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9章 起義

    隻是劉愛塔心裏卻很清楚，建奴即使想要試探他們，也不會用這種手法來試探他們，畢竟複州戰守關係全局，現在碩托的這批甲兵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都是一心想著向北撤退，根本無心戀戰。

    所以複州丟掉是一個很明顯的事實，現在唯一的變數就是到底何和禮帶了多少甲兵從複州突圍出來，而碩托軍能不能抓住機會把何和禮的主力都接應出來。

    因此劉興長真是急了：“表哥，您再猶豫下去，恐怕海北軍就殺過來了，碩托多半能突圍出去，可我們怎麽辦？”

    出援複州的時候，劉愛塔手上有一千八百名戰兵，而戰鬥打到現在，劉愛塔手上依然有一千七百名戰兵，而且一千三百名漢兵除了損耗大量彈藥之外，幾乎沒有傷亡。

    但問題是這一千三百名漢兵幾乎都是漢兵，真要被海北軍合圍能突圍出一半就是極其僥幸的事情。

    但是劉愛塔卻知道自己的本錢太小，別說海北軍的主力圍攻上來，就是正麵的海北軍馬步八營都不是劉愛塔所能應付，現在這個時候投附過去難免就要被海北軍看輕了，甚至以為劉愛塔是迫於無奈才投降，所以劉愛塔覺得自己應當給海北軍一個下馬威再作下一步行動。

    先讓將士築壘布陣，到時候走一步看一步!”

    隻是在劉愛塔築壘布陣的同時，整個戰局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正麵的海北軍馬步八營本來是處於全麵守勢，但是突然轉入了攻勢，而在劉愛塔背後的季進思部同樣是發起了猛攻。

    很顯然碩托軍固然是準備把何和禮的董鄂部敗軍接應出去，而海北軍不但準備把整個董鄂部留下來，甚至還準備把碩托軍與劉愛塔所部留下來的，畢竟這支大軍光是女真、蒙古牛錄就有二十一個之多，漢兵、臨時武裝起來的披甲人還有兩千來人，甚至還有五十名白甲兵。

    碩托這支大兵如果被海北軍殲滅，這場複州戰役將成為真正影響大金國運的一戰，因此劉愛塔不由又猶豫了起來。

    而對麵的顧山河卻是格外興奮起來，他告訴自己身邊的軍官：“這就是咱們長風團的傳統，以八個營對付建奴三十一個牛錄，不但要頂住建奴的攻勢，而且還要把這三十個牛錄盡數殲滅在這裏!”

    顧山河的說法雖然有些誇張，但是海北軍的軍官們聽到顧山河的發言卻是發出了一聲聲怒吼，他們覺得顧山河說得太好了，說到他們的心底去。

    當然，這也是柳鵬用兵如神的結果，自從與建奴交戰以來，他們從來沒見過一戰象這一戰兵力如此懸殊，戰鬥過程如此凶險，但是也沒有一仗象這一戰勝得如此輕鬆快意。

    現在的懸念就是長風團、騎兵團能不能在黑山團的配合之下把女真軍的這三十個牛錄全部留下來盡數殲滅!

    一想到這一點，海北軍的軍官就發出了一聲聲歡呼，而海北軍的官兵士氣如虹，已經朝著碩托軍發起了猛不可當的攻勢。

    不管從總兵力、戰馬數還是戰鬥力來說，碩托軍事實還是稍占上風，但是士氣受挫的他們麵對如此猛烈的攻勢已經有點招架不住，碩托在萬不得已的情況已經帶著他從代善那裏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的白甲兵與私兵衝上壓陣，準備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局麵壓住再說。

    隻是碩托雖然左突右殺終於把左翼的局麵壓下來，右翼的劉愛塔軍又起了波瀾，海北軍在過去的幾天時間之內都是放過劉愛塔部集中全部兵力攻擊碩托部，但是今天他們卻是集中馬步上千人朝著劉愛塔圍攻過來。

    隻是看到海北軍出戰的陣容，劉愛塔倒是鬆了一口氣，他告訴跟隨自己出戰的漢兵們：“咱們怎麽說也有一千八百人，海北軍想用千把人就拿下我們一千八百人，這是純屬作夢，讓兄弟們多用點力氣，力爭一個回合就把海北軍解決了!”

    他對於自己統領的這支部隊期望很高，雖然比不得海北軍的頭等精銳，但是現在有四個女真牛錄和一個蒙古牛錄，他覺得自己就是吃虧也吃不了大虧，海北軍想要解決劉愛塔所部一千七百甲兵的話，非得動員三千甲兵不可。

    沒有三千甲兵，誰能打得動劉愛塔。

    劉愛塔大聲命令：“讓兄弟們都賣力一些，這一仗若是打好，人人都可以加官晉爵！要金子有金子，要銀子有銀子，要女人有女人，我劉愛塔虧待不了大家！”

    劉愛塔這麽一喊，一千七百名將士都是士氣大振，特別是那幾個女真、蒙古牛錄更是把劉愛塔一通好讚，覺得劉愛塔作為一個漢人能堅持到現在實在不容易啊。

    隻是劉愛塔臉上剛剛浮現得意神情，下一刻就變得難堪極了，他大聲叫道：“白備禦，白備禦，快讓白備禦趕緊停下來！他打錯了!”

