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水輪流轉。

    前幾天，林子楓深夜登門拜訪李川，恭敬謙卑，幾近卑躬屈膝，陳一天卻一臉鄙夷，脫口而出一個滾字，送了個下馬威。

    陳一天咬著牙，說：“林子楓，你最好想清楚你在做什麽。”

    客廳裏傳來林子楓兩聲輕笑聲：“嗬嗬……”

    態度已經再明顯不過。

    心末豎起三根手指頭，冷冰冰的望著陳一天，說：“你隻有三秒鍾。”

    說話的功夫，已經彎下去一個。

    陳一天猶豫著還想說什麽。

    心末的無名指也彎了下去，隻剩下一個中指，高高直立，豎在他麵前，撲麵而來全是嘲諷鄙夷。

    陳一天轉身離開，沉著臉留下一句話：“林子楓，你會後悔的。”

    心末進了房間，皺起眉頭，問道：“老板，和李川聯手，共同對付冷冰川，不是你的計劃嗎？這麽做，豈不是把李川推開，我們前麵做的事情，幾乎白費心機。”

    林子楓一臉自信，一切盡在掌握的說：“放心，李川會來的。派一個手下未免太沒誠意。有時候，該強勢的時候，一定要強勢。現在，是李川求著我們。”

    李川果然來了。

    不到半個小時，門鈴再次被人摁響。

    心末打開門，果然是李川。

    這位北城的“笑麵閻王”名不虛傳，很顯然要比陳一天為人處世高好幾個檔次。

    他從容和善，甚至微微頭打過招呼，說：“久聞大名，你就是心末吧。”

    心末瞅著他，沒做聲。

    李川接著誇讚：“都說你身手好，一身本領了不得。現在看，還是個可以靠臉吃飯的大美女。”

    心末冷著臉，語氣平淡的說：“你有什麽事？”

    “不知道能不能見一下林子楓？”

    這位北城的大哥親自到訪，再狂妄就過分了，林子楓懂得做事要有分寸這個道理。

    他起身，親自來到門口，笑著打招呼：“川哥，什麽風把你吹來了。”

    李川笑眯眯的盯著他，半響後，問道：“不打算讓我進去坐坐？”

    “快請！”

    林子楓把他迎進房間。

    兩人落座。

    心末站在林子楓身後。

    白藝嬛在臥室裏，而藝衣，是一張沒人知道的底牌，自然更加不會露麵。

    林子楓先開口，說：“這和你家沒法比，咱這太簡陋，連像樣的茶葉都沒有，我給你倒杯水。”

    “不用。”李川壓了壓手，示意他坐下，自顧自點上一支煙，翹起二郎腿，靠在沙發上，安靜的抽著。

    他不說話，林子楓更是底氣十足，同樣笑眯眯的沉默不語。

    好半響後，李川終於開口了。

    “南城的長寶門，六家分店，今天先後起火，裏麵價值上千萬的古董，損失的有七八成。”

    長寶門，就是冷冰川的產業。

    冷冰川開了六家分店，這些分店，個個富麗堂皇，規模宏大。最繁華的地段，古色生香建起統一的兩層宋朝遺風木式閣樓，占地上千平方。

    當然，六家分店隻是幌子。

    都說古玩店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六家店一年恐怕也賣不出百件像樣的東西，可是拿著這六家分店掩護，冷冰川成為整個省城，乃至黃河以北沿岸四省最大的古董走私販賣渠道，賺的缽滿盆盈。

    六家店一起燒了，未必會影響到冷冰川的根基，但是這絕對是赤裸裸的打臉與示威。

    李川笑了笑，接著道：“我找人做的。”

    林子楓還是不說話，聽著李川講。

    “這是送你的禮物，滿意嗎？”

    林子楓笑了笑，說：“川哥開玩笑了，我隻是個學生，開了學才大二。再說了，我和冷冰川無冤無仇，你這件禮物，我可不敢收。”

    李川摁滅煙頭，坐直了身子。

    “行了，咱們不廢話。林子楓，原以為你隻是有聰明，沒想到，太低估你了。”

    林子楓假裝出疑惑的表情，問：“川哥這是什麽意思？”

