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3章 亓詩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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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州府是沈濱、穀夢雨、江清月負責,誰敢挖他們的牆腳就是在太歲爺頭上動土,萊州也有姚廠公主持大局,雖然宇文拔都知道那其實是個女人,但問題是人家既然是從東廠出身又是柳鵬的女人,肯定最小心眼不過。

    萬一姚廠公在這件事上來個小心眼,自己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至於青州府的楊廣文同樣不是好惹,要知道他當年做黃山館驛丞,柳鵬還隻是一個白役而已,而且他還是海北軍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方麵大員,加上主持海右會日常事務的鍾羽正也是青州府人,所以曾建輝根本不敢動青州府的主意。

    隻有丁宮到兗州府立足未穩,所以曾建輝才下定決心要從兗州府借人挖丁宮的牆腳。

    曾建輝、宇文拔都已經把近半身家都砸在金複兩衛的農業經營上,因此宇文拔都明明無言以對,但還是強自辯解道:“丁專員,話不是這樣的說的,調什麽人根本不是我們可以控製的問題,您問這事得問研習所與陳總管才行啊!”

    對於宇文拔都的胡說八道,丁宮不由又怒了:“如果這件事不是柳少點頭同意過,我現在就砸了你的米店。”

    雙方可以說是不歡而散,但丁宮也知道已經於事無補,他想了想:“這件事還得與清茶門教那邊合作!”

    對於清茶門教合作,他一直是沒下最後決心,畢竟王真慧雖然吹得厲害,但是她們手上到底有多少實力,丁宮一直心中無數,特別是她們的所謂幾千部西書到底有沒有這麽一回事,丁宮一直吃不準。

    但是現在宇文拔都與曾建輝這麽一折騰,倒是讓丁宮下了決心。

    兗州府距離龍口最遠,而且海北軍在兗州府的實力有限,所以柳鵬雖然對兗州府進行過特殊照顧,丁宮也有不少門路,但是現在對兗州府的扶植力度,而且方方麵麵的人才奇缺。

    在這方麵王真慧與清茶門教確實能提供一些實實在在的幫助,她手上至少有幾百部西書,而且王真慧確實有一些研習所出身兼顧中西的人才。

    過去他諸事主要依賴跑部,主要依靠研習所與龍口的支持,但是宇文拔都這次調人卻讓他明白過來,靠山山倒靠海海跑,凡事還是盡可能自力更生,自己手上有自己培育出來的人才行!

    所以王真慧提出在兗州也搞一個研習班甚至學校的建議要盡快落實下去,而兗州與清茶門教的合作也要盡快進入新階段。

    天啟三年已經過去了。

    現在已經是天啟四年的春天。

    亓詩教一臉嚴肅,他朝著柳鵬開口說道:“我現在是知道是柳少的感受了,早知如此,去年的時候我就一定要出麵幫柳少格外力爭!”

    柳鵬倒是笑得比較溫和,他告訴亓詩教道:“金州撫治的事情不必記掛在心上,有當然更好,沒有也無所謂!”

    亓詩教卻是臉帶殺氣地說道:“柳少,您對別人可以這麽想,但是對於東林黨決不能抱有這樣的幻想,他們從來是斬盡殺絕不留餘地,您是一個最好的例子,我也是一個絕好的例子。”

    他所以拿柳鵬做為例子,自然是他與柳鵬一樣都處於被東林斬盡殺絕的地步。

    柳鵬原本有資格做金州撫治,到時候出門大家會敬稱一聲“柳督撫”,以吏員出身卻做到都察院右僉都禦史,恐怕正統以後柳鵬是絕無僅有的例子,隻是這樣的美事卻被東林黨的仁人誌士給徹底攪渾。

    **星認為遼南四衛根本配不上“提督軍務”職銜,甚至還找了無數借口進行攻擊,一定要柳鵬從文官轉武官。

    可是誰不知道大明朝重文輕重,普通雜流或許能轉武官,可是柳鵬已經是山東按察僉事整飭金複海蓋兵備官,怎麽能可能轉武官,這根本不是在升官,而是在貶職。

    隻是天啟初年眾正盈朝,**星這個吏部尚書本來就主管官員升遷封賞,嗓門又特別大,又串聯了一堆給事中,所以連內閣、司禮監在這個問題都爭不過**星,最後柳鵬從文官轉武職居然成了定論。

    不過柳鵬收複金複兩衛,屢次大破建奴,斬級幾萬人,以這樣的奇功居然隻能以副總兵充任總兵官,而且隻給關防不給將軍印,甚至還隻給一個署都督僉事的位置,連兵部都看不下去了,集體站出來替柳鵬說話。

    大家都覺得立下這樣的奇功,都隻能混個署都督僉事而已,那前線拚死搏殺的將士會會怎麽看,還有誰肯替大明衝殺。

    所以兵部的意見就是柳鵬可以轉武職,但一定得是帶將軍印的佩印總兵才行,而且還得賜尚方劍便宜行事。

    至於“署都督僉事”的“署”字不管有什麽樣的客觀因素與主觀因素,也一定得去掉,而且柳鵬一定得是名正言順的總兵官才行,不能玩什麽以副總兵充任總兵官的低職高配把戲。

    但是這個時候,山海總兵馬世龍突然上書,稱海州、蓋州方麵的建奴突然停止對複州的攻勢,柳鵬與海北軍似乎有擅開和議甚至勾結建奴之嫌,隻是馬世龍這份題本本來是給柳鵬上眼藥的,但是反而促成了兵部與吏部最後達成了大致共識。

