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8章 武夫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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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鵬覺得鍾羽正的這個建議非常好,他當即說道:“嗯,若是有真正識趣的忠勇勇官員,我們也可以讓他寄銜海州、蓋州,等海蓋兩州真正收複了再慢慢上任來得及。”

    但是誰都知道柳鵬說的實際是反話,他說是就是那種堅決不向海北鎮靠攏的頑固之輩,既然敢不向海北鎮靠攏,那麽海北鎮也會毫不客氣讓他們知道什麽是柳鵬柳小魔,讓他們先在金州把板凳坐穿了再說。

    一說到怎麽收拾朝廷空降下來的官員,在場諸人那真是各有各的辦法,沒幾下就找出了很多折騰他們的辦法辦法,隻是說到最後,鍾羽正還是提到了一個關鍵問題:“咱們東三府實際不是問題,有海北軍撐腰魏閹玩不出什麽花樣,真正關鍵的還是兗州府。”

    在海北鎮的布局之中,兗州府可以說是一個極其特殊的存在,既不同於濟南府、東昌府,海北鎮在這兩府隻是極其重要的配角,朝廷的勢力仍然處於絕對優勢,也不象東三府那樣海北鎮處於絕對優勢,一個淩厲的全麵打擊就把朝廷的威風盡數掃落在地。

    在兗州府海北鎮算是半個主人,在很多州縣居於劣勢甚至沒有多少影響力,但是在另外一些州縣,海北鎮的勢力又壓過了官府,而從整個兗州府的角度考慮,海北鎮與朝廷隻能平分秋色。

    現在魏忠賢既然已經在東三府對海北鎮全麵宣戰,那麽他們在兗州府也遲早會發動對海北鎮的攻擊,隻是柳鵬這個時候就顯現出英雄本色:“兗州府不用擔心,真要出事,按照天啟二年的辦法調六千東征軍過去,一切就太太平平了!”

    可問題在於天啟海北鎮東征是得到了朝廷的命令,而現在無事東征則肯定是天下共討之的結局,但是看到柳鵬自信滿滿,在場的每一位海北鎮要員都覺得柳鵬講得有道理。

    兗州府這塊地盤是海北鎮用犧牲與鮮血打下來,閹黨如果想用一道命令就把兗州府拿走,那隻能在戰場見真功夫了,隻是很快亓詩教就問道:“現在兗州府隻有我們的水上巡防隊,力量是不是太薄弱了一些?”

    柳鵬卻是搖了搖頭說道:“我們要給朝廷一個麵子,這第一槍不能由我來打,咱們辦事得有理有據,再說了,二十萬蓮妖都不過是一夜功夫罷了,還有什麽可怕的!”

    他這種樂觀的情緒感染所有人,大家覺得柳鵬說得很對,兗州府可以大有作為,不管朝廷有什麽亂命,海北軍都能及時撥亂反正。

    而梁玉軒的看法卻是完全不同,他並不覺得朝廷的這一係列命令是什麽亂命,恰恰相反,這是一個最最正常的人員調動命令而已。

    在對東三府進行大規模人事調整之後,閹黨又主持了對兗州府的大規模人事調動,這一次空降的規模雖然比不上東三府,但也一口氣空降了三十餘名官員。

    對於一個州府來說,一下子空降下來三十餘名官員事實上跟全麵換血沒有什麽區別,而梁玉軒則是很幸運地弄到了一個東平州陽穀縣縣丞的好缺,這可讓梁玉軒樂壞了:“居然是個縣丞,居然是個縣丞!”

    梁玉軒原本以為自己隻能弄個主薄而已,運氣若是不好甚至可能淪落到巡檢的行列裏去,可是現在戶部的分發已經下來了,他梁玉軒是堂堂正正的陽穀縣丞,如果運氣好的話,再幹上幾年說不定還能混個知縣回來。

    那是多麽美妙的前景啊!

    梁玉軒覺得自己快要睡不著覺了!

    隻是比梁玉軒還要激動的還大有人在,跟梁玉軒一起等著吏部分發的唐中傑前幾天還在大罵魏忠賢忠國殃民,這幾天他天天都跟人說起魏公公的不凡之處:“魏公公英明,魏公公神武,朝廷幸虧有魏公公主持大局,不然不知道會糜亂到什麽程度!”

    至於原因當然是唐中傑踩中了狗屎運,一個貢生居然也能做知縣,而且還是諸城這樣的大縣知縣。

    “我就說了,有魏公公在,怎麽能叫梁小弟受了委屈,朝廷是不會委屈了有識之士!”

    現在唐中傑仍然是一臉興奮:“魏公公就有若我等的生身之父,絕不會讓我們有識之士受到半點委屈啊!”

    問題是魏忠賢是個閹人,唐中傑說是他的生身之父,這豈不是馬屁拍到馬腳上去了!

