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她有那麽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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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漠中,趙合歡等人已經從密道中逃出了生天,唯獨少了淩淵。

    夕陽的餘暉披上了趙合歡的眉間,將她的身影拖得很長,久久地,她開口說道:“我想去魂窟洞。”

    芷旋立馬搖頭,頗為擔憂地說道:“合歡,你不能去。現在魂窟洞一定加強了戒備,我們去,不亞於送死。”

    “我也不讚成去,這根本就是去送死。”紅撚自顧自地喝了一口水後,漠不關心地回答道。

    “你們不去,我去。”玄武早已覺得這群人商量來商量去始終是沒個說法,隻怕是再商量下去,他見到的就是君上的屍首了。

    他不能坐以待斃。

    “我也去。”趙合歡上前一步,眉間已滿是焦急之色。

    “加我一個。”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白肅簫低沉著頭,緩緩開了口,上前了一步,轉身他拜托著司徒命:“杳之有勞兄台照顧了。”

    司徒命點頭應允。

    玄武本來覺得和趙合歡兩人前去勝算太小,如今白肅簫願意舍棄門派之別前往營救君上,實在是大出了他意料之外。殊不知,白肅簫前去的理由,是趙合歡的執意。

    隻聽得趙合歡一聲清喝:“雀兒!”,從不遠處的天邊飛來了一隻火紅色的朱雀,撲打著巨大的翅膀,掀起了一股地麵的熱浪,不一會兒,便停歇在了趙合歡的麵前。

    “帶我們去蒼雷派可好?”趙合歡撫摸著朱雀的羽翎,輕聲地問道。

    隻聽得朱雀高亢地仰頭啼鳴後,俯撐下了自己的雙腳,趙合歡翻身而上!

    白肅簫遲疑了一下,隨後坐在了趙合歡的身後,將雙手環過了趙合歡的腰際,卻未扣緊,而是若即若離的距離。

    “靠上來合歡,以免落了下去。”白肅簫終究還是怕自己唐突了趙合歡,僅僅隻是靠近了她後背的一寸之處,但是又怕趙合歡摔落了下去,還是細心又貼心地吩咐道。

    經過了那麽多的是非曲折,白肅簫大概是明白了,這個女人,縱使自己一顧傾心再顧傾城,也是無法走入到她的內心深處的。

    縱使,自己做好了粉身碎骨的打算,她,隻怕也隻是感動,沒有愛意的。

    玄武早已按捺不住,縱劍而去,留下了朱雀在原地匍匐。

    趙合歡聽罷白肅簫的話,本就將之當成兄長的她毫無顧忌之意地往白肅簫的懷裏靠了靠,頗為調皮地說了一句:“這樣穩妥妥地不會掉下去啦!雀兒!我們走咯!”

    隻聽得朱雀一聲撕破長空的長鳴之聲,白肅簫感到了撲麵而來的熱風,還有——趙合歡身上若有似無的女兒香氣。

    這股子的香氣繚繞在白肅簫的胸膛之前,撩撥著他本就有些克製的心髒,偏偏趙合歡的秀發又時不時地拂過了他的麵龐,讓他的眼,不由得,閉了又閉。

    當真是考驗他的耐心和定力。

    隨著熱風一陣陣地撲鼻而來,蒸騰著周圍的水蒸氣,擴散著趙合歡身上的淡淡香味,白肅簫的手,還是不由自主地放在了趙合歡柔軟的腰際,略略帶上了點緊。

    自從第一眼,她跌落在他眼前,便撞擊在了他的心中,從此,再也沒有花開的四季,有的,隻是獨開一枝的合歡花,潔白透雅,無人能替代。

    隻是向來緣淺,奈何情深。

    趙合歡感覺到腰際的一陣略微的收緊和暖意,心中本是感覺到了一股異樣,卻道是白肅簫不放心她怕她墜落,才收緊了她的腰際,也就並未排斥。

    趙合歡的默許在白肅簫看來已是莫大的恩賜,他貪婪地享受著這片刻的溫柔和靠近,留戀著此生不屬於他的風景,美得讓他覺得不是在人間。

    浮生若夢,大概夢一場,也是醉心的吧。

    夕陽的餘暉那麽地完美無瑕,斜斜陌陌地灑在了她的發髻,稱著她姣好的側臉,恍若一幅畫,又成一首歌,彌彌灑灑了他一眼渦,再也不能挪開……

    若你成詩,我必為你譜曲。

    若你被棄,我必敞懷接納。

    天下若負了你,還有我在。

    一顰一笑,足矣為你赴死。

    夕陽成歌,一雀兩人,翱翔於大漠的一端,勝過了眷侶,卻,不是眷侶。

    ***

    淩淵受了皇甫傾嵐背後一掌空擊之後,一路捂著胸口的疼痛來到了湖邊的樹木林中,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將自己隱藏了起來。

    以他目前的狀況,實在是沒有辦法再禦劍飛行了。

    淩淵環顧了一下四周,雖是沙丘之地,卻倒也樹木叢生,更有湖泊相依,實在不濟了還可以將自己藏身於這湖泊之中。想必一時半會兒,蒼雷派的人是不會再來的了。

    淩淵將手中的星鬥盤看了看,頗為無奈地笑了笑,道到:“祭出了你這件寶貝,隻怕是禍不是福。也罷,是禍就衝著我來吧!這一切因我而起,也該有個了結了。”

    淩淵將星鬥盤縮成了拇指般大小,放在了隨身攜帶的乾坤袋中,貼身而置,並用心決封好,這才安心坐了下來閉目療傷。

    正當淩淵閉目運氣之時,一陣風刮過,林中樹葉隱隱有著悉悉索索的響聲,他的心中頓生一陣不妙的感覺——有人在向他藏身之地靠近!

