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0章 怒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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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是姚正還是劉興祚曆史上都接受過海北軍的番號並接受過海北軍的軍餉補給,因此平山峰的這聲怒吼獲得全場的一片讚聲。

    在場這些兗州府的頭麵人物連聲讚道:“說得太好了,忘恩負義就是說這些賊子!”

    “不鏟平徐州府,難消我恨!”

    “嗯,雖然徐州城已經被水淹過了一回,但是我覺得得把姚正與劉興祚這兩個賊子剁碎了給狗吃才能讓徐州人記住一輩子!”

    在場的這些大人物個個都是怒氣衝天,而且他們的憤怒並不是憑白無故,而是有著真正的切膚之痛。

    且不說別人,就拿平同峰來說,因為姚正發起的這次叛亂他已經損失了好幾千兩銀子,而且這些還是直接經濟損失,間接損失還不算在其中,如果計算起間接損失至少有幾萬兩銀子。現在一翻帳本平同峰就痛心無比,他得考慮到漕船上的貨物已經無影無蹤,即使海北軍獲勝他也不可能把這些貨物找回來,而且現在漕運斷絕,他與江南之間的生意隻能告一段落,每天都有至少數十成百

    兩的銀子在偷偷流走。一想到這些事情,現在平同峰就覺得姚正與劉興祚這兩個賊子不但當誅,而且殺上一百次一千次都難消心頭之恨,更不要說平同峰能有今日完全是靠著丁宮的關係才發跡,而現在姚正可是把予頭對準了丁

    宮。

    因此他大聲叫道:“我有個建議,大家要有錢出錢,有糧出錢,如果組織起人馬上陣那就是最好不好,海北軍打到哪裏,咱們的支援就送到哪裏。”

    平同峰這狂熱無比的號召立即獲得了全麵的讚揚與掌聲,那下麵的劉掌櫃已經說道:“對,海北軍打到哪裏,我們的支援就送到哪裏去,最好能打到淮安府去!”

    他們這些兗州商人一想到自己清江浦遭受的種種磨難,就立即很多人響應到:“不,打下徐州城沒有什麽,關鍵是要清江浦與淮安府打下來,隻要把清江浦拿下來,我就是傾家蕩產也願意!”

    “咱們的隊伍隻要控製住清江浦,那以後生意就好做了!現在咱們在清江浦做生意,比朝鮮與蒙古那邊還要困難一些!”

    “朝鮮、蒙古的生意比清江浦要好做多了,人家說話算數而且從來不肯為難咱們,現在清江浦這些貪官汙吏一看到咱們兗州的船就要扣下來撈上一大筆!”

    說起清江浦那是無限恨事,隻是那邊平同峰已經說道:“打到清江浦就足夠了,問題的根子可不在淮安府啊!”

    淮安府駐有南河總督,可以說是南直與山東運河段的最高長官,但是大家都明白兗州商人清江浦遇到這多麽多麻煩,實質不在淮安府與清江浦。

    因此立即有人響應道:“對,得想辦法讓咱們的海北軍拿下揚州,揚州拿下了,我看這些貪官汙吏以後還敢不敢為難咱們兗州府商人!”

    “揚州府拿下了又能怎麽樣,得把江寧府拿下才行!”

    “江寧府?你小子好大的膽子,那可是南京啊!”

    “南京又怎麽樣,天子,兵強馬壯者為之,現在天下間有什麽地方比咱們海北鎮還要兵強馬壯嗎?”

    “對,一定要把江寧府拿下來,這江南的市場我已經眼饞得很久了!”

    一眾工商業巨子現在情緒變得極其狂熱,至於原因自然是他們對於江南的市場渴求已久。

    一個最重要的就是雖然朝鮮與蒙古的新市場蒸蒸日上,但是伴隨著更多的商行進入朝鮮與蒙古市場,競爭已經突然加劇,甚至有很多商行開始降低利潤想把一些不知趣的小商行擠出去。

    競爭越激烈利潤率自然就越低,而且想要擴大甚至是維持現在的市場也越來越難,這些兗州的工商業巨子在發現生意難做之後,立即把注意力轉向了他們眼饞了許多年的江南市場。他們眼饞江南市場已經不上一年兩年,而是十年二十年,過去他們手上沒有有競爭力的商業隻能靠轉賣南貨為生,但是海北鎮崛起的同時“登州貨”、“龍口貨”也在江南市場風行開來,已經有著很強的競爭

    力。

    但是這顯然觸及一些江南大士紳與豪強階層的利益,“登州貨”在江南遇到形形色色的困難,有些時候江南官府甚至出台了一些專門針對“登州貨”與海北鎮的條款來把登州貨擠出去。但是“登州貨”卻是越戰越勇,過去以精美著稱的南貨在很多領域潰不成軍,被迫展開血腥的價格戰以擊退這些所謂“登州貨”殺入江南,但是很多南貨行業即使降價也拚不過“登州貨”,隻能處於破產的邊緣