    隻是梁玉軒對於這個問題並沒有計較太多,他們考慮的是前程問題:“咱們這次都分發到山東,唐兄,咱們一起赴任吧!”

    雖然覺得唐中傑這人過於無恥,但是大家既然都在山東任職,以後肯定是抬頭不見低頭見,有的是需要唐中傑這位知縣老爺幫忙的地方,因此梁玉軒覺得還是應當跟同僚搞好關係為宜。

    隻是離開了京城之後,唐中傑對魏忠賢的一片赤誠之心那是越來越熱烈,一天恨不得說“魏公公英明神武”這句話一百遍,直到一個驛丞終於聽不下去了:“你在北直隸說這話也就罷了,你在咱們山東還敢說魏公公英明神武這話,是不是想自尋死路!”

    現在朝堂之上到處都是魏公公的人,誰敢與魏公公對抗誰就是死路一條,魏公公賞識誰誰就能飛黃騰達,這個驛丞的說法顯然太不合時宜,唐中傑從京師出發以來就等著這麽一個向魏公獻忠心的機會,當即就跟這個驛丞吵了起來。

    隻是這個驛丞也是老江湖,他冷笑一聲:“知縣好大的官啊!你是想溺水而沒還是落馬而死,要知道楊廣文發跡之前,也是我這個位置!魏公公這名號在咱們山東地麵上不管用,你就等著落馬而亡吧!”

    這是怎麽一回事?梁玉軒沒怎麽在意,唐中傑卻是勃然大怒,一心想替魏公公主持公道,回頭鑽進了梁玉軒的屋子說道:“這小驛丞欺人太甚,我回頭就參他一本無視朝廷,把他的驛丞給摘了!”

    梁玉軒卻是說道:“得饒人且饒人,萬一人家背後有人怎麽辦?”

    唐中傑卻是冷笑一聲:“他背後再怎麽有人,難道還能強得過魏公公不成,現在我背後可是站著魏公公啊!”

    隻是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唐中傑臉色卻是一片蒼白,梁玉軒以為他良心上有些過意不去:“唐兄,我覺得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這事不必鬧到天上去!”

    隻是唐中傑卻是麵無人色地說道:“梁兄,你說我們該怎麽辦,再這麽走下去,咱們倆非得落馬而亡不可,就算不落馬而亡恐怕也要溺水而死!”

    梁玉軒沒聽明白唐中傑想說些什麽,他隻能問道:“唐兄,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咱們可是堂堂正正的朝廷命官。”

    隻是唐中傑聽到這話卻是整個人都腿軟了,他告訴梁玉軒:“就是因為咱們是吏部授職的朝廷命官啊,最近兩個月咱們山東已經死了五位朝廷命官!”

    死了五位朝廷命官?這個數字似乎有點偏大?梁玉軒不由眼皮一跳,想到一個隱隱約約聽到的消息:“難道是那位海北柳總兵?”

    “對對對!”唐中傑現在有若身在數九寒冬,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告訴梁玉軒:“最近兩個月,光在東三府已經死了五位朝廷命官,三位落馬而亡,兩位溺水而亡,而且在殉職之前,海北鎮的柳總兵請他們到金州見一麵,結果他們都不肯去見柳總兵……”

    這太野蠻了!

    大明怎麽能容許這麽無法無天的事情存在,何況隻是拒絕去拜見這位海北鎮的柳總兵而已,柳鵬怎麽能下這樣的毒手,隻是現在梁玉軒整個人腿都軟了,他都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的感受:“真是柳總兵下的手?”

    這位柳總兵真是標準的武夫出身,做髒活也應當幹得細致一些,五位朝廷命官三位落馬而亡兩位溺水而死,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這其中的貓膩,結果這位柳總兵就是幹得簡單粗暴。

    但是唐中傑就怕這種蠻幹的武夫:“除了這位柳總兵,誰還能下這樣的毒手,我聽說了青州府的孫通判因為是魏公公親自提拔的體已人,不願意到金州同流合汙,結果第二天就在衙門前麵的小河裏撈起他的裸屍……問題是,這位孫通判是廣東潮陽人,一身的好水性,就是在大海遊幾個時辰都易如反掌啊!”

    “還有招遠的顧知縣,還沒到任就在路上莫名其妙落馬而亡,據說柳總兵派人在路上堵住了顧知縣,顧知縣拒絕接受柳總兵的調度,結果向前走了十幾裏路就落馬而亡!”

    聽到這,梁玉軒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雖然這位柳總兵活幹得太糙,但問題越是這樣的無法無天之輩,他們這些文弱書生就不敢跟人家對著幹,不然就是這麽一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這位柳總兵也目無王法了,這都是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又怎麽樣,現在是斯文掃地,我昨天夜裏又打聽了一下,除了這五位忠勇殉職的朝廷命官之外,還有十多位朝廷命官不是被海北鎮的武夫打斷了腿就是鄉下的流民打成了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