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3章 寄以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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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3章 寄以厚望

    天文學在中國的“天人感應”政治之中有著極其特殊的意味,但是在鄧玉函之前的西方天主教士雖然能對天文學說得頭頭是道,讓中國的士大夫們以為他們在天文學有特殊造詣。

    但是他們在天文學的實際水平隻能用濫竽充數來形容,還好中國曆學家一直沿襲完全錯誤的大統曆卻完全不知道其所以然,甚至連濫竽充數都算不上,所以才會讓這些西方傳教士蒙混過關。

    包括利瑪竇在內的在華傳教士反複爭取了幾十年,才終於讓羅馬教廷決定派遣鄧玉函、羅雅穀在內的一批天文學家抵達中國,但是最令人諷刺的是他們抵達澳門的時候卻發生了南京教案,就連原有的在華傳教士都被逐出了中國,他們的天文學自然同樣毫無用武之地。

    柳鵬是本時空少數認識到鄧玉函價值的人,雖然鄧玉函的認識有著曆史的局限性,甚至能存在著一些致命的錯誤,但是他仍然是這個世界最頂尖的科學家,他與頂尖科學家之間探討的一些學術問題,甚至會讓後世的大學生、研究生仍然頭痛不已。

    一個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鄧玉函來到中國以後,曾寫信給伽利略請教更精確測量日食、月食的方法,而伽利略因為其天文學說被羅馬教廷判為“異端邪說”並逐出教會,因此伽利略不想再與羅馬教廷甚至耶穌會發生關係,故此一再拒絕鄧玉函的請求。

    在這種情況下,鄧玉函於1623 年再次寫信求助於當時在英戈爾施塔特大學執教的數學家和天文學家同事,請求他們寄給他推測日月食的資料,並打聽是否有天文學方麵新出版的書。這封信在發出四年之後才轉到約翰尼斯?開普勒(就是發現行星運動三大定律的開普勒)的手中。開普勒接信後,立即回答了鄧氏在信中提出的所有問題,並寄了兩冊自己剛出版的“魯道爾夫”測表。

    但是當此兩冊測表於1646 年才到達澳門的時候,鄧玉函已去世16 年了,但它們對湯若望及後來者還是起了很大作用。

    而鄧玉函在自己的人生之中是第一次接受如此熱烈的款待,雖然他知道柳鵬非常重視自己與自己所學的知識,但這種熱情款待的水準遠遠超過他的預期。

    雖然在歐洲他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甚至受到教皇的接見,但是與他在海北鎮接受的款待根本不值得一提。

    海北軍在兗州的第一號人物丁宮丁專員幾乎是全程進行陪同,從食物到住宿滿足了鄧玉函的一切需求,而且鄧玉函團隊的每一個人,不管是中國人還是外國人都得到了無微不至的照顧,按照同行華人的說法,即使是中國的重要官員下來巡視也未必有這樣的待遇。

    在得到了柳鵬的命令之後,丁宮派了三百兗州守備總隊的士兵護送鄧玉函去龍口,還派了自己的結義兄弟平同峰一同隨行

    鄧玉函與幾位天主教徒對於這位同行的商人平同峰非常感興趣,他們知道平同峰是奉了丁宮的命令來護送他們前往龍口,也知道他是一個重要人物,因此企圖把他發展成一個天主教徒,但是他們的企圖卻以失敗而告終。

    他們很快就發現山東雖然屬於天主教傳教的蠻荒之地,但是與中國其它地方並不一樣,這裏的各種教門對於天主教早有警惕,不管佛道這樣的正教,還是灰色身份的地下教門,他們不但知道是天主教是怎麽一回事,而且對天主教都有了一套應對的策略。

    這個發現讓鄧玉函與這些天主教傳教士吃了一驚,但是因為柳鵬的迎接規格如此之高,讓他們仍然是充滿了信心。

    這位山東的大軍閥不但允許天主教在他們的轄區之內自由傳教,而且還知道鄧玉函的真正價值,那麽有了這位領主的幫忙之後,他們在山東的傳教事業肯定會獲得很大的成功。

    但是鄧玉函仍然沒想到會同柳鵬的第一次談話竟然如此坦率,柳鵬直接告訴這位天主教傳教士:“我不願意讓我的王國成為一個基督的國度,也不願意我的繼承人成為一位天主教徒,如果他信仰了天主教,那麽我肯定會考慮廢掉他的儲位!”

    鄧玉函曾經對柳鵬寄以厚望,甚至聽人說過柳鵬之所以不願意改信天主教是因為他擁有很多妻子,而天主教徒卻必須踐行一夫一妻的緣故,但是柳鵬如此坦率,鄧玉函臉上反而帶著微笑說道:“您雖然不是基督的信徒,但您也不是基督的敵人!”

