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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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必要吧,顧女士。”肖時猜到她會以這樣的形式打發自己,不過,讓她離開這裏,她完全不必理會,“我跟你的關係,還達不到你能用錢就打發的吧,當然了,如果你處理問題的方式再強硬點,例如,讓我在江城待不下去,那就另當別論了。”她把卡推回去,“現在不是多此一舉嘛。”

    顧女士看人的眼光向來犀利,肖時不得不頂著壓力與她對視,她說,“這是你與一個長輩該說話的口吻嗎,不用把人想的那麽壞,vivid,我不欠你,隻是在你用大把的時間耗費在無用的地方與鬥爭中,我為你選擇了一條最容易解決的路線,回不回去,對我並沒有影響,但對你——”她停頓了,“你可能會後悔。”

    “不知你是站在什麽樣的立場來為我打算呢,這麽多年沒有身影的人,突然說這樣的話,讓我怎麽能相信,況且,你知道我要做什麽嗎,就斷定我是在耗費自己的時間?”

    “我知道。”她是篤定的語氣,“你正在做的,我能查到。”

    嗬~

    肖時沒話說了。

    顧女士打了一個響指,站在門外的助理走進來,遞給她一份用文檔袋包裝好的文檔,她接過,並沒有打開,放到肖時的麵前,“你還是太小了。”

    她這樣總結。

    肖時不明所以,看到檔案袋上寫的字,卻不敢打開,在她那一番老氣橫秋的說法裏,顫抖著拿起來。

    翻到第一頁,心髒不能跳動,不敢往下看,直接翻到最後一頁,是他的署名,肖先生的字跡她再熟悉不過。

    “沒有人會害他,我不會,陳景潤更不會,早在紐約那場事故之前,他就已經被診斷為重度抑鬱障礙患者,簽的那份保險單,也是他有預謀在先。”說到這裏,她緩和了不少,“沒有告訴你,是怕你接受不了,所以事故的終究原因,遠不是你想的那麽複雜,隻是單純的——suicide。”

    肖時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那家咖啡店的,迷迷茫茫,回了家,關了門,倚著門攤坐了下來,沒有人氣的房間,呼吸都是壓抑的,大腦一片空白,就像那年在醫院病房外的場景,來來往往的人,沒有人會過問她的情況。

    一直坐到天黑,房間都暗了,刹那間,她想到了他,對,即使什麽都不是真實的,但他是的,沒有哪一刻,是像現在這樣迫切地想見他,想撲進他的懷裏,想跟他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但奇怪的是,出門攔了一輛出租車,坐上車,車裏有劣質的皮椅散發出來的味道,她開了窗,一陣冷風撲麵而來,她就清醒了,不可能的,不能質疑肖先生對賽車的熱愛,那可是為了賽車曾經一整晚都興奮的睡不著的職業賽車手啊,怎麽會舍得在自己職業生涯的最後選擇自殺這條路來結束呢。

    陸弦抹了抹她的臉,“哭過了?”

    “嗯。”

    她低著頭,不敢看他,有一股腦的話想對他說,但說不出口。

    陸弦很耐心地,問,“今天下午見了誰?”

    他知道她肯定遇到了什麽,現在的狀態,應該是不再追問她,讓她拖鞋上床,好好睡一覺才是,可是不能,他了解她的性格,她不是一個喜歡傾吐的人,內斂的性格,這點像極了她,自己可以,但不能讓她這樣,憋壞了怎麽辦?她又這樣惹人疼。

    在他麵前,她向來是很乖的,“顧女士,”怕他不知道,她補充,“我名義上的生母,法律上不是。”

    “她說了什麽?”

    “她——”她哽咽了,眼圈又開始紅了,但很快調整過來,眼睫毛一顫一顫地,他都看在眼裏,她很快地交代事情,“她跟我說,我dad不是出意外的去世的,不關他們的事,而是因為他是有長期的精神病,他去世的時候,正是他打世錦賽的最後一站。”

    他摸她的額頭,示意她抬頭,“看我的眼睛。”

    肖時抬起頭,看他的眼睛,是清澈明亮的,不是深不見底的潭水,而像清晰見底的小溪,溫和的讓她想哭。

    “所以你相不相信顧女士說的話?”

    “可是,可是她已經拿出了我爸爸簽的那份證明。”

    “別低頭,仔細想想,你相不相信你父親,信不信他是那樣的人,信不信一個即使生病也要瞞著你的人,會選擇那樣慘烈的方式離開你。”

    “唔……”她想了好久,甚至想到了下午離開咖啡店前,顧女士最後說的那段話,她說,“坦白說,這裏的生活不適合你,我知道你的活動,知道你的意圖,甚至知道你與秦家那孩子的事,如果是帶著目的去接近人的話,不如趁早放手,在某些方麵,你已經足夠成熟了,有些道理會懂,我也不必多說,再仔細想想,考慮考慮要不要回去,但我多言一句,回去,放手,是對你以及你以後的人生做出的最好的選擇。”

    想到這,她才答複陸弦的話,“我不信,不知道他是為了什麽原因簽的那份協議,但我不信,不信他是一個肯拋棄我的人,尤其是在賽車場上,那給我帶來了無法磨滅的傷害。”

    “嗯,”他說,看著她的眼睛,“你要堅信你的眼睛能看到的,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麽,我都支持你。但與此同時,采取的方式是不是可以稍稍緩和點,要學會用正確的眼光對待肉眼看不到的事,接下來的事,你要慢慢來。”說完,他停了幾秒,問,“需要我的幫助嗎?”

    “嗯,不用。”

    “好。”

    良久的沉默,她低下頭又抬起頭,陸弦問,“要抱嗎?”

    “要。”

    他伸開雙手,她便緊緊抱住他的脖子,他的手附上來,用力貼緊她,她埋頭,呼吸他身體裏的味道,嗯,很香,很舒服。