    若此時有人來襲,淩淵此時正在運功療傷,隻怕是要吃上大虧!

    果不其然,淩淵耳聽來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一聽便知,來者不善!

    他眉間一皺,漸漸地將氣息調理了下來,另一隻手,抓住了自己的血休羅——若不得已,隻有魚死網破。

    三,二,一!

    果然一個身影精準無誤地向淩淵藏身之地撲來!

    “出!”淩淵暗暗一念心決,血休羅義無反顧地護主擋在了淩淵麵前,在空中劃出了蛟龍般的弧度,衝著那道身影筆直而去!

    本來,血休羅是能隨著敵人的身法移動而能夠尾隨不止的,但,此人似乎十分了解血休羅的習性,繞了幾個身法後,竟然將血休羅甩到了幾米之外,欺身而入淩淵所藏之地!

    “好身法!”淩淵由衷地讚歎了一下,繼而拍地而起,欲向後躲避三尺,卻不料身後卻被一根法杖給截去了去路!

    當淩淵看到那根法杖之時,麵露驚訝之色,還未等其問出口,血休羅“咻——”的一聲便入了他麵前的沙地,筆直地入地三尺,搖晃不已。

    當然,與此同時,淩淵的脖頸之上,多了一把匕首,一個熟悉而清脆的聲音在淩淵的耳邊響起:“你又輸了。”

    淩淵嘴角邊的笑容一下子綻放得異常燦爛,輕而易舉地便推開了架在自己脖頸上的匕首,笑著道:“傾欒的身法當真是越來越神妙,我這區區血休羅,豈能傷得了您呢?”

    “又貧嘴。今兒來的是我,若是他人,怕你早就為了美人命喪黃泉了。”蘇傾欒“唰——”的一聲將匕首順手便插入了左腳的刀鞘之中,頗為不耐煩地看了淩淵一眼,丟下一句:“有本事救別人,沒本事脫身。逞能。”

    “這不是有你來救我脫身了嘛——”淩淵嬉皮笑臉地笑著要湊到蘇傾欒的跟前,卻被內傷牽引得一陣絞痛,臉上的笑容扭曲了幾分,身子僵直在了原處。

    蘇傾欒見身後沒了動靜,扭轉頭撞見了淩淵一臉痛苦的表情,歎息了一聲,說道:“算了。此地不安全,我帶你離開,然後想辦法給你療傷。”

    “就知道我家傾欒心疼我——”淩淵十分不要臉地貼上了蘇傾欒的肩膀,蹭了幾下,毫無魔君的架子。

    蘇傾欒的眼神裏閃過了一絲驚慌——悸動的驚慌。

    “他們在那!快追!”一幫蒼雷派弟子不知在誰的帶領下追了出來,遠遠地便看見了蘇傾欒和淩淵二人。

    “走。”

    蘇傾欒架起了淩淵,果斷地便飛身上了血休羅,直衝天際而去。

    淩淵眯起了眼——認識蘇傾欒這麽久,竟然已經熟悉到血休羅也聽她話的地步了,當真是歲月的光陰留下的痕跡。

    “你在亂七八糟地想什麽?警告你,不許吃我豆腐!”蘇傾欒惡狠狠地瞪向了淩淵有些迷離的眼神。

    “我的傾欒姐姐,你想多了。我隻不過是在想,是不是什麽時候該為你找個好人家給嫁了。”淩淵迷離地一笑,快速地便躲過蘇傾欒迎麵的一拳,兩人竟在血休羅上打鬧了起來,引得血休羅一陣晃蕩。

    “不勞魔君大人費心。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再吵就把你扔下去。”蘇傾欒白了一眼淩淵,又加快了血休羅的前進速度,而方向,竟然直指滅血峰而去。

    “傾欒,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裏?”淩淵的臉色忽然暗沉了下來,他看出來了,蘇傾欒要帶他回滅血峰。

    “你覺得以你目前的傷勢,除了回滅血峰療傷,你還有更為安全的上策嗎?”蘇傾欒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麽,但她,不能拿他的安全開玩笑。

    “沒有更為好的上策。但是——”淩淵眉間一緊,目光深邃地看向了蘇傾欒,認真得不能再認真地接著說道:“她還在那。她一定會去找我。”

    “她就那麽重要嗎?”

    蘇傾欒望向了淩淵,眼裏有著絕望的探尋。

    她早該知道答案的不是嗎?

    在他喝得酩酊大醉的那棵樹下,在那個幻境裏。

    時間在流轉。你已不在。我卻在原地,不曾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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