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酒樓偶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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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街上,餘涼可不像子嫣那樣左顧右盼地先看半天,他直奔店子門口,對著字條一樣樣挑了起來。
“老板,這麽多要多少錢?”
“來,我稱稱。”
“這裏是八兩四。”
“嘿嘿,這位客官,您可真有趣兒……”老板邊笑著邊稱起東西來,漸漸地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說,“這……這還真是八兩四!”
“嗯,我就要這麽多。”
餘涼給了錢,結果正要準備走,卻被一個聲音叫住了:“生火煮飯做菜?馬上就正午了,我想你最好是快點。”
餘涼沒有立即回頭,他隻是停在原地。
“我記得你說這些東西難吃得要命——哪裏有菜做成甜的的呢!”那人說話的語速很慢,聲音也輕輕的,慢慢朝餘涼走來。
餘涼微微一笑,說:“著實難吃。”
“你這麽說,恐怕會有很多人不高興啊。”這時那人已經走到了餘涼的身後。
餘涼轉過身來,回答說:“你是其中一個?”
“我?當然……”這人搖搖頭,說,“不算!”
“好久不見了。”餘涼說。
這人皺著眉輕歎一口氣,回答說:“嗯,是有那麽點久……”
這就是在那天刀歌他們進城時,救下那個險些被馬踩到的小孩的人,他名叫水嶙峋。
兩人來到了一處酒樓。這酒樓的二樓是敞開的,像個亭子一樣,他們坐在最靠邊的桌子上。
“我以為你不會回這裏了。”水嶙峋說。
“我曾經也這樣以為。”
“那什麽風把你吹來了?”
“躲債。”餘涼輕描淡寫地說出這兩個字。
“哦?這可不是你的作風啊……我認識的餘涼,向來都幹幹脆脆,沒聽說過欠了債還要躲的。”
餘涼給水嶙峋倒上一杯酒,說:“人,總是要變的。”
“那這可不是好個好變化。”水嶙峋說著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餘涼看著杯裏的酒猶豫了下,而後迅速喝了一口,他說:“變不變,由不得自己;好不好,更由不得自己。”
“這也由不得自己,那也由不得自己,那就隻能聽天由命嘍?”
餘涼隻一笑,沒說什麽。
“要真是這樣的話,那你還躲什麽債,讓那些人找你便是啊。”水嶙峋說著說著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
“你不知道啊,這酒樓不是整個南城裏最好的酒樓,但是這裏的酒可絲毫不比那些大酒樓遜色。我常常一個人來喝,實屬無味,今天有你相伴,難免高興啊。高興我就笑了,這有什麽問題嗎?”
遇舊日知己,一大快事,餘涼又喝了一杯,也不知他是不是忘了身上的毒。兩人就這樣聊著,這時候遠處走來一支隊伍,領頭的是騎兵,之後跟著步兵。
街上行人紛紛讓道,引起嘈雜一片。
餘涼見了,說道:“上次發生在雲塘的事情,想必你也聽說了吧?”
“這麽大的事情,整個南城都知道了,我一不瞎二不聾,怎麽會不知道?但是知道又有什麽用呢,這又不是第一次了。”
餘涼頭一仰,喝幹了酒杯裏的酒。
水嶙峋接著說:“對北城,水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自己的城民則是軟硬兼施,聽從的就還好,有意見的都沒有好日子過。”
“沒想到我離開了這麽久,還是沒有一點改變……”
“城不如人,人變得輕易。”水嶙峋轉動著手裏的杯子,說,“不過上次凜山下來了人,把那些肇事者全抓住了,帶到街上讓民眾好好發泄了一頓,最後把那些人全交給了城主宮。”
“有這事?”
“有這事。可之後北城來了個四五百個人,水順立馬就把人給放了,還倒賠了他們錢。對了,說起凜山,倒有件新鮮事。”
“什麽新鮮事?”
“聽說凜山主收了新徒弟,還是兩個。”
餘涼微微一笑。
“看來你早知道——這次回來,你去過凜山了?”
“算去過吧。”
“去過就去過,沒去過就沒去過,還有什麽算去過的,你說話總是名堂多。這次雲塘的事情打擾到凜山主,南城又欠了他一筆賬啊……”水嶙峋手指敲著杯子,身子往桌子上一靠,接著說,“唉,水順啊水順,你還真是挺順的,人家的刀架到脖子上了你還不知道。”
餘涼一聽,立即問:“你發現了什麽?”