    他已經發現在硝煙之中白備禦的炮兵現在是使足了十二成勁頭就轟過來，問題是他搞錯了轟擊的對象，直接就轟在那幾個女真牛錄的頭上。

    白備禦這是怎麽回事，他怎麽能轟在女真甲兵的頭上，他的炮術怎麽這麽不靠譜！明明前兩天他的炮術還很不賴，隻是下一刻劉愛塔就已經明白過來，這絕不是一次誤擊！

    劉愛塔部槍炮齊鳴，已經把擋在漢兵陣前布防的四個女真牛錄和一個蒙古牛錄打得雞飛狗跳，任誰都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情況，劉愛塔部的漢兵居然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反水！

    實際反水的漢兵也不算多，總共也共就是兩百人而來，但是整個戰局一下子就起了根本性的變化！

    隸屬於劉愛塔的這五個女真、蒙古牛錄本來就不是滿編牛錄，每個牛錄實際出戰的甲兵不足百人，而在前幾天的戰鬥之中已經頗有傷亡，而現在就處於極其狼狽不堪幾乎無法脫身的地步。

    背後射來的槍炮齊射有若狂風暴雨一般，把他們打得流花流水。

    而正在攻擊之中的海北軍也看到這麽一個絕佳的機會肯定不會錯過，他們的騎兵放過了劉愛塔的漢兵已經趁機殺了過來，把這幾個牛錄的秩序攪得大亂，連最基本的陣形都布不起來潰不成軍。

    而劉長興也沒想到戰局會發生這樣的變化，他抓住了劉愛塔的手說道：“表哥，這怎麽辦……白備禦與沈備禦他們都反水了，我們怎麽辦！”

    劉愛塔原本還有無盡的雄心壯誌，但是沒想到柳鵬又給自己一記悶棍，雖然他的本部沒有反水，但是白備禦與沈備禦都帶著百來人突然陣前起義，他們不但已經打出了大明朝的三角旗，並把臨時隸屬於劉愛塔的五個牛錄打得死傷累累。

    劉愛塔這所謂一千八百甲兵，真正的核心戰鬥力就是這五個牛錄，而現在這五個牛錄已經潰不成軍，而剩下的漢兵們除了陣前起義的兩三百人這外，其餘都處於猶豫不決或是極度震驚根本作不出什麽具體反應的地步。

    劉愛塔手上總共有一千三百漢兵，除了陣前起義的兩百人之外，剩下的漢兵分屬好幾個山頭，其中劉愛塔的本部差不多有七百人，可以說是這支漢兵的戰鬥核心，隻是劉愛塔的本部都被這樣的巨變給震驚了，他們根本不知道該做出怎麽樣的反應。

    隻是劉愛塔卻是大叫一聲：“既然沒法回頭，咱們就是大明的官軍，這五個建奴牛錄，咱們一個也不能放走！”

    殺建奴啊！”

    我們起義了！”

    伴隨著劉愛塔一聲令下，整個戰局又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化，雖然劉愛塔能控製的隻有他本部的六七百漢兵而已，但是他既然宣布陣前起義，那麽這支上千人的漢兵就被劉愛塔裹脅過去一並起事。

    劉愛塔倒是光棍得很，之前他一直猶豫不決，覺得事情不能做得太過份，但是他打出了明軍的三角旗之後，第一時間就決定一定要交個投名狀。

    他們雖然繼續用槍炮轟擊這五個牛錄的建奴，但是劉愛塔卻轉移了目標：“這五個牛錄的建奴就交給海北軍，咱們得把碩托台吉給拿下，那可是代善的二兒子！”

    碩托也沒想到戰局會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發生如此巨大的變化，明明看起來十分可靠的劉愛塔部會突然發動叛亂。

    現在配屬給劉愛塔的五個牛錄四五百名官兵已經在劉愛塔與海北軍的夾擊之中損失了大半兵力，但是最致命的威脅還在劉愛塔叛亂之後，他接應何和禮的計劃不但成了夢幻泡影，而且把整個碩托軍都拖下水了。

    雖然碩托軍的主力是他親率的十六個牛錄甲兵，但是現在劉愛塔帶著漢兵叛亂之後，碩托卻是突然發現離開了劉愛塔的漢兵之後，他不但什麽事都幹不了，而且已經自身難保了。

    劉愛塔的反水不但代表著大金軍這邊減少了一千八百戰兵，而且也代表著海北軍增加了一千三百名戰兵。

    這一增一減就是三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