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一話天涯(一) 逃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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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一個方向,順著水漂的小舟上,起兒和織雲正相擁在一起。
    起兒:“對不起織雲。”
    織雲沒有哭了,說:“你以後不許懷疑我了。”
    “嗯,不會的。”
    “我知道我的身份,我爹也殺過很多人,可是對你,我從來沒有想過其他的。我隻想跟你在一起。”
    起兒擁緊懷中人兒:“嗯。”
    這時起兒看到後麵的水麵上有小船出現了,說:“他們追來了。”
    “我們快走。”
    “去哪裏呢?這裏我不熟悉。”
    “去沒有人的地方,他們都找不到的地方。”
    “好。”
    “我們一起搖槳。”
    “嗯。”起兒點點頭。兩人坐了下來,雙手持槳一起劃,小舟一下就加速了。
    刀歌他們終於抵達碼頭了。從船上下來後,他們首先要確定的是往哪裏走。
    餘涼:“現在南城已是北城領地,我們若直接西行穿越南城前往雙赤,定會受阻。”
    “依你之見?”水嶙峋問。
    “依我看,我們可先往東,而後北上,再西行。”
    坤奇:“繞這麽大一個圈!?”
    “與其在爭鬥上耗費精力,不如將時間花在路途之上,如此也安全。”
    刀歌:“就按照涼叔的計劃行動。”
    “事不宜遲,我們須加快步伐。”
    五人便趕緊離開了碼頭。
    一直在水上也不是辦法,起兒和織雲也上了岸,此時他們已經飄到凜山東麵去了。起兒:“我想到了一個好地方,那裏肯定沒有人知道。”
    織雲立即問:“是哪裏?”
    “在凜山的東麵的一個地方,有一間小茅屋,我師父很久以前曾在那裏靜修,但是後來沒有去過了,隻有我知道那個地方——哦,不對,上次師弟們在凜山的時候說無趣,我帶他們去過一次。”
    “好啊好啊,我們就去那裏。”
    “嗯。我順便還可以回去看望一下師父。”
    “好呀,那我們出發吧。”
    兩人便朝西往凜山去了。
    水有南東部,某條路邊的小酒館裏,一些行人正這裏歇息,喝茶的喝茶,喝酒的喝酒,吃飯的吃飯。
    “哎,這又是出什麽事了,到處都是沉魚的人。”
    “噓——你小聲點,誰知道這裏有沒有……”
    那人趕緊偷偷瞄了四周幾眼。
    “看什麽看,你能認得出來?”
    “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
    “我聽說是沉魚的大小姐被人給劫走了……”
    另一個人打斷他的話:“什麽劫走了,不是那樣的,是逃婚了,跟一個小子跑了。”
    “哎喲,你們兩個到底誰說的是真的?”
    “反正不關我們的事,總之現在沉魚的人都出來找他們的大小姐了。”
    “原來是這樣……那提親的可是礦王之子,家財萬貫,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啊,怎麽就逃婚了呢……”
    這時候那人突然覺得胸口一陣劇痛,然後雙手掐住自己的喉嚨,一陣白沫從自己的嘴裏冒出來,然後一頭磕在桌上,死了。同桌的其餘的人驚了,但是他們還沒來得及離桌,隻聽得“嗖嗖”幾聲,那幾人全部捂著脖子倒地了。
    在另外一桌上,幾個戴著鬥笠人坐著看著這一切。其中一個想要起身,但是被另外一個人按住了。一會後,旁邊一桌上的幾個戴著鬥笠手持兵器的人起身了,走到剛才那幾個死人旁邊,看了一眼,然後離開了。
    很現在,酒館的所有人都知道剛才離開的那幾個人就是沉魚的殺手了,大家都嚇得不敢說半句話。在那桌上,那幾個戴鬥笠的人其中一個稍微抬起頭來,原來是餘涼,他說道:“我們該走了。”
    刀歌受的驚嚇也不少,幾個剛才還在談笑的人,眨眼間就變成了屍體躺在了地上,而且神不知鬼不覺。
    水嶙峋望著那些人歎氣道:“唉,禍從口出啊……堂堂沉魚大小姐的是非,怎麽是你們這些人能議論的唷!”
    剛才想站起來的是坤奇,餘涼借機說:“並非見死不救,而是我們現在亦自身難保。”
    刀歌點頭,表示理解。
    “這裏現在與北城沒有區別,凡事謹慎為上,不到萬不得已不可現身。我們走吧。”
    五人又開始上路了。他們的行動必須十分謹慎,因為他們遇到的每一個人都可能是沉魚的殺手。好在他們還有一個優勢,那就是他們現在在暗處,沉魚的人在明處。
    現在他們稍微感覺安定了一點,因為隻要他們低調行動並隨時注意身邊的人,他們還是比較安全的。人的頭腦經曆緊繃得到放鬆後,便會開始想一些其他的事情。餘涼此刻就想起了起兒,在他眼裏,起兒一直是一個孩子,隻是是一個較成熟、較聽話的孩子而已。然而在碼頭發生的那一幕,讓餘涼改變了對起兒的看法。起兒竟然會不聽他的話,學會了叛逆。這種叛逆讓餘涼多少有些煩愁,甚至是氣憤,他強迫自己不再去想。
    比起刀歌他們一行人,起兒和織雲就沒那麽低調了。兩個人走在路上有說有笑的,像是在出遊,絲毫不像逃亡的模樣。入夜後,兩人生了一堆火,起兒坐在火堆旁,織雲趴在起兒的腿上,兩人聊著天。
    由於在山上,樹木多,晚上寒氣很重,起兒問:“你冷嗎織雲?”