水嶙峋看了看四周,稍微壓低了聲音,說:“北城已經在沿湖一帶準備戰事了,你以為他們是真的為了那些漁民?我上次潛入裏麵探查了一下,武器、戰甲、船隻應有盡有,隻要水漫延一聲令下,他們隨時可以發動進攻。”
“你可有把這情況告知水順城主?”
水嶙峋聳肩一笑,說:“我哪敢呐,北城可是我們的盟城!”
餘涼明白南城的形勢,便說:“北城既已準備好了,卻還不進攻是何用意?”
“這我也不清楚,正在查這個原因。”
“查到了記得通知我一聲。”說完餘涼拿起買的東西,起了身。
水嶙峋一愣,問道:“怎麽?這就走啊?”
“我得早點回去。”
水嶙峋看著餘涼手裏提的那些食材,說:“真急著回去做飯?”
“改日再喝。”
“好吧,要找我的話,就來這裏。”
餘涼離開座位,拿著東西便下樓了,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走著走著竟一不小心沒踩穩樓梯,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
“沒事吧?”水嶙峋在上麵喊。
“沒事。”餘涼甩了甩自己的頭,這才回過神來。
難道是這酒太烈了?還是喝得太急了?或者是太久沒喝酒了?都不是。餘涼腦子裏剛才正想著剛才水嶙峋說過的話。依水嶙峋調查的結果來看,水有北是準備要跟水有南開戰了。若是真的開戰,以現在南城的實力,必定兵敗如山倒。而凜山恐怕也將染上戰火,那刀歌和坤奇都將受到影響,就算刀歌和坤奇能安然無恙也必須馬上離開這裏,那他們此行的目的就無法達到了,整個計劃也就要泡湯了。
想到這裏,他心裏一沉,加上酒的作用,一腳踩空,因此踉蹌了一下。
看來必須要做點什麽了,但是自己又有傷在身,而且北城軍事實力又強大,論武功,也高手如雲,真是十分無奈。該如何是好呢?餘涼不知道,他就這樣憂心忡忡地回去了。
水千流在房裏看著兵書,是水有南城一位很有名的將軍寫的書。水千流是個非常愛惜兵書的人,對兵書的保管水千流因此非常重視,他在自己家中專門設了一個房間用來存放兵書,。而他經常在房間專研,往往連飯都忘記了吃。
但是再怎麽愛惜,他手上的這本書也已經是皺皺巴巴了,因為他實在看過太多遍了。然而就算今天再看,他也依舊稱讚不絕。
能寫出這樣的書來的人,卻不為水有北城所有,絕對是水有北的一大威脅。水漫延和水千流當初都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水千流一直想找個機會跟這位將軍一決高低,他喜歡做具有挑戰性的事情,但是水漫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在水漫延看來,這樣的人存在一刻,便威脅著他一天,所以必須盡快除掉。水漫延隻是用了一招再簡單不過的反間計,水順便以意圖謀反的罪名把這位將軍處死了。一身戎馬,為這座城出生入死,立下汗馬功勞,到頭來卻落得如此下場,對這位將軍來說,悲哀已遠不能形容他的遭遇。甚至,就連水千流也為他痛心。
如今,水千流也隻能憑著這本兵書在自己的腦海裏跟他交鋒了。
看書一入神,時間便過得飛快,水千流突然記起什麽事來,把書一合,輕輕放在一個盒子裏,蓋上,然後出去了。這件事情他必須親自做。
跟在他身後的人拿著一些盒子,裏麵裝的飯菜,應該是要去探望什麽人。原來是那些之前被刀歌他們抓的士兵。水千流對他們說道:“你們為北城立了功,來,這是城主的賞賜。”
後麵幾個人便端上一些金子,分給了他們,那些人都喜笑顏開,叩謝不止。
水千流接著說:“這是你們應得的。我叫廚房做了一些飯菜,你們吃吧。吃完了,好繼續為城主宮效力。”
侍衛便把盒子打開,裏麵裝的果然都是好飯好菜,那些士兵哪吃過這麽好的飯菜,見了口水直流,大口大口地就吃了起來。
水千流帶上侍衛出了房間,在外麵站著,像是在等什麽。
這些士兵邊吃邊搶,生怕自己少吃了一點點。可是吃著吃著,肚子裏就有了反應,然後一個一個地,全倒了下去,飯菜撒了一地。
水千流見動靜消失了,便吩咐左右:“把他們裝起來。”
結果士兵便進屋去把那些死人全拖了出來,然後裝在了車上。水千流便帶著人馬和這些屍體出發了,要去的地方是水有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