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一話天涯(五) 一再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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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房間裏。光滑的暗紅色的桌麵上放著一個香爐,那香爐裏的煙一縷一縷慢悠悠地飄出來,消失在香爐上空。
“那兩個小子救了她。”
“就算不救她,就那麽幾個人,也傷不到她吧?”
另一人沉默。
“雖然不會對計劃造成很大影響,但是她已經給我們造成了麻煩,盡快除掉這個麻煩可以盡快實現我們的計劃,避免節外生枝。現在看來,你是對這個計劃失去了興趣?還是你有了其他的想法?”
“就事論事,不必含沙射影——你希望我怎麽做?”
“這本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可惜你錯過了。你就隻有這點手段?是我看錯你、高估你了?”
沉默片刻,這人丟出一句:“希望你能兌現你的諾言。”然後這人打開門出去了。
野外。
趕了一段路之後,刀歌他們三個都累了,在一處休息。抬頭眺望,刀歌可以看到一座大山,問:“阿奇,那就是凜山吧?”
“應該是的,從這邊看我不太認得。”坤奇不太確定。
“看起來很近,但是不知道還要多久呢……”刀歌說完看看織雲,她正仔細觀察著那個罐子的裂口,一會把手鬆開,一會又趕緊堵上。
雪在融化了,風吹過來,刀歌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坐了一會,坤奇問:“走吧?”
刀歌:“織雲,你休息好了嗎?”
織雲點點頭。
另一邊,餘涼、水嶙峋和翔飛一路,他們還是按照原來的路線,走凜山西麵北上,繞過水有南主城朝西去雁南。一路上他們也沒有放鬆警惕,雖然他們知道現在沉魚的重心應該在織雲身上。翔飛經常聽到後麵有動靜就立馬回頭看,每次發現都隻是行人罷了,然後又回過頭來默默走。
夜色還未散去。刀歌和坤奇商量好輪流把風,刀歌在先,可下半夜快結束了刀歌依舊沒有睡。
坤奇:“你還要坐多久啊?”
“睡不著,不睡了。”
“那我也不睡了。明天應該能到吧?”
“希望能吧。”刀歌歎了一口氣。他朝織雲看過去,織雲抱著那個罐子,頭低著,不知道睡著了還是沒有睡著。
這樣的夜又涼又靜,很難熬。要打破這寂靜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要在這寂靜裏做出聲響而不被發現,也是一件困難的事。織雲抱緊了她懷裏的罐子。她看看刀歌和坤奇,他們兩個已經倒在了地上,像熟睡了一樣。
那些人穿的黑衣比這夜色還要黑,可惜了這夜色,隱藏不了他們。那一團一團的黑色朝這邊靠攏來,慢慢的,悄無聲息。忽地,它們都停了下來,然後白色寒光就從漆黑裏慢慢展現了,十分顯眼。
“我隻是想和他離開這裏……”織雲靠在樹上喃喃念道。
“放心,我會讓你們離開得很徹底。”是一個沙啞的聲音,來自一個臉被遮擋得密不透風的黑衣人。
織雲重複著那句話:“我隻是和他想離開這裏……”
“離開?我知道你很痛苦,我可以幫你結束這痛苦、結束這一切。從此以後,你永遠永遠都不用再痛苦了,也可以永遠永遠和他在一起了……”那人說著朝前走來。
“永遠……永遠?”
“對,永遠永遠……”那人抽出匕首來。那匕首越靠越近,似乎是因為馬上就要嚐到血的滋味了,它的光都變得更加刺眼了。
而織雲就靜靜地依靠在那裏,毫不防備。雖臉上蒙著那黑色的布,卻似乎依舊能看到這人得逞的笑容,他呼吸都加速了一些,變得略微激動起來。
“不,我們還有說好的事沒有做。”
“那都不重要,你們可以去另外一個世界做,那裏沒有人阻礙你們,你們可以永遠在一起。”這人抬起手來。
“你是誰?”織雲站了起來。
“我是誰不重要,就算知道了對你也毫無用處,因為你馬上就要變成一個死人了。”那人說完朝織雲衝了上去。
織雲右手抱著罐子,左手提劍,一個轉身,躲過一擊。
“你不是沉魚的。”
那人沒有理會織雲,繼續進攻。
織雲沒有反擊,一直在防守、退避。幾個回合下來,那人沒有傷到織雲。
織雲:“你走吧,我不想再用這把劍殺人。”
那人知道良機已失,便退了回去,命手下上。他的手下一下就全衝了過來。
織雲把起兒的劍插在地上,一招奪來了一個黑衣人的刀,然後順手一刀劈死了那個黑衣人,說:“我不想用那把劍殺人不代表我不殺人!”
那些殺手不夠織雲殺的,織雲一刀一個,三下五除二就隻剩幾個了。那帶頭的見情況不妙,跑到刀歌和坤奇旁邊,拿了一把刀指著刀歌的頭說:“放下武器跟我走,否則殺了這兩個臭小子!”
