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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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善晚會那天,秦尊親自來接的她,車子開到樓下,肖時穿得中性,擔心冷,批了一件小坎肩,他下車,給她開了車門。

    不管是在什麽地方,秦尊都是一個有風度的人,微小的細節都能體現他良好的教養,肖時上車,給他道謝,“謝謝。”

    他淡淡地,沒表態,過了好久,才說,“不客氣。”

    一路無話,路程進行了一半,肖時躊躇著,看著他的側臉,幾日不見,棱角似乎更清減了不少,但麵頰很幹淨,是那種為了出門而專門潔淨過的清爽。

    如果沒有陸弦,肖時想,秦尊會是一個很好的——朋友。

    許是肖時打量的太久了,他感覺到了,不動聲色地想裝作不在意,但騙不了自己,克製著暫時不想再受到她的影響。

    肖時先說話了,“秦尊,晚宴後我們聊聊,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他的心頓時涼了一半,其實,她要說什麽,他應該已經知道了。

    良久,他應下,“好。”

    肖時挽著秦尊的手進去的,周圍投來不少眼光,肖時走到陳景潤麵前,行了一個紳士禮,打完招呼,她說,“那我先進去了。”

    “好。”

    肖時乖乖的,坐在包間裏,不說話。

    包間裏不少人,秦尊知道他不怎麽喜歡這種場合,有人喊他,他說,“我去去就來。”

    白芷看了好一會,直到秦尊走了,她推開門進來,糾結了好久,坐到她身邊,服務員走過來,問她需要些什麽,她略略看了對麵安安靜靜的肖時一眼,點了一杯甜檸檬,然後問她,是否也需要些什麽,肖時才注意到她過來了,笑著對身旁等著的人說,“謝謝,不用了。”

    肖時感覺到她的來意,先問她,“那天沒什麽事吧?”

    她唔了一聲,不知在想什麽,沒說話了。

    檸檬水端上來,她默默喝著,肖時沉得住氣,白芷端不住,放下杯子,問,“怎麽一直不說?”說,原來你也是認識顧女士的。

    “說什麽?”

    肖時想了想,又哦了一聲,給她承諾,“不會影響你的。”

    白芷的臉色變了又變,有話在嘴邊,最後問出來,“所以是在同情我?”用你所不稀罕的,來施舍於我所渴望的。

    顧女士有個女兒,這事她知道,顧女士做得很好,盡管這麽多年來她從來不在自己的麵前提及到這事,但還是有差別的,是什麽,眼神,顧女士看肖時的眼神,是嚴厲而有要求的,這種被需要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人給過她了。

    不管肖時是真的裝作不在乎,還是假的不在乎,都像一道鯁卡在喉嚨處,刺得她陣痛,“所以對秦尊,都隻是因為我?”

    肖時翻手機的手頓住了,一開始,確實是因為這個,但是——很抱歉,這是肖時做的最不好的事,是她的錯,她隻能說,“抱歉。”

    她震驚了,瞳孔裏閃著光,“你好可怕。”不應該拿秦尊來跟她開玩笑的,“你都不知道秦尊有多好,你怎麽能,怎麽舍得拿他開玩笑,”她開始喃喃低語,“他很脆弱的,從小沒經曆過什麽變故,你這是在要他的命。”

    連她都看出來了,秦尊對她好,一直無條件的遷就她,都隻是因為喜歡她,喜歡一個沒心沒肺的傻丫頭。

    肖時去了趟洗手間,結束了這段談話,洗了把臉,靜了靜,整理好了情緒,走了出去。

    走到拐角,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並且聲音有點耳熟,“情況不大好。”

    秦尊的聲音,語調比較深沉,聽起來連心情也不大好,肖時沒想聽,卻又聽到顧海的說話聲,“具體什麽情況,不是複查過了,去的時候狀態不是挺好,怎麽又感染上了?”

    “不清楚,前天晚上昏過去了,正在觀察期,具體什麽情況還在觀測,你這幾天忙,我先飛紐約,去看看。”

    “唉,”顧海低沉的聲音偷著絲絲沙啞,“這算什麽事,什麽也不說,我到現在才知道。”

    “阿弦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若不是撐不住,我們又怎麽能知道。”

    他們說話的聲音漸遠,斷斷續續地,肖時卻還是能聽得清,“他這是老毛病了,好了沒兩年,身子弱,就是平時沒休息好,還過度操勞,心髒怎麽能受得了。”

    “他不肯也沒辦法,不聽勸,事情沒辦好,處處要周到,哪能不費心費神?年前說要去複查,問的時候,他也沒有講多少。”

    聲音遠了,肖時聽不到了,但能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已經驟停了,呼吸急促地,感到了很久都沒有再經曆那種恐慌,上一次是什麽時候,對了,是父親出事故了,她坐在病房前的門口,孤立無援的,連哭都不知道怎麽哭了,直到有人走過來,輕輕拍了拍她,她才有知覺,她抬頭看,永遠都忘不掉,他好看的臉,遞給她一張紙巾,就是一瞬間,讓壓倒在她身上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崩塌了。

    所以沒有聽錯的,陸弦生病了,那個記憶裏很好很寶貴的人生了一種嚴重的病。

    一直覺得他體弱,是因為養的嬌氣,以前總喜歡打把傘,不論刮風下雨,還是明朗的晴天,對此,肖時還私下裏吐槽過他,他那時是怎麽說的,握住她的手,“總想變得不一樣,才能吸引到你不是?”

    才不是,原來是吹不了風,見過的好幾次,都是虛弱的樣子,老是咳嗽,又以為是得感冒,遲遲不好,卻原來是老毛病了。

    也是,很多時候是有力氣的,那天跟鬧事的摩托車車主有分歧,肖時差點把持不住,還是他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別鬧的太大的。

    還有抱著她的時候,明明是精力充沛的,往往她喘不過氣,他卻禽著嘴角的笑意,一下一下地給他順氣。

    可是為什麽,從來都沒有跟她講過,也不表現出來,她竟然這麽笨,什麽也沒有發現,直至要出國了,他也隻是輕描淡寫了兩句。

    他不想讓她擔心,所以才什麽事都不告訴她,可是他是答應過她的,年後就回來,回來陪她。

    肖時不怪他了,她這麽不懂事,這幾天他信息都沒有及時回,心裏不高興,打算著,準備等他回來後一定要好好晾他個幾天,現在不能了,都沒關係了,隻要他好好的,就什麽都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