    李川一臉自信的說：“我知道，整件事，都是你一手策劃的。劉曦研跟我的事情中，有太多破綻，很多蛛絲馬跡都指向你。”

    林子楓抓劉曦研之前，早就深思熟慮，該做什麽，該怎麽做，該做的哪個份上，摻著三分假，又有著七分真，混淆視聽，讓人不明所以。

    他敢肯定，李川此時此刻，無論看起來多麽自信，多麽胸有成竹，一定拿不準。否則，李川就不會燒冷冰川的長寶門，而是和他拚命了。

    林子楓這個時候必須裝糊塗。

    “川哥，你在講什麽，我完全聽不懂。”

    李川目不轉睛的望著他，似乎想要從他一言一行，神色之間看出破綻，好半響，終於懶得去分辨。

    “好吧，這些事，先不說，咱們談談如何一起整垮冷冰川。”

    一起整垮冷冰川？

    林子楓聽到這句話，笑了笑，點上一支煙，緩緩的抽著。

    李川問：“你這個笑容，讓我很不舒服。”

    林子楓說：“川哥，你別誤會，我隻是想起你前兩天說的那個笑話。”

    前兩天，林子楓親自登門拜訪，被李川幾乎趕出來。

    今天李川親自登門拜訪。

    林子楓還沒睚眥必報到把他趕走那種地步，至少不會因為小人得誌，就驕傲自大，以為自己無所不能。

    陳一天覺得那樣太輕浮，太無知，太白癡。

    而林子楓，恰恰好沒有。

    但是林子楓這句話，告訴了李川一件事，就如同李川當時告訴他的一模一樣。

    他李川和冷冰川已經徹底翻臉決裂，一個連對方媳婦都抓了，一個把對方的長寶門六家分店一把火全部點光。

    接下來不用說，南北城兩位爺，必定刀光劍影，血殺於無形。

    冷冰川敗了，林子楓坐享其成。

    李川敗了，冷冰川也好不到哪去。

    然後林子楓再出手，輕而易舉就能把冷冰川扳倒。

    林子楓完全沒必要出手啊！

    他隻需要安安靜靜在旁邊做個美男子，冷眼旁觀這場親手導演的精彩派幫大戲就好。

    李川眉頭一挑，笑了笑，問道：“你不答應？”

    林子楓說：“和川哥聯手，是你抬舉我給我麵子。我當然想答應，但是，我就是一學生。韓氏房產倒是有點股份，可成立了慈善基金，我也沒打算動，權當是行善積德了。你和冷冰川交手，我這種小人物，完全插不上手啊。”

    李川眼神餘光瞥了心末一眼，說：“這麽說，就沒意思了。”

    林子楓覺得胃口吊的差不多了，再玩下去，李川一怒之下離開，事情就有點麻煩了。

    他裝作慎重思考很久，問道：“李川想讓我怎麽幫手。”

    “好，爽快。”李川說：“韓氏房產，人脈極廣。現在股份雖然差不多都在韓沫手裏，但是我知道，韓沫和你幾乎不分彼此，交情極深。接下來，我和冷冰川恐怕會有一場惡鬥。我需要韓氏房產動用關係，盡可能把媒體娛樂，官場上下，打點好。”

    林子楓想了想，說：“沒問題。”

    李川又看了一眼心末，道：“冷冰川狡猾奸詐，幾乎無人能比。一輩子謹慎小心，又多疑猜忌。寧可錯殺一百，不肯錯放一個。他在北城有眾多眼線，甚至我身邊都有可能存在。但是我在南城的，卻沒人能打入內部。所以，我需要精通偵查刺探消息的行家。你身邊這對雙胞胎，借我。”

    林子楓明白了，劉曦研的事，是真正讓李川動了真火。

    他這是打算用最直接最犀利最殘忍幹脆的手段來解決他和冷冰川之間的矛盾。一如很多年前，他午夜磨刀霍霍，和那群混混算賬一樣。

    對比一下兩邊的實力。

    單挑格鬥的話，冷冰川要比劉姨稍微強一點，不過絕不會太多。

    三叔藏拙，沒表現出真正的實力，隻是看起來和李川和小三子差不多。但是實際上，絕對會比冷冰川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