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毅一咧嘴，對此表示極度的懷疑。隔壁隻有一個長得醜的不能再醜的女人，那個應該就是娃娃的媽媽吧，那和第一美人也差得太多了，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唐五歎了一口氣，說道：“你看到了娃娃媽吧，哎，那個孩子命苦啊。”

    唐毅就說了一句命苦啊，然後就沒有了下文，起身去給娃娃開門。過了一小會兒，娃娃就跟在老頭的身後蹦蹦跳跳走了進來，老頭的手上端著剛剛小蘿莉端著的一鐵盆菜，那是蘑菇燉白菜，上麵撒著碧綠的蔥花，飄著金藍的油花，看著就非常的有食欲，聞那味道更是迷人之極。

    娃娃穿著一身非常樸素的衣服，那衣服應該是她媽媽的衣服或者是哪個女人的衣服改的，衣服上麵還有著一些改過的痕跡，雖然說那些痕跡都給巧妙的遮掩了起來，但還是無法躲過唐毅的這雙無堅不摧無物不透的犀利雙眼。

    娃娃好奇的看著唐毅，問唐五：“三外公，他是誰啊？我怎麽從來都沒有見過啊，不是咱們村裏的吧？”

    娃娃不過才三四歲的樣子，可是說起話來卻像個小大人兒，給人的感覺非常的好笑。

    唐五笑著說：“是啊，你沒有看錯，娃娃真是好眼力，這個老大兒可是天生富貴命，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找個厲害的男人做老公嗎，你要是嫁給他的話，將來的榮華富貴那都是唾手可得的東西，隻是你個小妮子怕是沒有這個能耐啊。”

    唐五的話讓娃娃的眼睛一亮，她仔細又仔細的打量著唐毅許久，才撇著天生猩紅的小嘴兒說：“三外公，你就別騙我了，他長得這麽難看，怎麽會是富貴相呢。我也跟我姥姥學過相人術的，你想騙我總該找個好點的由頭吧，這個可實在是不夠格，小看了我的眼力。”

    唐五哈哈大笑，對唐毅說：“你看這個小妮子，不但眼睛裏不揉沙子，嘴巴更不讓人呢。”

    唐五走進了屋子，院子裏就剩下了唐毅和娃娃，娃娃忽閃著漂亮的秋水明眸盯著唐毅看了好一會兒，歎了口氣說：“你真的沒有富貴相，我和你是不可能的，所以你就不要癡心妄想了。再說我們的年紀也太過懸殊了，我可不喜歡找個又老又醜的男人做老公，那不是我的風格。”

    唐毅笑了：“他看著眼前的大水缸，水缸中養著荷花，粉紅的荷花開得十分的爛漫，但是那水麵倒映出的男人臉卻一點也不如荷花那樣的美好嬌豔。”

    唐毅覺得水中這張臉非常的陌生，他摸了摸自己的臉，總覺得這應該是別人的，可偏偏卻生在了他的頭上。

    唐毅望著那張臉許久，直到給小蘿莉推了兩下，才如夢方醒，疑惑的看著小女孩兒，問道：“娃娃，什麽事兒？”

    娃娃說：“你這個人真奇怪，感覺你好像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似的，是不是傻掉了啊？”

    唐毅點頭又搖頭，娃娃哼了一聲，從旁邊的樹上摘了一片樹林，卷成了一個小卷放在了沐桃小口中，鼓起小腮幫輕輕一吹，便有好聽的聲音從那樹林中飄了出來。

    唐毅確信自己應該是沒有聽過這首林笛吹過的曲子，或者是曾經聽過，但已經無法記起，無論怎樣，這首曲子他都覺得非常的好聽，聽得非常入神。

    “吃飯了！”

    唐五老頭的一句沙啞的喊叫聲，把出神的唐毅從娃娃的曲子裏拉回了現實，他的覺得自己的臉上癢癢的涼涼的，用手摸了一下，發現那是自己的淚水，他流淚了。

    自己為什麽會流淚呢，唐毅想不明白，跟著娃娃一起走進了青磚搭建成的古老房屋中，那外麵看起來非常古老甚至都有些老朽的房子，裏麵卻一點也沒有陳腐之氣，即便是裝飾得很有曆史感，卻依舊給人一種很有生氣的感覺。

    房間裝飾得很雅致，這和房子的主人看起來明顯是兩種風格，但事實便是如此，往往看起來越是荒謬不搭調的存在，越是真實的存在，人不可貌相，這張三是個雅人，雖然他長得更像個土匪。

