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2章 援兵在哪裏

    而跟著劉愛塔進駐複州的女真甲兵雖然有三個牛錄，但實際出戰的女真戰兵還不足四百人，即使把那個蒙古牛錄算進去，也就是區區五百人而已，跟董鄂部原有的兩千女真甲兵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以董鄂部的雄厚實力在複州仍然是不斷陷入了苦戰，而劉愛塔隻有不到五百女真、蒙古甲兵外加一千三百漢兵，所以尼雅哈是非常不看好馬進玉他們在金州的前景。

    當然這不並代表大金國就此放棄了複州城，恰恰相反現在複州在大金國的軍事布局之中可以說是一個重中之重的地位。

    之所以一直派不出大兵增援複州，關鍵在於大家都知道駐守複州城絕對是一個苦差使的苦差使，一個閃失就可以讓自己整個部族陷進去血本無歸，沒人願意犧牲整個部族。

    大貝勒代善在接防遼南之前是何等風光，但是這一年多時間來可以說是連遭重創心力交瘁，根本無法從遼南這個泥沼裏脫身，更不要說何和禮的董鄂部在遼南已經遭受了近於殲滅性的打擊。

    有皇太極、何和禮與代善這三個前車之鑒，即使是莽古爾泰這種武夫都知道複州是一個大火坑，最後推來推去就推到了劉愛塔這個漢人降將的身上。

    與李永芳、佟養性這些老牌漢奸不同，劉愛塔純粹屬於漢官中的新人，開原、鐵嶺失陷的時候他們家族才加入了後金國，但是他們起點甚高，現在劉愛塔已經是漢官中級別最高的總兵官，可以說是升無可升了，所以努爾哈赤和諸位貝勒對他特別厚愛就特意派他馳援複州。

    女真貴族可以說是對劉愛塔寄以厚望，雖然總兵官隻許統帶五百漢兵，但是這一回卻特例允許劉愛塔帶一千三百漢兵以及五百女真、蒙古兵把董鄂部替換下來。

    但是尼雅哈肯定不願意把這些內情告訴馬玉進，他反而安慰馬進玉：“何況海北賊隻要稍有動靜，大汗與大貝勒就動員十萬大軍支援複州，複州絕對可以說是穩若泰山。”

    他完全沒想到馬進玉跟他完全不是一條心，現在馬進玉心底想的卻是：“既然來的是劉愛塔，看來這次收複複州的事情就有六七成把握，但是能不能把董鄂部也一並留下來!”

    尼雅哈並不知道這個把他從小黑山拖下來的備禦馬進玉就是海北軍派在複州城內的最高頭目。

    他隻看到了馬進玉這兩年跟著董鄂部經曆了無數次生死搏殺，隻有兩百甲兵的一個備禦付出了好幾百人的死傷，可以說是為大金兵拚盡了全力，卻沒有注意馬進玉這個備禦的幾十名骨幹死傷並不大，馬進班隻是用幾百名漢兵炮灰的犧牲換得了何和禮和董鄂部的信任。

    馬進玉之所以潛伏得這麽深，自然是因為他與建州女真之間有著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沈陽馬氏原來是有著幾百人口的大家族，雖然第一時間表示願意歸順大金國，但是由於財貨太多，建奴仍然找了一個勾結明國的借口對沈陽馬氏下令滅門令。

    在建奴屠刀之下整個沈陽馬氏就隻剩下了現在馬進玉身邊這十幾個族人，甚至他們的妻兒父母不是倒在建奴的屠刀之下就是被建奴劫掠而去，隻有馬進玉輾轉逃入了金州。

    隻是建奴進入金州之後，從沈陽倉促出走逃亡到金州的馬進玉已經跟蕭夜的情報係統牽上了線，在蕭夜的安排之下馬進玉直接成了建奴在金州的第一批帶路黨。

    海北軍的一係列打擊不但故意略過了馬進玉，而且幾次還跟馬進玉上演了連環好戲，讓馬進玉成為海北軍的重要情報來源。

    去年海北軍之所以能夠出其不意地突襲金州斷了正白旗的後路，就是得益於馬進玉在關鍵時刻提供的重要情報。

    而當時按照蕭夜的想法在收複金州之後馬玉進這支漢兵就可以歸巢了，但是馬進玉卻主動提出跟隨何和禮繼續北進，日後海北軍收複複州的時候他們這支奇兵說不定能派上大用場。

    而現在就是馬進玉歸巢的最好機遇，隻是馬進玉的心思已經不僅僅局限於收複複州這麽簡單，他覺得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任務需要完成。

    那就是把整個董鄂部數千甲兵幼丁、包衣奴婢甚至老弱病殘都留在複州斬盡殺絕。

    當初建奴是怎麽對付沈陽馬氏的，今天馬進玉也要建奴嚐到同樣的滋味。

    現在他唯一不能確定的問題就是建奴是不是隻派了劉愛塔一支援兵增援複州。

    事實上連有資格參與八王議政的女真貝勒們也不能確定這個問題，嶽托還在全力爭取：“派劉愛塔與何和禮換防太危險，劉愛塔可是個機靈人啊啊!”