    那就是柳鵬雖然可以掛將軍印,但是不賜尚方寶劍,隻是有了將軍印就有資格開府專殺,但是缺乏尚方劍在便宜行事這方麵還是欠缺底氣。

    柳鵬對於這個任命顯然是極不滿意的,將軍印與尚方寶劍可以說是最佳搭配,有了將軍印他雖然隻是名義上可以開府專殺實際卻處處受到牽製,因此朝廷原本要給柳鵬封壇拜將,但是被柳鵬直接拒絕了。

    還好袁可立這位登萊巡撫與柳鵬的關係一向不錯,雖然袁可立都沒想到替柳鵬請功會鬧出這麽一個結局,但是他仍然是站在朝廷立場上百般盤旋,最後柳鵬終於接受了“掛征虜前鋒將軍印總兵官左軍都督府都督僉事”這個武職。

    隻是柳鵬雖然接受了“海北總兵官”這個武職,但卻是有許多附加條件,但最關鍵的一條就是柳鵬雖然準備接受“海北鎮總兵官”的官位,但是現在這個“山東按察使司整飭開原兵備僉事”的印信、勘合甚至名義他都不準備交出去。

    雖然柳鵬沒說他要不要繼續用這個開原兵備道的名義行事,但是袁可立完全能理解柳鵬的感受,要知道他可是進士官,而對於他這種進士官讓他們轉任武職簡直是人生中最大的侮辱。

    雖然柳鵬是吏員出身,但人家好歹也已經做到了開原兵備僉事。

    而且海北軍這次收複可以說是遼東兵興以來空前的大捷,結果朝廷未有分毫封賞,居然讓柳鵬跑去當海北鎮總兵,而且連一把尚方寶劍都沒有,隻有“掛征虜前鋒將軍印”而已,換了袁可立的話,早就不堪折辱起兵靖難了,幸虧柳鵬高風亮節還能忍得住。

    連袁可立這種天天說“天地君親師”的儒家信眾都受不了,何況是柳鵬這麽一個武夫,而亓詩教這位齊黨領袖可以說是與柳鵬同病相憐。

    而亓詩教原來也是進士出身,是相國方從哲的門生,一直與方從哲共進退,在天啟元年已經告病乞歸故裏,按照東林內部的說法也是“並無劣跡”,當然東林的這種說法實際就是“官聲極好”,這些年來亓詩教確確實實是做了不少實事。

    特別在萬曆四十三、四年的山東大旱之中,他可以說是功不可沒,當時亓詩教正好奉差歸裏親睹災情,所以向朝廷上了“饑民疏“,為家鄉渡過這次千古未遇的大旱出了大力,隻是天啟三年**星主持京察在京官員,首先就把目標對準了前給事中亓詩教。

    **星之所以把京察的目標對準**星,自然是因為萬曆朝的曆史恩怨,亓詩教在萬曆末年既然是方從哲的得意門生,甚至還是方從哲的謀主,自然會把東林黨往死裏得罪。

    雖然亓詩教天啟元年就已經乞歸故裏,而**星卻一心到底追殺,任何與東林黨有過恩怨哪怕是曆史恩怨的存在一定要打倒在地踩上一萬隻腳永遠無法翻身,因此主張原給事中亓詩教、趙興邦、官應震、吳亮嗣在萬曆朝時結黨營私、擾亂朝政,所以一律加以貶黜,

    隻是**星的意見在東林內部都有爭議,大家覺得**星這事都做得太過份,史科都給事中魏應嘉更是極力反對,可是**星卻是堅持己見,甚至還作一部《四凶論》,把亓詩教、趙興邦等人比作虞舜時期的渾敦、窮奇、檮杌、饕餮四凶,主張除惡務盡,按照舜帝流放四凶的辦法,一定要把亓詩教等人驅逐出朝廷。

    **星笑到了最後,在這次政治清算中亓詩教四人都被貶黜。

    對於亓詩教來說,他也沒想**星居然有這樣斬盡殺絕抄家滅族的決心,倉促無備間吃了大虧,隻是東林黨既然要斬盡殺絕,亓詩教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斃,他就告訴柳鵬:“東林再這麽鬧下去,恐怕你我都要上黨人碑啊!”

    柳鵬卻是笑了起來:“東林這件事是太過份了,但是我擔心的事情卻是東林萬一倒台了怎麽辦!”

    亓詩教還沒想到柳鵬會這麽說,隻是他很快就明白過來:“我今天來找柳少,是想跟你說一句實在話,我與諸位老友一致商定,所謂齊黨本來就是東林強加在我們身上的汙蔑之詞,純屬子有虛有,隻是東林現在逼迫太急,我們也不願意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