    房間的中央放著一張大大的八仙桌，桌子上已經擺上了一些飯菜，看起來做得很是精致，其中那個白菜蘑菇是剛剛娃娃拿來的，其他的應該是唐毅來之前，老頭已經做好的，現在正是吃晚飯的時候。

    “娃娃，喝幾盅啊？”唐五坐在了桌子旁的木椅上，笑嘻嘻的問小蘿莉。

    小蘿莉不屑的白了他一眼，皺了皺可愛的小鼻子：“喝幾盅呢，你那酒量最多能喝兩盅，和你喝酒一點意思都沒有。”

    “哎，要是三子那個犢子在家就好了，咱們這小破屯子裏麵，也就那個犢子還算是能喝點，勉強能和本姑娘喝上幾盅，其他的都是渣，都是扯淡，一點意思都沒有。”

    娃娃嘴裏說著，已經喝了好幾盅，雪白的小臉蛋變得粉潤嬌豔起來，本來就好似秋水般的美眸中更多了幾分水意。

    愁酒易醉，煙花易冷。

    唐毅和娃娃對飲三百杯，趴在酒壇子鑄就的城堡中睡著了，唐五老頭則坐在院子裏吧嗒吧嗒的抽著煙，眼神飄渺。

    風吹過院外的林梢，發出簌簌的輕響，一轉眼間就到了深夜。

    唐毅從桌子上爬了起來，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身邊酣睡流著口水的小蘿莉，此刻的她沒有了之前的狂野潑辣和豪放，隻剩下了小女孩子的可愛。

    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小小的。紋身。

    娃娃喝過了酒椒鹽粉嫩的後頸上，有一朵花兒的紋身，那花兒異常的美麗，唐毅覺得這花兒眼熟，卻想不起曾經在什麽地方見到過。

    唐毅看著這朵迷離的嬌豔花朵，用手指輕輕的撫摸著那片稚嫩嬌滑的肌膚，此情此景，他總覺得似曾相識。

    娃娃的身上散發出來淡淡的香幽，這幽幽的香氣有著一種他無法釋懷的悲傷氣息，他的心慢慢的糾結在了一起，一些這樣那樣的片段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不管他是否願意去回想那些，腦海卻都已經給那些片段充滿。

    可是，唐毅依舊還是什麽都沒有想起來。

    娃娃給唐毅那無意間的用力弄醒，睜開眼睛打開了他的手，晃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可愛的打著哈欠，擦掉了自己的口水，說道：“你幹嘛捏我啊，真是個瘋子。”

    唐毅隻是愣愣的看著她，沒有反駁她的話，或許吧，他真的就是個瘋子也說不定。

    街上突然間響起了一陣狗叫聲，遠處傳來一陣馬達的轟鳴聲，這樣的聲音在這個偏僻的小村裏顯得非常的陌生。

    娃娃聽到這個聲音非常的開心，跳起來跑出了門，一邊跑一邊嚷嚷：“三子那個犢子回來了，一定給我帶好東西了，我要去看看。”

    “這孩子，總是風風火火的，這一點可一點都不像她媽媽。”唐五坐在院子的角落裏，腳旁睡著一隻大白狗，不，那不是一隻狗，而是一隻狼。

    白色的狼，唐毅沒見過，更沒有聽說過，而這隻狼所表現出來的凶狠勁兒，更是超過了唐毅腦海中對這種生物並不是非常深刻模糊的認知。

    白毛狼看著唐毅，閉著的眼睛陡然間睜開了一隻，它不是故意想要隻睜開一隻眼睛，而是它和它的主人一樣，隻有一隻眼睛，獨眼遇到了獨眼，這可能就是一種宿命。

    白毛狼發出了低低的吼聲，身上的狼毛都豎了起來，看著好像是一隻巨大的黑色刺蝟，它站了起來，竟然有一米多高，要是站起來的話，毫無疑問那個高度會非常的驚人。

    這樣的一頭巨狼，帶給人的威懾感是毫無置疑的，但這毫無置疑的威懾感對於唐毅來說就沒有任何的意義可言。

    唐毅默默的淡淡的看著這頭身子已經做出攻擊動作的白毛狼，他並不覺得這狼有多麽的可怕，因為他縱然是忘記了很多很多的人和事，卻沒有忽略自己身體裏的那種縱然算不得強大卻也絕對說不上是孱弱的力量。

