪廓清晰、凹凸分明。劍從上有黑色的卷狀花紋,配上通身暗青的底色,分外幽暗。那紋路像綻放開的花,一朵接一朵;又似洶湧的波浪,一層接一層。劍鍔無色無紋,與幽暗的劍身相比照隻有二字:雪亮。它的劍衛為方形,八個棱角清晰可見,沒有一絲圓滑。劍衛上也有與劍身形式類同的花紋,但此處花紋為陰刻,略微下陷,不深,而且花紋整體更大、線條更粗了。劍莖光滑透亮,無他物,一目了然。劍柄末端有劍首呈三角之狀,尖角朝外,上亦有紋路,卷狀。
    整個劍柄為黑色,與劍身相比顯得更加陰沉。在月光籠罩的夜晚遠看此劍,隻見劍鋒與兩鍔而不見劍從與劍柄,若不近觀,當真以為奇物也。然而一旦走近,則一股陰森、恐怖之感油然而生,令人膽寒。不知是劍鍔與劍身色彩對比太過鮮明,還是另有他因,那劍周身仿似散發出一股黑色氣息,靠近劍柄則愈發濃密,這黑氣隨劍鍔朝劍鋒上彌漫而去,像是流露出來的奪命殺氣。黑色之氣予人不詳之感,加之幽暗的劍身、深邃的劍柄,更讓人倍感不安。這劍上,那黑氣似乎隨時會撲麵而來,將人吞沒,這騰騰的殺氣像要將一切都洗劫。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這六把劍上,放佛看稀世的寶物一般,睜圓眼睛的、大張著嘴巴的,比比皆是……
    赤藍開口了,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我有劍,名:忿、怒、悼、慟、怨、戾、戮。任君挑選。”
    圓和缺隻感覺自己被強烈的殺氣緊密包裹,還哪敢做聲?其他殺手更加是眼珠子都不敢轉一下。斷左右一看,見所有人都一動不動,厲聲罵道:“都傻站著不動做什麽!”然後他一跛一跛地走向赤藍,喊道:“你方才說了七把,這裏為何隻有六把?”
    赤藍回答:“戮現,將有災。”
    大家一看,赤藍的背後果然還有一把劍,它被深紅色的布包裹,上麵還有繩子捆紮著。而那深紅,正是瀲灩花最紅的花瓣的那種紅。
    “哈哈,笑話!你當絕世是什麽地方?哼,任我挑選的話,那不前不後,我選中間那把!”
    “以你之力,且往前遠。”
    “哦?那就前一把。”
    “且往前。”
    “那就隻有第一把了?”
    赤藍沒有回答,算是默認。
    斷笑了一聲,指著赤藍說:“這裏是絕世!我倒要看看你今天還能猖狂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