    柳鵬的神情緩和下來:“我之所以要請鄧玉函閣下來到我的領地,是因為我對鄧玉函閣下寄以厚望,甚至希望您能發揮至為關鍵的作用,所以我才允許天主教在我的領地之內自由傳教!”

    柳鵬繼續說道:“隻要鄧玉函閣下和他的團隊盡心盡力地為我服務,那麽我會允許天主教團在我的領地自行傳播教義,您應當知道,我向來是主張信仰自由。”

    在某些傳說之中,錢學森是價值五個步兵師的男人,而在柳鵬眼中鄧玉函雖然不能價值五個步兵師,但至少能價值五個步兵營甚至五個步兵團。

    而鄧玉函也很欣賞柳鵬的坦率,而更重要的關鍵鄧玉函雖然是一位傳教士,但也是一個普通人和一位科學家,他能從柳鵬這裏感受到極度的熱誠與出乎意料的重視。

    在歐洲他雖然是最頂尖的科學家,但是那些領主與國王對他的重視跟柳鵬相比簡直就是九牛一毛,因此他很坦率地說道:“隻要閣下允許在您的轄區傳播基督的光輝,我願意竭盡全力為您效力,直到主召喚我的那一刻!”

    隻是鄧玉函就很快詢問起了另一個問題:“您需要我在哪個方麵提供幫助?是鑄造火槍火炮還是鑄造盔甲?或者想在治金學、機械學有所發展?”

    鄧玉函是一位優秀的博物學者,雖然他主要精力是在醫學、天文學、數學之上,但凡派遣來到中國的傳教士往往都有博雜眾學的專長,不管是鑄炮造槍還是農業,他們都能露一手。

    隻是柳鵬早已尼下定了決心:“我希望您能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並得到很好的治療,當然你在這段時間應當能成為我的醫學顧問!”

    鄧玉函顯然是吃了一驚,他不由脫口而出:“閣下?”

    他沒想到柳鵬會有這樣貼心的安排。

    對於十六世紀來華的傳教士,從歐洲前往的中國海上之旅是一段危險重重的路線,跟鄧玉函一起啟程來華的傳教總共有二十二人之多,但是最終抵達澳門的傳教士卻隻有八人而已,或者說隻有三分之一的傳教士能夠活著抵達中國。

    而且這次跨越半個世界的遠航可以說是毀掉了鄧玉函的健康,在將近兩年的時間之內鄧玉函完全是被病魔所折磨,即使他最終僥幸地活了下來,但是仍然留下了許多後遺症,這也是鄧玉函進入中國之後隻活了九年時間的最大緣故。

    柳鵬自然是希望如此優秀的科學家能為自己效力更多時間,因此他告訴鄧玉函他的想法:“您現在需要的好好休息調養身體,我為您提供最好的食物與住宿條件,如果您對這些條件不滿意的話,可以隨時來找我!我還會派遣一位侍衛長、幾位秘書官和一批仆人,您平時有什麽事情都可以吩咐他們,也可以讓侍衛長轉達我的意見。”

    雖然鄧玉函並不讚同“士為知已而死”,但是這他確實是被柳鵬給出的條件所感動,他雖然知道自己將會享受王侯級的生活待遇,但是總覺得柳鵬會讓自己立即投入到永不信息的忙碌工作中去,但柳鵬並不是讓鄧玉函無時無刻五加二白加黑,而是決定讓鄧玉函好好調養自己的身體。

    雖然鄧玉函能在許許多多方麵發揮他的長處,但是柳鵬認為他最好還是先調養好他的身體,同時看看能不能在他能不能幫助海北鎮在醫學方麵有所進展。

    這是一個沒有疫苗、抗生素的時代,醫療水平極度落後,一個風吹草動就足以致命,不管是西醫還是中醫都極度不靠譜,甚至可以說西醫與中醫有至少近半數的藥品事實上是劇毒,即使是鄧玉函這樣的醫學大家也不免俗,在澳門的時候他甚至不得不吞服了“雙倍的銻”。

    柳鵬即使不為自己的長遠考慮,也得為家人與兒女的長久來考慮,這個時空的嬰兒死亡率可以說是高得可怕,一次“時疫”會導致幾萬人甚至幾十萬人死亡,很多另一個時空能輕鬆治療的疾病在本時空都是無藥可醫的絕症。

    但即使柳鵬對饒峰銘寄以厚望,但龍口總醫院雖然是這個時空規模最大的一家醫院,而且兼醫療、教學、研究功能,但是論技術水平還遠遠比不上普通的鄉間衛生院,對大多數病症都是束手無策。

    畢竟龍口總醫院現在使用的器材與藥品,在柳鵬的眼中除了壓舌板與聽診器等個例之外,幾乎是一片空白,如果說沒有疫苗、抗生素也就罷了,這個時空甚至連體溫計、血壓計、手電筒、碘酒這些最基礎的醫用器材都一應欠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