    唐毅有自信，如果這頭狼撲過來的話，他即便是製服不了它，也不至於給它當成小羊羔吃了，大不了是受些傷，他對於受傷並沒有任何的畏懼之心。

    白毛狼真的要撲上來，可是唐五這個時候輕輕的咳嗽了一聲，那頭白毛狼立刻就如同小哈巴狗一樣老老實實的趴在了他的腳邊，閉上了眼睛，還輕輕的搖著尾巴，好像它不是狼，真的是狗一般。

    唐毅本來並沒有覺得唐五這個老頭多麽的厲害，但此刻他卻意識到這個老頭非常的不簡單，能夠讓一頭狼變成狗的老頭，怎麽可能是簡單尋常之人呢？絕對沒有這個可能。

    “真是一條好狗。”唐毅假裝並不認識那是一頭狼，白毛狼聽了他的話，猛然間又睜開了眼睛，低低的吼了一聲，又閉上了眼睛。

    “不是狗，是狼。”唐五用腳輕輕的踢了踢腳邊的畜生，說道：“它的母親是這方圓上千裏大山之中的狼王，後來給打獵的人圍獵打成了重傷，但還是咬死了三個人逃出了包圍圈，在我的圍場裏生下了二黃。二黃就是它的名字，本來還有個大黃的，卻因為中了一顆子彈，生下來就死掉了。”

    “別看它是一頭狼，可是它能聽懂人話，並且比人還要聰明，有著高深的智慧。隻是它一直都念著我的恩情，才一直沒有離開去當它的狼王。”

    唐五抽了兩口煙袋，吞雲吐霧慢聲說：“罵人是畜生，其實那不是在罵人，實際上更多的時候是辱沒了畜生，這些畜生往往都比人強多了，不說別的，就說知恩圖報這一點，人這種玩意兒從古至今就都不如畜生，無論是扁毛的，還是長毛的！”

    老頭的話裏顯然有弦外之音，唐毅卻沒有這個心思去瞎琢磨這個，他的目光穿過幽暗的夜空，看到了一張他不喜歡看到的臉孔，李曉宏。

    唐毅倒是記得這個家夥的名字，也記得自己是逃獄出來的，對於這個追殺了他一路的人，他心中恨得厲害。

    唐毅猜不透李曉宏是知道他在這裏追來的，還是無意中來到了這裏，隻是一個巧合。

    李曉宏不是一個人，他的身邊有幾個穿得亂七八糟的年輕人，可能是這些年輕人都想穿得時尚體麵些，卻沒有把那些本應該穿在身上很體麵的衣服穿出體麵的味道來，反倒是看著有些沐猴而冠的感覺。

    一共是六個人，都從附近的一個湖畔上岸，小蘿莉娃娃奔到了湖畔，站在那裏和那五個年輕人之中最高大壯實的一個說話。

    唐毅猜測，那個年輕人就是小蘿莉口中的三子那個犢子。

    李曉宏看著娃娃，眼中閃過異色，然後就和小蘿莉說了幾句話，好像是在問她一些什麽，娃娃不停的點頭，還指向唐毅所在這個院子的方向，比比劃劃的說些什麽。

    娃娃和李曉宏他們朝這個方向走了過來，唐毅懷疑李曉宏已經知道了自己在這個地方，考慮要不要離開，就在這個時候，唐五說道：“老大兒，幫我去後麵的地窖裏取點菜回來，剛喝過酒，弄點醒酒湯喝。”

    唐毅本來想要拒絕，不過他又改變了主意，覺得老頭這話裏似乎有些別的含義，於是就順著老頭手指的那個方向去了後院，後院的角落裏有個小門，打開那個小門，一股子寒意撲麵而來，霧氣蒸騰，一條向下的台階就是通向地窖的通道。

    唐毅順著台階走進了地窖，越向下越是冷意逼人，終於腳踏平地的時候，四周的牆壁都已經結出了白霜，凍出了冰碴，感覺就像是冰雪世界。

    打開前麵的一道門，唐毅來到了一個環形的空間裏，這個地方看起來很像是一個倉庫，這個地方不僅僅是白霜和冰碴，實際上這裏到處都是冰，感覺好像是到了冰窖裏麵。

    冰窖的中間位置放著一些菜筐，筐裏麵裝著各種各樣的青菜，這些青菜都是山野間常見的野菜，看起來好像是剛剛采摘下來似的，新鮮無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