    。

    特別是今年反射爐正式運轉之後,海北鎮在工業品的全麵優勢更是顯露無遺。

    雖然反射爐隻是生產出高質量的鑄鐵與低碳鋼而已,但是海量dī jià高質鋼鐵產品等於是重建了海北鎮的整個工業體係,以至於很多南貨產業即使把價格降到與登州貨一樣的價格仍然是潰不成軍。

    鑄鐵鍋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用反射爐生產出來的鑄鐵製作出來的鐵鍋可以又輕又薄,不但炒菜受熱快少用柴而且受熱均勻,而且就耐用程度與美觀程度也是近於無敵的存在。

    為了買這麽一口“登州鍋”,蒙古草原上的牧民都願意多出一倍的價錢,何況兩者幾乎是同價而已,有些時候“登州鍋”甚至比“江南鍋”還要便宜一些。

    在這種情況下,這次江南的很多產業遭受到沉重打擊,而在這些產業上獲利與吸血的很多大人物為了維持超額的利益,一定要給海北鎮一個嚴重打擊,自然也成了這次江南之戰的幕後黑手。

    甚至可以說這次徐州之戰是江南部分落後產業的一次全麵反擊,而現在兗州府這些工商業巨子同樣是看到這次徐州之戰背後站著的江南豪紳,因此他們立即這是自己手上生意生死存亡的時候。

    雖然都說“登州貨”,但是很多登州貨並不是在登州與龍口進行生產,兗州作為煤鐵和其它礦產儲量極其驚人的地區,加上丁宮這些年的用心經營更是已經成為海北鎮的重要經濟基地。

    很多銷向江南的“登州貨”就是從兗州就地生產組裝出來然後傾銷到江南去,一旦徐州義軍成事,這些兗州府的工商業巨子將受到致命的打擊,他們的產業即使能保存下來也會遭受嚴重的損失正是因為這一點,現在可以說是群情憤激,這些人大聲談著“打到南京去”、“鬆江府也不能放過”、“鬆常兩浙,這是咱們兗州商人吃飯的地方”,一點也沒有他們是談殺頭造反的事情,仿佛就是吃家常飯一

    般。

    他們越談越興奮,越談越激動,畢竟在他們的眼前是利潤率百分之幾千的大生意,柳鵬柳督撫從來不會虧待在關鍵時刻支持自己的兄弟。

    而對於黃大海來說,這就是他無法理解的情況了。

    他實在想不到這些兗州府的頭麵人物吃了什麽豹子膽,居然敢在這樣的公眾場麵談論著攻占淮揚南京、常州鬆江甚至是杭州府的事情,這麽刻骨地支持海北軍。

    這明明是滿門抄宰甚至誅連數族的問題,可是在他們就跟吃飯睡覺一樣平常,甚至比吃飯睡覺還要習以為常,這世界到底是出了什麽問題!黃大海並不是真正的兗州人,事實上他是前任兗東道副使黃體仁的族人,隻是在兗州府定居已經二十多年,現在在外麵已經是一口熟悉無比的山東話,吃穿用度也是跟兗州本地人保持著同步,所以兗州府

    的這些頭麵人物也把他視為自己人,甚至允許他來參加這麽一次重要的會議。

    但是黃大海還是始終沒法明白他們為什麽敢這麽幹!他們不怕禍害家人嗎?

    雖然他也知道海北鎮的成敗關係著這些兗州頭麵人物的生意盈虧,但不至於他們把全部身家押在海北鎮的身上,畢竟這一仗誰勝誰負還是個未知數!

    隻是黃大海很快就搖了搖頭,他已經明白過來,這一仗的勝利除了海北鎮與柳鵬之外,沒有任何可能!

    現在姚正與劉興祚已經徹底激怒了這些兗州人以及他們背後的海北鎮,如果說柳鵬與海北鎮最大的隱患就是大明開國近三百年恩德,思戀故國者絕對不在少數。柳鵬在遼東與建奴廝殺,自然是能團結海北鎮千萬生民,但是他一旦起事南征,海北鎮千萬生民會不會繼續跟著柳鵬走,這就是一個未知之數,而現在黃大海已經得到了明確dá àn,那就是海北鎮千萬生民

    一定會跟著柳鵬一起走。其中即使有少數雜音也不成氣候,而海北鎮把千萬生民的力量都動員起來將是泰山壓頂般的力量,黃大海覺得海北鎮未必能打得下南京,更不要說攻下sū zhōu府、常州府與鬆江府,可是他隻要使足力量,淮

    揚必然是他們碗裏的肥肉。

    這件事得盡快通知本家才行!雖然他在兗州府落戶已經二十多年,現在一口熟練無比的山東話,但是他內心深處仍然是把自己當作了一個純正的鬆江人,他仍然是鬆江黃氏的一個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