    織雲呆呆地看著火堆搖搖頭:“不。”
    起兒右手搭在織雲的肩上,左右握著織雲的手,大拇指在織雲的手背上輕輕磨蹭著。
    織雲:“起兒,我們到了凜山,然後做什麽呢?”
    “要做的事情可多了。首先呢,我們要把那個茅屋幹幹淨淨地打掃一遍。然後呢,我們還要下山買一些東西,比如說布。”
    “為什麽要買布呢?”
    “我可以做一件衣服給你,山上的夜晚很冷。”
    “哇,你還會做衣服呢!”織雲坐了起來,神情很驚訝。
    “師父老了,他又不愛山下的東西,所以我得什麽都會做。”
    “那還要幹嘛呢?”
    “我們還要去山上砍柴——砍柴的時候說不定能碰到兔子,我們可以抓它回來養著。”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抓過的。運氣好的話還說不定碰到兩隻,還能生一窩小兔子呢!”
    “那太好了,天天都可以吃兔子了!”
    起兒突然變得很嚴肅,說:“可不是用來吃的。”
    “那用來幹嘛……”
    “你可以跟它們講話呀,它們會盯著你看,聽得很認真的。”
    “可以這樣嗎?”
    “嗯,你不要很大聲,也不要亂動,你要慢慢地、輕輕地說,它們就會聽。”
    織雲聽得很入神:“那我也要講。”
    “會有很多機會的。哦,對了,屋子前麵的坪上肯定長了很多草了,我們要把那些雜草除掉,然後去山上找一些花栽上。這樣的話,很多小動物會來我們家做客。”
    “真的嗎真的嗎?”織雲拉著起兒的衣服。
    “嗯,真的。師父教我這樣做的,所以在凜山的時候,總有小動物到我們的屋子前麵來。它們有時候還跑到房裏去呢。”
    “哈,真好玩,還有其他的嗎?”
    “有呢,比如……”
    兩人一說就停不下來了。起兒做過的事情、知道的事情對織雲來說完全是新奇的,是她從來沒有接觸過、甚至不敢相信的。織雲放佛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一個充滿驚奇感和新鮮感的世界。
    說著說著,起兒忽然停了下來,看著織雲的臉,一直看一直看。
    織雲盯著起兒,問:“怎麽了?”
    起兒還是一直看著。
    織雲有些難為情了,捧著自己的臉把頭埋在起兒的胸口,說:“嗯……看什麽啊你……”
    “哦……沒什麽……”
    “哼……”
    安靜了片刻,起兒說:“師父常念到的兩句話:‘紛雜難窺,萬物有緣。唯心如鏡,萬物自然。’你知道它的意思嗎?”
    織雲想都沒有想就搖頭說:“不知道,你說我聽嘛。”這是女孩的一貫作風。
    起兒一笑,說:“它是說世間萬物錯綜紛繁,所有的事物摻雜在一起,看似毫無頭緒,難以捉摸,其實萬事萬物都有它們各自的聯係,但我們隻能窺探到其中很小一點的奧秘,掌握不了所有,亦不知世間這所有一切將何去何從。我們隻有把自己的心當做一麵鏡子,學會平靜、去接納,所有的一切就都會變得平淡、自然。唯有這樣做,我們的境界才會得以提升,才不會被世俗吞沒。”
    織雲依舊搖頭:“我還是不懂。”
    “你什麽時候這麽笨了。”起兒知道織雲是隨口講的,他接著說,“織雲,這個世界真的就是這樣,雖然我對它了解得還不夠多,但這次下山,我漸漸體會到了一些。這是一個沒有麵貌的世界,它的模樣在於你以什麽樣的心境、態度、眼光去看待。如果你看到都是眼淚,那麽你會認為這是一個悲慘的世界;如果你看到的都是笑容,那它就是一個美好的世界了,不是嗎?”
    “所以要經常笑嗎?”
    “也不盡是,還有其他的很多。師父的話,總是那麽深奧。”
    “那我以後要多笑嗎?”
    “嗯,笑當然很好啊。”
    “好啊,你是不是說我沒笑,說我今天哭臉了?”
    “我……我沒有啊……”
    “你就有……”
    夜深了,一陣鬧騰之後,兩人終於平靜了片刻。
    織雲:“起兒,我身體空空的。”
    “嗯?”起兒沒聽懂織雲這話。
    “我的腦袋空空的,好像什麽都不用想……”
    “是困了嗎?”
    “我的心裏也是空空的,一點也不煩了,不痛了。”
    “那不是很好嗎?”
    織雲突然坐了起來,說:“還有我的肚子,也是空空的!”
    起兒先是一愣,然後大笑起來,說:“哈哈,剛才不是烤了兩條魚吃嗎?”
    “我不管,反正它又空空的了。”織雲一邊說一邊抓過起兒的手,讓他摸自己的肚子。
    “你要吃這麽多啊!”
    “我要吃我要吃,你快去給我找吃的嘛……”織雲一雙手不停地在起兒身上打。
    “哈哈……”起兒隻管笑。
    “快去快去快去……”
    兩人的打鬧聲在寂靜的林子裏引起了一陣漣漪,幾隻鳥兒被驚醒飛出林子,不知道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