    隻是他對麵的皇太極當即反駁道：“不派劉愛塔去又能派誰去接防複州，你們兩紅旗六十個牛錄就沒人肯接下去這個擔子!”

    皇太極說到這，嶽托也是十分鬱悶，兩紅旗想把複州這個包袱甩出去，結果諸位貝勒議政的結果卻是派了有些不大靠譜的劉愛塔去與何和禮換防，這讓嶽托真是鬱悶極了。

    劉愛塔這次接防若是成功，自然是八位貝勒辦事得力明見千裏，他們父子並不能獲得多少好處，可是劉愛塔若是接防失敗，那他們父子就是最大的責任人，兩紅旗也會首當其衝。

    可是現在參加八貝勒議政的這些和碩貝勒們明明是大金國最頂尖的人物，現在一個個根本無視大金國的整體利益，挖了一個大坑正等著代善父子跳進去。

    嶽托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雖然這次大金國的權力體製從四貝勒執政變成八貝勒議政，原先四大和碩貝勒的地位受到了嚴重削弱，但是代善與兩紅旗看起來是一個例外中的例外。

    代善不但繼續保有大貝勒的位置，而且嶽托也成八位和碩貝勒之一，換句話說議政八貝勒當中代善擁有兩張鐵票，完全可以進可攻退可守立於不敗之地，所以現在諸位議政貝勒一定要把代善的氣焰給打下去。

    而嶽托自己心裏卻是十分清楚，大家都覺得他與大貝勒代善是親生父子完全是一條心，但問題在於他與代善之間根本不是這麽一回事，努爾哈赤這個無意之舉似乎引發了兩紅旗內部的所有矛盾。

    當然他並不知道這不知道努爾哈赤是故意為之，甚至特意去讀了一遍與推恩令的演義故事，才有現在這樣完美的效果。

    過去嶽托不是議政貝勒，資曆不夠，即使他個人有什麽意見也會被代善強行壓製下去，而現在他已經是大金國的八大議政貝勒之一，自然不可能事事都按代善的意思走，肯定會有自己的獨立主見，而有了獨立的主見之後，自然就在兩紅旗形成了獨立於代善的小山頭。

    但是嶽托與代善之間雖然各有各的主見，甚至起了不少爭執，但是仍然維持麵和心不和的局麵，而象皇太極、阿濟格這些新老貝勒卻似乎不知道這一點，直接就重點打壓兩紅旗，甚至在增援複州的事情搞出這麽一個近於胡鬧的結局，他隻能強行抗議道：“我們兩紅旗雖然有六十個牛錄，但是被島賊牽製在遼南四衛了，根本分不出兵增援複州。”

    分不出兵？”

    那邊阿敏已經冷笑道：“問題是隻有區區一個黑山團而已，居然能牽製你們兩紅旗六十個牛錄，真是神奇。”

    而那邊剛剛參與議政的阿濟格貝勒也是毫不客氣地說道：“現在東南西北處處用兵，父汗能把劉愛塔抽調出來已經是難極限了，再說了，劉愛塔的兵力就算少了些，但是你們兩紅旗難道就連兩三個牛錄都抽調不出來嗎？”

    嶽托剛想繼續抗議，外麵突然一陣馬仰人翻喧嘩不已，接著又傳來了最新的戰報：幾位貝勒爺，海北島賊突然在三岔河以西抄襲我沿海屯堡，我兵倉促不備，損失幾近百人!”

    這是把之前水上巡防總隊與黑山營抄襲東江鎮防區的辦法故技重施，遼西沿海的金國屯堡倉促無備一下子就遭受了重創，受襲的這些屯堡幾乎盡數被攻破，死傷被俘逃散頗多，所謂“幾近百人”實際是損失了好幾百人。

    雖然這些屯堡裏駐守的幾乎都是漢兵，但是一聽到海北軍出戰遼西，這些和碩貝勒一下子就緊張起來，那邊皇太極大聲說道：“海北賊自從奪攻旅順、金州之後就是我大金國心腹之患，現在他們出兵遼西已經與關寧軍成掎角之勢對我大金兵形成夾擊，絕不能容許他們在遼西站穩腳跟。”

    對，絕不許他們在遼西站穩腳跟!”旁邊的阿敏也附和皇太極的意見：“我記得前次大貝勒上次說過薩哈廉兵敗的情形，島賊在海上不出兵而已，一出必是戰兵數千甚至近萬人，薩哈廉就是吃了這個虧才一敗塗地!”

    海北軍現在能用來海上作戰的兵力大致隻有江縱雲的海上巡防隊加上霍虯的黑山營，加起來也就是四個營級單位，但是前次代善為了掩飾薩哈廉的失敗，把海北軍在海上的力量誇大了好幾倍，卻沒想到現在被阿敏用來對付兩紅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