織雲將手中刀一甩,一道刀光閃過,那人指著刀歌的刀竟被削斷——是墨青劍法。
那人驚了,丟掉手中斷刀,趕緊帶著剩下的人離開了。
林子裏又恢複了寂靜。
那些樹木剛才仿似是懼怕這些人,等到他們走了,它們才又開始發出輕輕的呼呼聲來。織雲丟了手裏的刀,看看懷裏的罐子,安然無恙,然後朝刀歌和坤奇走去。她把罐子放在地上,放穩了,然後拿出一個小瓶子來。這個瓶子裏裝的是迷住刀歌和坤奇的迷藥的解藥,是織雲剛才在交手過程中從那個人身上拿到的。她給刀歌和坤奇一人吃了一顆,不一會兒兩人就醒了。
刀歌頭一甩,立馬坐了起來,自言自語道:“誒?我怎麽睡著了。阿奇,阿奇?”
坤奇醒來了,打了個哈欠,摸著頭說:“我頭有點暈。”
刀歌一眼瞥見地上的屍體,一下就站了起來說:“死人了!織雲,你沒事吧!”
織雲正坐在原來的地方,說:“再過一會你們就不會暈了。”
刀歌:“發生什麽事了?”
織雲沒回答。
刀歌大概知道發生什麽了,便沒有再繼續問,隻是心裏覺得十分尷尬。原本是自己要保護織雲的,但卻是織雲救了自己。“就好好送她去凜山吧。”刀歌心裏這樣安慰自己。
又是黑暗的房子裏。那桌上的香爐已經沒有在燒了,靜靜地被放在那裏。
“我料到過第一次的結果,但是沒想到經過了第一次,你這次還是失敗了。”
“我……再給我最後一次機會。”
“這對你我是個絕好的機會,但我們不能在這件事上逗留太久,一切都要盡快,免得夜長夢多。”
“不如……我們就說她在惶急之中跌入了山崖?”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想投機取巧?瞞不過他的。”
“你給我的迷藥,根本毒不到她!至於那些飯桶,也半步都近不了她的身。”
“你比我更了解她,我想你會有辦法的。”
“就因為我更了解她,所以怕她會發現是我,我必須對她隱藏我的一切,包括我用的一招一式。”
“對於一個死人,需要隱瞞什麽?她死了就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可是……”
“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說完這人便離開了。
林中。
夜色越來越淡,直到消失了,刀歌他們也就開始上路了。地上的雪已經不見了,這場雪來得太奇怪,去得也匆忙。罐子裏的雪早已完全化了,織雲堵不住那個裂口,隻好把罐子斜著,把裂口朝上。
刀歌在前,坤奇在後,織雲在中間,三個人隔了十來步遠。走在路上,織雲時不時地還會對著罐子和劍說話,有時候還會傻笑,。歌盡量不去聽織雲講了什麽,有時候他假裝不經意地回頭,看到織雲那一頭白發,心裏有說不清的傷感。
“早點到凜山吧、早點到凜山吧……”這句話刀歌已經對自己說了一百遍了。
風平浪靜的一天。當他們麵對著蔥鬱的樹木的時候,他們知道他們到凜山了。刀歌抬起頭,噓了一口氣:“我們到了。”
他們沿一條很小的長滿了雜草的路走,沒多久路就消失了。沒有路引導他們,他們便隻能靠自己。這裏的樹木真的很茂密,好在它們並不如雙赤的樹木般,它們看起來十分友好。路過小溪時,他們還遇到了在溪邊喝水的野豬,織雲綻放出了這幾天來的第一次笑容,雖然很輕淡。
也不知道在草木裏穿行了多久,他們竟然奇跡般地找到了那個地方。
刀歌:“就是這裏了。”
織雲慢慢走上前去,她眼前是一座小茅屋,屋子前是長滿雜草的草坪。然而她看到的是一個長滿各色鮮花的草地,中間有一條小石板路。花草中間,還有蝴蝶、兔子和其他動物在歡快地玩耍。織雲笑了,她低下頭,手摸著那個罐子說:“起兒,我們到了,到這裏了。”說完她朝屋子走去。
刀歌和坤奇也跟了進去。
屋子裏隻有一些簡陋的物具,其中包括一張長桌。織雲用手把桌子上的灰擦掉了,把罐子放到長桌上。然後說:“起兒,我們就一直在這裏了,這裏以後就是我們的家啦。”
織雲轉身出去,看到刀歌和坤奇在門口,說:“送我到了這裏,你們的諾言算是達到了,現在你們可以下山了。”
“可是,你一個人……”刀歌有些放不下。
“我不是一個人,起兒陪著我呢,我們還有好多事情要做。”
刀歌心想既然織雲現在整個人看起來都還不錯,而且這個地方也比較隱蔽,就說:“好吧,那……”
“你們走吧,不用擔心我。”
“那……我們走了。”
“嗯。”
刀歌又想起什麽,走進屋子去,到桌子旁對著那個罐子說:“師兄,我們把織雲送到這裏來了,她現在還算平安,如果有空,我會來看你的。”
坤奇:“還有我也會來的。”
簡簡單單道別後,兩人便下山去了,沒有再多做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